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以为闹成这个样子,这顿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但除了她,这家人没谁觉得奇怪,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开饭吧。”
傅老爷子双手撑在膝盖上,若无其事地起身朝着餐厅去。
顾浅只是怔了几秒,客厅瞬间没了人。
三个人,两米长的餐桌,涵盖八大菜系、集齐各种烹饪手法。
傅老爷子坐在主坐,傅筠生坐在他右手边,左右两边都有空着的椅子,按照顾浅对傅筠生的厌恶,她该离他远远的,但她却低着头挪到了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她那双白|嫩小短爪放在桌子上,想让人忽视都难。
人不胖,却长了一双水果萝卜手。
傅筠生斜了顾浅一眼,见她规矩坐着宛若学生,不禁暗笑,也有她怕的。
“游乐场那边施工队往下挖地基时不小心挖断了月桂树的根,我去看了下,如果按原先的图纸来,那几棵老月桂恐怕碍事,需不需要跟设计、工程那边沟通改改?”
吃饭时,邱管家匆忙进来禀报。
其实整体设计敲定,转几个弯,每个弯多大的度数都是已定的,若要改毕竟麻烦,但那几棵老月桂是老爷子的心头好,别说是挪地方,就是大风刮断几支也心疼。
顾浅疑惑:傅家要投资游乐场?
小孩子的钱可比大人的好赚多了,傅家要做这一块,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佣人端了汤上来,顾浅不习惯被人伺候,主动站起来帮忙盛汤,老爷子一抬手,让她坐下,“改图纸工程就要延期。”傅老爷子思付着,毫无波澜地吩咐,“砍了吧,孩子再有六七个月就生了,游乐场建成后还要晾晒除甲醛,没个一年半载用不了,抓紧点时间。”
听到这话的顾浅,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有五六个月才出生,是不是准备的太着急,而且又不是生出来就能跑能跳的……
佣人把盛的第一碗汤放到傅老爷子面前,又被他推向顾浅,“你太瘦,多吃点,不要怕胖,等生了孩子爷爷给你找专业的塑形教练,保证让你比怀孕之前还纤瘦漂亮。”
傅老爷子慈祥笑着,顾浅却低头红了脸,她没打算生……
傅筠生接过碗,顺势往顾浅那边推,“听到没,多吃点生个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
咳!
顾浅被鸡汤呛了下,扶着桌沿剧烈地咳嗽。
傅筠生体贴地给顾浅拍着后背,扯唇捉弄,“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不用看,顾浅就知道满屋子人都盯着她看呢,真是丢死人了。
趁着桌下没人看的见,顾浅报复地在傅筠生大腿拧了圈,反正他也不敢告状,他给自己的人设可是左腿断裂没知觉的瘸子。
冷不丁的疼痛让傅筠生倒吸了口凉气,脸上表情突变。
“怎么了?”傅老爷子关切道。
傅筠生立即恢复笑脸,在桌下捉住顾浅使坏的手,从容轻笑,“没事,还是爷爷的话管用,我也劝过她好多次,可她呀就是不好好吃饭,以后爷爷可要多帮我盯着她些。”
“好啊。”傅老爷子很高兴。
盯着?那她岂不是没空去查哥哥的死因?
顾浅立即松了傅筠生,规矩地坐直身子,用冰凉的手背擦了擦脸颊来降温,“我哪有不好好吃饭,爷爷别听他胡说。”
那语气像是撒娇埋怨的小娇妻,顾浅飞快地在傅筠生胳膊上拧了下。
那小动作被傅老爷子看到,笑的更加合不拢嘴,“那就多吃点。”
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推过来,顾浅抬头一看,碗里各种食物堆积如山,这是养猪么?
傅筠生笑的风凉,“爷爷的好意,可别辜负。”
“谢谢爷爷。”顾浅乖巧微笑,顺势夹了些菜分给傅筠生,“老公也吃点,工作辛苦了。”
傅筠生直接把碗里的半只鸡夹给她,“老婆怀孕才辛苦。”
他们相互谦让,顾浅看着满的即将溢出汤来的碗,咬牙切齿地低恨,“谁要吃你的口水!”她将碗推过去,“不如这样,我们一人一碗?老公不是路上就念叨要喝鸡汤么?好巧哦,今天刚好有。”
傅筠生眯了眼睛,“老婆记错了,我说的是你煲的鸡汤。”
他放下筷子,顾浅有种不祥的预感,听到他当众宣布,“你不是买的食谱要学做菜么?不如现在开始吧?”
“啊……”顾浅干笑,“那不是老公买了要学,做给我吃么?”
傅筠生脸上的表情只僵了一秒,遗憾道,“我是有那心,”他将轮椅往后退,拍了拍残腿,还没装可怜,就被顾浅抢先,“我真是感动!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给我做饭。”
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心疼,顾浅语气轻快,“那就谢谢老公了!”她起身飞快在傅筠生脸颊啄了下,转身离开,“我吃饱了,想先回房休息啦,爷爷你们慢用!”
孕妇比较容易困,傅老爷子也没拦着。
傅筠生危险眯眼,她这脚步轻快,哪里像是困了?
“你要学做饭?”
傅老爷子突然发问,把傅筠生的目光引了过来。
傅筠生恭顺温笑,“我比较笨,公司的事情学习起来比较费时,也就是说说哄她开心罢了。”
“公司的其他人呢?给他们工资是让他们养老的么?”傅老爷子摘掉眼镜,擦了擦,又戴上,审视着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他事先放放。”
“是。”傅筠生恭敬顺从。
“我吃好了,你慢慢享用。”
傅老爷子起身,态度疏离。
他不喜欢唐瑰这个儿媳妇,但不代表就喜欢这个见不得光的孙子,鸿霖坠楼后,他去他生前住过的房间看过,行李箱已经收拾好,桌子上放着护照、机票,如果不是遭遇不测,他会抛下公司跟家庭,不顾一切地去国外找那个女人。
都走了,瞬间桌上只剩他。
傅筠生慢条理斯地用餐,吃的是顾浅推过来的那碗。
“浅浅不喜欢吃这些,准备些酸食给她。”傅筠生面无表情地吩咐。
佣人问,“要多酸?”
傅筠生停下筷子,看向她,“你能做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