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散尽,留下满街的灰烬。
谁也不敢出门来看热闹,也没人敢出来问发生了什么,大胆的也只敢躲在家里掀开窗帘角,看看外边发生的一切。
保护协会正在清点一切,经过技术鉴定后,被烧的房子前骆景远正在给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汇报情况。
大冬天里,男子却穿的很单薄,大衣制服领子扣到最高,把脖子严严实实的锁起来。
“会长,他们二楼建有一个秘书,门是特殊材料打造的,一般的武器都不能摧毁,根据抢救回来的监控显示,协会23人先后进入密室,然后门从里面锁死了。”
“锁死了?”
“我们猜测这个密室是穆晚给自己建的,除了收藏他的画作外,应该还想着如果哪天被发现了,他可以躲在里面。”
贺谨看了骆景远一眼,笑道:“要是真被发现了,躲在里面有什么用?有充足的自杀时间吗?”
骆景远低着头,大火虽然灭了,但他的背后却像是还在火里炙烤,面对贺谨的脸却像是在寒风中,一热一冷,让他流下满身的冷汗。
“会长,下一步您有什么指示?”骆景远道。
贺谨默默的看着火灾遗留现场一会,他的脸是典型的国字脸,因为长年累月的工作,皮肤有一种中年男人的粗糙,但一点都不缺乏杀伐之气。
贺谨:“协会工作人员在执行公务中不幸遭遇火灾,理应按照国家标准定为烈士,不过鉴于他们未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这个荣誉我们就不敢跟国家要了,协会内部自行补偿吧。”
骆景远说了声是。
贺谨说话的语调其实并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这次教训是惨痛的,你也要吸取经验,以后在这种问题上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吗?”
骆景远冷汗从额头冒出来:“我知道了,会长!”
贺谨走后,骆景远负责清理现场,作为一个曾经来过这里几次的人,在场的说不定他最熟悉这个工作室。
里面的横梁已经被烧倒了,里面时不时还有火星跟烟子冒出。
骆景远在大厅里穿梭一遍,发现了当时协会那些蠢蛋收集在一起的画,虽然现在烧的只剩下画轴,不过他还是捡起来看了两眼,又扔掉了。
“走,去密室。”
可以看出来当初在建造密室时,穆晚花了很多心思,以至于当时二十多个人都没逃出来。骆景远一行人从烧道的墙缝里进去,其他人赶紧开始收敛满地的尸体。
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肉香,或者是肉臭。
这种扫尾工作真的吃力不讨好,干了指不定回家要做一个月的噩梦,在场都是捂着鼻子一脸苦相,骆景远却连口罩都没带,到处翻翻拣拣。
一人收到一半,跑到他身边问:“骆督查,现在这个样子没法分辨穆晚徒弟的尸体,要一起收走吗?”
骆景远随口嗯了一声:“不收走怎么办?让我们的烈士躺在这里继续烧会?”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其实按照骆景远的思维,他不太相信穆晚的画全部都没了,陆铭作为他的穆晚唯一的弟子,会舍得毁了师父的作品吗?
可是他看不出来什么,地上也有不少烧毁的画轴。
骆景远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不起眼的陆铭会有这种胆量?这种气魄?他也想不通为什么穆晚要自杀,难不成搞艺术的就是这么清高?
骆景远在密室里站一会,派人到陆铭的住处翻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除了早年前卖出的五副作品,穆晚的画作是真的烧毁在大火里了。
骆景远内心还是有些遗憾的,他倒不是为了没捡漏遗憾,而是一种古怪的惆怅。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如果现在有人在编写艺术史,他的名字会不会打在耻辱柱上呢?
这个问题不适合想下去,骆景远赶紧从思绪里抽离,办完清理的工作便回到协会写报告,一直到凌晨2点才回到家里。
距离他上次睡觉已经是三天三夜前了。
第一天,他抓拿穆晚。
第二天,穆晚自杀,工作室烧毁。
第三天,他写了一夜的报告。
短短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骆景远甚至没有空思考自己在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他想到明天还要准时上班,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干净睡觉,澡都不用洗了。
可是回到家里,总有让他不畅快的。
他看见家大门口,阿姨拉着骆景澄的手,正在反复叮嘱他弟弟什么。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逃跑,骆景远觉得自己作为大哥已经牙疼了,他辛辛苦苦工作一天,他这个弟弟就会给他捅娄子,惹麻烦!
