宜第三百二十五章海魂妖
因为性格的原因,殷飞在一些保命手段上下的功夫非常之大,尤其是像什么腾挪闪转之类,更是用的炉火纯青,令狐彦的警告声刚刚响起,他人已经一个后空翻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中还不忘撒上一把毒烟,尽管这些毒烟在水中毫无作用,迅速被水压冲刷的一干二净,但至少他人已经成功的从魔爪中逃了出来。
落地之后,他才发现事情起了变化,刚刚还对着他手中家徽牌子磕头的成公萧,猛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又恢复成那个可怕的海妖,而且似乎比刚刚还要凶狠几分。
成公萧一击不中,迅速又向殷飞攻来,令狐彦也忙上前阻挡,哪知道刚刚交手几个回合,那成公萧突然双手抱住头颅,痛苦万分的跪了下来,随即躺在地上四处打滚,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又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殷飞疑惑道:“令狐,你说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我看着有些怪异啊,刚刚明明已经认主了,现在又变成这幅模样,似乎在杀我和磕头之间晃来晃去的。”
“八成是这么回事,你先闪到一旁去,省得他一会儿暴起伤到你,这边我来应付便是。”令狐彦此时也看出不妥之处,这成公萧似乎是得了什么失魂症,又或者魂魄干脆就被别人控制住了。
海妖令狐彦曾经见过,毕竟和他也算是远亲,只不过一类在海底,一类在陆上罢了,那股妖气其实和他们没有多大区别,但此时的成公萧却有些不同寻常,方才那股强烈的海妖气息已经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令狐彦十分诧异,这东西他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历。
直到那成公萧身上突然浮起一层白雾,将身体团团罩住,双目空洞中的绿光也变成了暗紫色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赶忙对殷飞摆摆手道:“你先退到那扇门里去,这东西被恶灵附体了,已经变成了海魂妖,等会儿怕是还有一场恶战,我先来缠住他,消耗他一些法力,你就在门内守着,等我给你发信号便动手!”
“知道了!”面对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殷飞从来不会多废话,几步便窜到那扇收藏着密录的门中,紧握着手中已经变为狼牙棒的苍山铲,眼睛死死盯着正在水中搏斗的二人,随时等待着令狐彦的信号。
海魂妖乃是海妖的变种,因为大海之中常年会发生风暴,导致商船渔船失事,所以冤死鬼素来是很多的,大部分魂魄都经过六道轮回投胎转世,但那些怨气较重,或者生前记挂着什么要紧事情的鬼魂,却会竭力逃开轮回的捕捉,继续留在阳间。可他们毕竟葬身大海之中,海中又是灵气颇重之地,导致这些鬼魂无法离开,久而久之便成为厉鬼,终日在大海中飘荡。
这些厉鬼依靠海中的灵气修行,强悍一些的便可以在海面上兴风作浪,另有一些则是选择海兽进行附体,唯独不敢招惹的就是海中的霸王海妖。可故老传说之中,有些海妖在临死之时,元神颇为衰弱,这时若有刚猛若干厉鬼一起附体,却是有几分成功的可能,附体之后的东西叫做海魂妖,比之海妖强悍十倍,而且颇为狡诈多智。因为这些海魂妖战力颇强,有些人甚至专门潜入深海寻找将死海妖,只待他元神衰弱之时,放出自家驯养的厉鬼来附体,便可让海魂妖为自己效力,眼前这个成公萧看起来就是被厉鬼附体的海魂妖,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无意间成了这样,还是有人故意害他。
海魂妖这东西非常罕见,就连令狐彦当年也只是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实物,见成公萧身上浮起那层白色雾气似乎是灵体所化,本人又比刚刚凶厉十倍,便已经断定此时的成公萧就是传说中的海魂妖,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和这类东西交过手,因此倒也并不急着进攻,只用手中的树枝不断地画着圆形,将对方的攻势尽数挡回去,不断观察虚实。
成公萧此时已经彻底发狂,可在这狂野之下却又有着一丝令人窒息的冷静,这似乎才是传说中真正海魂妖的特性,比海妖凶猛十倍,更要冷静十倍,看似杂乱无章的打法,却每一招的暗含着后手,令狐彦几次发现其中破绽,都是临出手时又突然发现对方的后手,当下紧急撤了回来,这才没有找了对方的道。
只不过令狐彦修为毕竟较强,时间一长,成公萧也变得有些焦躁,招式开始出现破绽,被令狐彦借机用树枝挑中几下小腹,海妖常年在深海浸泡,皮肉均已经溃烂,依靠的是身上罡气凝结形成的一层坚甲,但这层坚甲护身不成问题,却非常容易产生振动,令狐彦那几下点在上面,顿时将他腹部丹田震得生疼,哇哇怪叫起来。
令狐彦这时已经摸准对方虚实,继续用自己轻灵无比的身法和成公萧缠斗,时不时的给他来一下狠的,十几个回合下来,成公萧便再不复初时之勇,慢慢被令狐彦压制住。
殷飞此时看的手舞足蹈,不时用自己的破锣嗓子呐喊助威,哪知道令狐彦突然一个纵身,在他眼前消失不见,随即四周突然出现无数白色光点,将漆黑的深海照的透亮,那些光点在成公萧周围不断穿梭,片刻之间化作几十个令狐彦,手中几十根树枝同时出手,那成公萧好像得了癫痫一般剧烈颤动起来,随即空中传来令狐彦的声音:“现在可以动手了,先把密录抢回来再说!”
