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曦偏过身子,迅速地将手中的玉樽灵液,趁着无人看见的角度喂入他的嘴里。
若是燕珪此时清醒的话,近距离定然能够瞧见,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真傻。”
见其中毒的面色略缓了下来,傅令曦低低地笑骂了一声。
回头,对上步步逼近的华南朔,姝丽的面容倏然冷凛下来。
这箭矢若非燕珪挡下,那中毒的便是自己!
当然,傅令曦不认为,华南朔会对自己做此等蠢事,只有她是活的才能给他所要的东西。
眸光越过他人,她直逼向他身后那眼神闪躲之人。
华南朔狠狠刮了那人一眼,斥责了几句。
见那人一触及傅令曦冷戾的目光,他忿忿地回瞪了眼,随即垂低头来,乖顺地任由华南朔训斥。
华南朔靠近,此时发现傅令曦身前腹部的异样,他眸光闪过一抹愕然。
随即,那狼性的目光有些扼腕,有些不甘,最后极力压下的愠色,咬着牙槽朝身后的亲卫兵厉声道,
“把人带走!”
“嗖——”
不待华南朔等人上前,一支支雨般的箭矢,朝他们身后射了过来!
泰雍帝!
华南朔始料不及,谢夙秉会在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震惊过后,他当即回神过来,顾不上要抓傅令曦,他而今保小命要紧!
“撤!”
谢夙秉凤眸微眯,阴鸷的视线从狼奔豕突、四处逃窜的华南朔等人掠过,朝身旁的克傸招手,不多时手上多了一把长弓。
他对准在马背上,奔逃的华南朔,拉起满弓朝他的后背心瞄准。
不偏不倚地直射向目标。
不等看清那倒在马背之人是生是死,谢夙秉早已在箭射出之后,便纵身跳下马来到了傅令曦的身边,阴沉着脸将人抱起,跳飞向预先准备好的马车上。
“皇上~”
说不想他人,那是傅令曦自个儿欺骗自己。
当真正看见谢夙秉本尊的时候,她便不争气地先红了眼眶,嘴儿一扁,带着鼻音的腔调的哼声道,
“合着皇上见了臣妾还不高兴!”可不是嘛。整张脸都比灶底还黑!
盯着依偎在他怀里,一双狐狸眼噙着一汪泉水似的,涓涓汲汲的,哪怕是铁铸成的心房,此刻也软了几分。
原本,他顾不上,风尘仆仆、心急赶来便是要接爱妃回宫的。
怎知会被他撞见眼前惊险一幕。
他庆幸自己赶得及时!
爱妃又是被掳,又是被‘搂搂抱抱’的。
谢夙秉此刻心情难以言喻。
对华南朔那鳖孙子又气又恼,对躺在地儿生死不明的燕珪,又不知‘醋’从何起!
再次对上婆娑泪目的狐狸眸子,连眼尖尾儿都被染红了,直击他心房最深处的柔软,将人重新揽入怀中,
他下颌抵在她软软的肩儿上,只化作一声叹息,生闷地道,“爱妃食言了。”
像是诉控,又像极了离不开孩子的撒娇,听得傅令曦骨子都酥了,又气又好笑地嗔了声,
“皇上,这事儿能怪臣妾么?”她总不能因噎废食嘛!
像害怕出门被打劫一般,她总不能怕事儿就不出门了?
这都成什么跟什么了!
瞧见爱妃心知肚明自己在‘吃醋’,她却一副比他还要委屈的模样,谢夙秉心里除了好气还是好气,牙槽痒痒的,
惩罚似的咬住她的朱唇,他却不敢真正用力,恐把她给咬伤了。
只不过是唬她一下后,便辗转起厮磨,浅浅地嗒、吮着,直至深情而往,缠而不可分……
马车一路平稳地回到小院。
傅令曦埋头在谢夙秉的怀里不敢示人。
虽知,她此刻嘴唇浮肿潋滟姝色,怕是一路招摇,便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羞于解释某人的‘杰作’,也怕面对几个孩儿好奇的目光,只好装鹌鹑,任由始作俑者替她挡着。
餍足后的男人特别好说话。
合着仨孩儿见了一贯将严厉刻在脸上的父皇,那料峭的寒风今儿全然不见,只盛装春熙明媚的乌阳那般的暖和。
“父皇……”
谢以祜谢以禃谢长泰齐齐跪下行礼。
有害怕,有忐忑,有自责,有好奇的。
当然,好奇那个是香宝宝同学啦。
见了幺女像极了傅令曦那双狐狸眸子,狡黠又亮晶晶的,谢夙秉刚硬的脸庞线条柔和下来。
但,仅仅是脚步只略停顿,便又继续大步向前,只是不忘朝身后的仨孩儿道了声,“好好替你们母妃分担嗯?”
一直在装鹌鹑的傅令曦,偷偷朝仨儿打了个手势。
谢以祜当即领会,绷紧地嘴角总算松了下来。
“母妃当是无碍,咱们还是先行离去,有父皇在呢。”
谢以禃自是知得父皇一贯的嫌弃他们,目光在巍峨的身躯消失之后,便是不情愿也却不得不收了回来,
闷声嘟囔了一声,“强权抵不过强拳,更何况我连强权都不是!”
闷闷不欢的谢长泰收回伸长的脖子,闻得他在耳边的一句嘟囔,不由偏头蹙眉问道,“二哥你在说什么?”
对上谢长泰疑问的目光,谢以禃摇了摇头,反遭到谢以祜轻敲了他额头,听他训道,“母妃受险,自得父皇的安抚,你们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正事嗯。“
提起正事儿,谢以禃打起精神来。
“新作坊的事儿,我还没跟师傅落实呢!”
谢以禃想起了傅令曦新盘的一门生意,这事,还得找上杜仲伯还有萦采姑姑,当即踏着轻快地脚步,说走就走,把一时不愉的心情都抛九霄云外去了。
“二哥,等等香宝呐!”
谢长泰踩着小旋风腿儿,风风火火地小跑追了上去。
父皇总爱黏着母妃,还老爱训他们长不大的!到底谁才长不大呢!
谢以祜老绷着的一张小脸,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摇了摇头也随他们的方向走去。
“小主儿。”
与见徒弟谢以禃不同,杜仲伯见谢以祜还是毕恭毕敬地行礼,让人拿捏不到他的错处,“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先生请起。”
而今,谢以祜以长莫约四尺有高,也算是半个大人了。
举止谈吐未曾刻意,但他已是深入骨髓的教养、气度,特别是绷着一张脸,尤为与谢夙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
杜仲伯明知非是他,却仍有感一种上位者的压迫,让他不得不臣服于他。
也许,还因是某人的缘故吧。
轮廓相似,眼神却是穿透着另一人的灵魂……
“师傅?”
杜仲伯想得入神竟一时恍惚。
突兀被惊得一声给拉了回来,轻咳了一声掩盖过自己的失态,道,
“新作坊之事,小主儿做主便是,至于招人要求,我想还是由村长挑选,知人善用,能替咱们省去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