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最热闹的时候,向何走了。
车里塞满了各种营养品,很多他连外包装都看不懂,上面都是外文,别说吃过,他见都没见过,只因导购说这种最补身体,他就买了。
昨天聂先生谈完了合作,连庆功宴都没参加,直接飞回来的。
老夫人以为他急着赶回是听说江白怀孕高兴的,他确实着急,但不是为了江白。
找到林小姐安顿好后,他才有时间去了趟医院。
到了病房,向何才知道聂先生还派人接了江白的父母。
就像办公室人到齐了开会似的,聂远冷淡地踏入病房,挑了眼笑容已经很勉强的江白,他淡淡启唇,伴着两方长辈对这个孩子的笑谈期盼,以及江白眼神的哀求,淡漠地打破其乐融融的画面,“孩子不是我的。”
没想到聂远会直白地否认,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江白屈辱地咬着唇,还要面对两方家长追问的目光。
“是我的。”
向何突然跪地,坚定承认。
在长辈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江白尖锐地喊,“你胡说八道什么!”
向何知道她为什么发脾气,她瞧不上他,她一直希望那晚是聂先生。
向何跪的笔直,任凭她怎么辱骂。
“你也配?”江白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床单,红着眼恶毒讽刺。
局面很僵,谁也没料到,原本还躺着保胎不能下床的江白,怎么就突然冲了出去。
聂远是不可能去追她的。
聂母半是内疚半是尴尬地定住。
被辱骂的向何,像个雕塑似的面无表情地垂眼。
江家父母不知所措,迟钝了半晌才急忙追出去。
江白是自己回来的,她眼睛泛红,当着聂远的面,决绝地吞了满手的避孕药。
有药丸从嘴角、指缝掉落,就像她支离破碎的心。
她的动作那么突然,根本来不及阻止。
向何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平时他是不敢碰江白的,在他眼里,江白就像博物馆里的珍品,可以护着、捧着、瞧着,就是不能碰触,任何的越矩都是对她的亵渎,尤其是那晚之后,他更是不敢靠近她,生怕被她恶心,但此刻他紧抱着她,伸手去掏她的喉咙。
江白抗拒,向何强硬。
场面乱作一团。
江家父母怕伤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但想上手又不知道怎么帮忙。
聂母也是干着急。
——呕
不管江白再怎么死咬着牙关,但到底男女力量悬殊,她拗不过向何,向何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一抠嗓子眼,江白瞬间吐了。
“孩子在我肚里,生不生我说了算!”
江白拼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向何。
一米八多的男人,被她推的踉跄。
分不清脸上的泪水是呛的,还是怨恨的,江白红着眼,决绝地冲着聂远喊。
江家父母心疼孩子,苦口婆心地劝着。
聂老夫人也希望留着,向何这孩子不错的,但江白毕竟是在她家居住这段时间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她有愧不敢言。
孩子是两个人的,大家最终看向向何。
其实他的意见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在聂家是任人差遣的下属,在江白那里,是趁虚而入的贼,没有人听他的。
“那就打掉。”
向何云淡风轻地说,但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却颤抖握拳。
他挺无耻的,跟江白那晚后,他既愧疚又安生欢喜。
事后他不是没给江白买药,但江白将药丢掉的那一刻,他同时又心生妄念,希望她怀孕,这样也许她就愿意将就嫁给他。
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最近工作也更努力了,想跟着聂先生多学点本事,不能只靠打打杀杀,干点跑腿的零散活着了,他以后也要当老板,体面风光的娶江白。
“人流,伤害小些。”
药流要经历漫长的疼痛,向何垂眼,生硬地提建议。
他想,他来做这个选择,江白心里也许能好受些。
也许是知道,吃药还会被阻止。
最终江白进了手术室。
江白在手术室待了多久,向何就在外面跪了多久。
这期间,向何按照徐舒雅说的,把一切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只说是他保护江白不利,两人都被下了药才发生了这种事。
他把江白包装成受害者,还是大家心目中那个纯洁的小公主。
事情已经出了,再怪谁也无意,闹大了伤害的只有江白。
江家父母在江白做完手术后就离开了,没吵没闹,却让聂老夫人内疚自责,心里对林曼舒的不满又多了几分,总觉得是她毁了江白那个丫头。
怕母亲往后再给他塞人,聂远掏出了回来经过医院开的证明,他身体受损此生子嗣无缘,所以曼舒肯嫁他,已经是委屈了。
——
车在路上飞驰,到了江家门前。
向何按了门铃,规矩地站着等候。
书香门第做不出将人拒之门外的事,但请进来又怕江白生气。
老两口踟蹰了将近一分钟,看着左右胳膊上挂的跟圣诞树似的向何心生不忍,江父生硬地将人请进来,“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他们什么都不缺。
向何不觉得东西多,再多的东西,也弥补不了他对江白的伤害。
“我想去看看她。”
向何小心翼翼地请示。
也许是江家父母也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毕竟加上昨天那一面,他们总共见了两次,不熟,独处很尴尬。
江白从昨天回来就没吃过东西,想着昨天江白肯听他的人流,也许可以试试。
得到江家父母允许后,向何去了楼上。
门敲了三下没回应,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床上的江白好好的,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想起伯父说的江白从回来就闭门不出,也不吃东西,向何端了粥给她。
粥递到跟前,江白没接,冷淡地说,“没了。”
她说的是孩子。
向何垂眸,“我知道。”
“所以你可以滚了,别再出现了!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江白抬手打翻了粥,泼了向何满身。
粥不烫,但黏在身上不好受。
“我会尽力弥补的。”那刻他是认真承诺,只要往后江白需要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弥补?”江白冷笑,“你拿什么弥补?”
“听说你十几岁就杀过人,帮我杀了她!”
江白满眼怨恨,因为徐舒雅告诉她,那天那点药不足以让他们两个昏了心智,是林曼舒在礼服上做了手脚,报复她觊觎聂远,礼服上洒的粉末,可比她酒杯里下的药猛烈多了。
所以这一切,是早就设计好的。
包括林曼舒被江白的电话支到山区,也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