骆景远在黑暗里一身制服,像只鬼一样走过去,在夜色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在门口说话的两人没发现骆景远的动静,骆景远走到他们边上了,突然狠狠一脚踹向骆景澄。
连续工作三天的暴力全部被发泄在骆景澄的身上,骆景澄又不像哥哥有武装背景,他已经三天吃东西了,直接被踹到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向哥哥。
骆景远没兴趣废话,弯腰想把弟弟拖到楼上去,骆景澄发现他的意图,惊恐的往后躲了几下,又被骆景远不耐烦的踹了两脚。
骆景澄护住自己的头部。
骆景远踹的不耐烦了,心里暴躁已经到了极点:“他妈的,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还是三岁的孩子吗,长这么就会给家里找麻烦!你知道从小到大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骆景澄坐在地上,抱着头没说话。
骆景远冷酷的看着他:“跟我上去!”
骆景澄这才看向哥哥,他的眼睛下面也是没休息好的黑眼圈,整张脸有一种诡异的苍白,嗓子更低哑:“哥,让我出去。”
“你出去干嘛?”骆景远冷笑。
“我要把老师的尸首带回来,如果不能带回来,我就跟他死在一起。”
“死在一起?你以为协会是你想进就进的?那个贺谨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你找死不要紧,你的爸爸呢?你的大哥呢?我们都陪你一起死?!”
骆景澄没有流泪,奇异的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他显得格外的冷静,至少比歇斯底里的骆景远冷静。
骆景澄盯着骆景远说:“所以为了这些,你就可以害死老师?”
骆景远拔高音量,眼睛赤红:“你胡说什么?你老师是个omega,他本来就应该交由协会统一管理,再说我让他自杀了吗?他是自己心虚,自己害怕,自己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骆景澄还是看着他大哥,他的眼睛下面一片青黑,语调近乎冰凉:“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没有关系,”骆景远说,“在你心目中,你哥哥就这么坏,我会逼死一个人吗?我想都没有这么想过!”
骆景澄不再说话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背往楼上走。
骆景远这时也冷静下来,心烦意乱的对阿姨说:“你给他拿点伤药上去,今天的事谁都不准说,知道吗?”
阿姨萧索一下,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骆景远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他回到房里直接穿着制服睡到床上,连鞋都没有脱,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累的不行,可精神却依旧亢奋,脑子里全是这三天发生的事情。
他不想细想每一个环节,可每一个环节都会自己跑到面前。
他抓拿穆晚,工作室付之一炬,短短三天死亡了24人。
在密室的里那股被烧烤的人肉味道又像是弥漫到他的鼻尖,像是没换洗的衣服发出来的,骆景远突然觉得恶心,可是他不想起床,只能逼迫自己动手脱制服。
突然,他的头顶传出短促的人声。
“哥哥。”
骆景远吓了一跳,他立时从床上坐起来,可是黑暗的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更别提今天被他揍了一顿的骆景澄。
肯定是他想多了,骆景远想。
这一觉后面是怎么睡着的,骆景远已经不知道了,反正第二天清早六点他便起床,洗澡后到更衣室又换上协会的大衣制服。
穿上制服的时候,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又想着辞职会有哪些后果,心里犹犹豫豫的。
骆景远没有去看骆景澄,他猜想以骆景澄的性子,大冬天的早上肯定在懒洋洋躺在床上睡觉。
天色还是灰暗的,虽然还在过年,但骆家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阿姨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餐,简单的粥跟小菜,还有一张鸡蛋饼。
因为在武装待过几年,骆景远吃饭的速度很快,不到三分钟就把一切都解决了,他又把阿姨叫过来,声音出奇温柔的交代她九点去叫醒骆景澄,给他一点流食,顺便叫医生看看他的伤。
阿姨这些日子也没睡好,脸色憔悴的很,不过她看骆景远又恢复了正常,两兄弟关系大概能改善,心里欣慰很多。
骆景远便出门了。
他昨晚是协会公车送回来的,自己的车便停在协会,现在要出门只能去开骆景澄的车。
清晨里还带着冬天特有的水汽,还有一点迷幻的雾气。骆景远一身浓重的黑色制服往车库那边走,等渐渐靠近了,终于看清跌落在花园里满身是血……
他弟弟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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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还有一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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