殷飞早就在等待机会,听说可以动手,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力劈华山之势向对面狠狠砸去,成公萧正被令狐彦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有精力关注侧面,冷不丁见一硕大狼牙棒打来,下意识的便伸出拿着密录的左臂去抵挡。本以为殷飞一个筑基修士,即便打中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哪知道那狼牙棒还在空中,却突然生出变化,变成一根狭长的条鱼竿,钩子顺势一甩,便将他手中的密录拽了出来。
成公萧见密录被夺走,好似疯了一般,仰天怪叫一声,将身上的那层白色雾气撕扯下来,突然大吼道:“你这奸贼,休想夺走密录!”随即向殷飞扑去。
殷飞还沉浸在对方突然会说话这件事上,冷不防成公萧已经到了对面,待要抵挡却有些来不及了,急中生智之下立刻又摸出那块家徽牌子护在胸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爹在天之灵保佑,成公萧一见这牌子,居然真的再次停了下来,犹疑着不知该不该向前,嘴巴里重重的喘着粗气,问道:“你,什么人?还我密录!”
殷飞忙道:“我叫殷飞,殷家少主,殷长生是我父亲,华晴薇是我母亲,这密录不是南宫廉先生交给你的吗,让你等着我来,还记得吗?”
“殷长生,殷长生……”成公萧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双眼中的绿光闪烁不定,似乎在仔细的回忆着什么,不时呲着牙齿,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又问道:“那,那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听庞九龄说,你应该是成公萧,是海妖的后代,你记得吗?”殷飞也知道这人怕是元神受到极大伤害,很多事情记不得了,若是庞九龄在这里的话,还可以和他说起一些当年的旧事,慢慢勾起他的回忆,但殷飞自打记事起就在浮云界,合源界上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多少,也只得反复将南宫廉蒙崇等人的名字提起,希图能够有些用处。
但最终成公萧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来,只是觉得那块牌子很是亲切,慢慢的伸出手去,有些犹疑的问道:“那块牌子,给我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殷飞立刻将那块牌子递了过去,见成公萧珍而重之的把玩着那块牌子,不时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显然是在强迫自己想起一些事情来,心下有些不忍,便又问道:“那么,鱼湘子是谁,你可知道?”
“鱼湘子?”成公萧又是一阵冥思苦想,殷飞以为这次又白搭了,哪知道对方突然抬起头来,那张白骨骷髅脸上已经全是狠辣之色,吼道:“鱼湘子,你这背主之贼,我杀了你!”说罢便再次向殷飞扑了过去。
令狐彦在旁边一直观察着他的动静,见他又要发狂,立刻上前推出一掌,将成公萧打翻在地,手中树枝戳在他背心处,放出一张绿色大网,将其牢牢困在地上不能动弹。
可成公萧却依然像疯了一般,拼命的在地上挣扎,向殷飞吼道:“鱼湘子,别以为你那髯渊贼道能奈我何,爷爷一样好好地活着呢,早晚要杀了你!”
殷飞听他喊出髯渊贼道四字,顿时便是一愣,因为整个浮云界叫做髯渊的高手只有一个,就是本界第一修士,浮云宗的宗主髯渊道人,莫非这髯渊道人和鱼湘子还有关系?抑或干脆就是鱼湘子的部下,派下来诛灭他们这些殷家手下的?
“殷飞,将把你的手划破,把血抹在他头顶上。”令狐彦指了指成公萧道:“这人身上的厉鬼是被人家硬按上去的,而且被血祭过,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如今只有用你这个少主的血来试试看,我狐族有一门炼血静心咒,看看能不能让他恢复记忆,别愣着了,赶快割破手指。”
胳膊手指殷飞倒是没问题,他好歹也是见过血的人物了,可让他将血抹到成公萧头上去,这却有点强人所难,成公萧是他家忠臣不假,问题是那张狰狞的骷髅脸太过渗人,尤其脑袋上还有一丛让人恶心的绿毛,加上对方目前明显处在狂化状态,殷飞都怕自己将手伸过去,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会毫不犹豫的咬过来。
以貌取人这一关,他暂时还没能完全过去,哪怕和对方交战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出手,但在这种状态下将自己的手指伸给对方,殷飞还是觉得有些心理障碍。
不过这自然难不倒令狐彦,遇到殷飞不愿意做的事情怎么办?很简单,用强就是了。
令狐大灰狼一把将殷小兔抓到手中,用指甲轻轻一划,鲜血便流淌出来,毫不顾忌后者的泪流满面,硬生生将手指按在了成公萧头顶天灵盖处,狠狠的抹了几下,这才将人放开,任凭对方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神色坦然之极。
殷飞的血一抹上去,原本狂躁不堪的成公萧便向被人施了法术一般,突然间停滞不动,整个人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像尊雕塑一样趴在地上,之前的吼叫、挣扎,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令狐彦见这血祭之法有效,忙盘膝坐在地上,面对着依然呆滞的成公萧,念起了狐族特有的炼血静心咒。
静心咒这种东西,在殷飞的印象中应该是佛门的那些和尚才擅长的,他的确没想到妖族居然也会这个,而且居然还是祖上传下来的,本以为有什么不同之处,谁知到令狐彦念了几句,竟然与佛家的功法没有太大区别,甚至效果更好一些。他这半天的工夫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加上先前一直在和浮云宗的长老们斗智斗勇,算得上是心力交瘁,加上刚刚放出了几滴血,令狐彦的静心咒也让他感到平静不少,慢慢闭上双眼,竟然靠在那扇半开的石门前打起了盹。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令狐彦盘膝飘在空中,而成公萧则已经从那扇绿网中脱身而出,见他醒转立刻凑上前来,吓得殷飞慌忙向后退去,喝道:“你这厮要做甚?”
“少主莫慌!”成公萧见吓到殷飞,赶忙向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倒在地,语气悲呛道:“启禀少主,属下成公萧得主公在天之灵庇佑,此番幸不辱命,总算是将密录保下来了!”
说罢,整个人已经软倒在地,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