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的卧室,慌不择路的顾浅,一眼就看到了画板旁的美术刀。
她攥着美术刀,惊魂未定地转身,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洗手间的门,傅筠生要是敢硬来,她就挥刀把他变太监!
傅筠生并没有露身,长臂一伸就把衣服够了进去。
“我洗好了,换你。”
系着宝石蓝睡衣的傅筠生,擦着湿软的短发从洗手间出来,依旧是不离轮椅。
抬眼就见顾浅死盯着他,一副不甘却无奈的憋屈样儿。
顾浅的湿裙子黏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乌黑的湿发凌乱地散着,有几缕勾着卷落在锁骨处,水在发梢凝聚成滴,一颗颗地流进沟壑。
这房间明明开了冷气,却突然觉得燥热。
傅筠生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将毛巾拉下来,垂眼冷淡道,“还不去?”
顾浅僵着不动,他的话真假难辨。
“臭死了”傅筠生将毛巾往脖子里一甩,转着轮椅朝床边去,往床上一趴,双臂撑着往前蹭爬,“不洗澡,就别睡这里。”
装残废装的日臻熟练,顾浅冷嗤,“谁稀罕!”
嘴上这么说着,脚却没动。
她衣服湿了,这么出去被撞见,太糗了。
外面有敲门声,顾浅跟傅筠生互相觑了一眼,都示意对方去开门。
敲门声又催促,傅筠生身子往下一滑躺平,闭了眼。
眼睁睁的看着他装睡,顾浅气的咬牙却无奈,只好走到柜子前随便取了个外套披上,系着扣去开门。
披散着湿发、穿着男人的西装、露出的裙摆滴着水、光着脚……
小陈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愣住,眨了眨眼。
顾浅揪着外套领子,尽可能地遮住狼狈,勉强微笑:“有事么?”
小陈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耳根急促地说,“太太让我来看看,说是你一个孕妇不方便,让我帮忙把少爷挪到床上去。”
“不用了。”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傅筠生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我们在洗澡。”
“洗澡?”小陈眼睛八卦地瞪圆。
顾浅摇了摇头,“没、他瞎说的,他在床上不信你进来看!”
小陈不相信顾浅这细胳膊细腿的搬得动傅筠生这大块头,将信将疑地跟了进来。
地上凌乱地扔着男人的西装、西裤,还有被子……
躺着的傅筠生睡衣松垮,立着的顾浅浑身湿漉。
小陈止步,生怕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幽幽地问,“少爷刚才说的是洗澡吧?”
注意到小陈一直在盯她的临时床铺,顾浅心虚地走过去踢了踢,将衣服踢到被子下面,裹着顺势抱起被子丢到床上,干笑着解释,“我在找东西。”
“洗完了”傅筠生将手机往旁边一撂,砸的桌子砰砰作响,小陈的心也跟着惴惴不安,傅筠生目光冰冷,“本来可以洗的更久些。”
小陈后背发凉,他又不是能掐会算,怎么会料到少爷他们在做那种事。
完了完了,少爷眼神幽怨,脸色很臭,没准下句话就辞退他。
“少爷,我懂!”
小陈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他有九十七岁祖母、八十岁奶奶,四十九岁亲娘要养,不可以失业!
一步,两步,三步,小陈退到门口,目光祈求地望向顾浅,“你们继续。”
诚恳地鞠了一躬,小陈走时关门。
顾浅一头雾水地愣住,什么意思?
——啪
卧室突然变暗,顾浅抬头才发现,头顶的灯灭了。
傅筠生那个贱男,居然把灯关了,只剩洗手间灯亮着。
真睡了?这样也好,省的丑人多作怪。
顾浅捏着美工刀在黑暗里比划了一通,在心里把傅筠生千刀万剐,这才放松警惕摸索着去衣柜那里拿了换洗衣服,蹑手蹑脚地进了洗手间,将门锁死。
水哗哗地流淌,傅筠生盯着天花板。
没有红外线,摄像头只能拍到漆黑画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声控。
手机突然闪动,他扫了眼,点进微信。
头像是丰腴辣|妹,昵称是:小甜甜。
【热情似火小野猫,活好不粘人,可上门服务】
傅筠生同意添加,回了句。
傅筠生:看来伤的不重。
小甜甜:【撇嘴】你怎么知道是我?
小甜甜:可重了,可重了呢,就为了一盆金缕梅,林凤娇差点让我偿命!你说,她为什么让我偿命而不是垂涎我的肉体?【肌肉】
小甜甜:人呢?你怎么突然回了傅家?还顺走了小浅浅。
傅筠生:以后叫嫂子。
小甜甜:???你不是不喜欢她么?怎么爱的那么仓促?
傅筠生:无关爱情,形婚。
小甜甜:睡过那么多次,跟我说形婚?
浴室里的顾浅,将自己的贴身衣物洗了,使劲地拧干水分。
地上每滴一滴水,她就骂一句傅筠生王|八蛋。
拧了拧,甩了甩。
顾浅扯着淋浴头钩到水龙头,拉伸的水管绷紧成绳,她把衣服挂到上面晾晒。
镜子里的顾浅,套上从衣柜里拿的睡衣,左顾右盼了好几次,才确定没露什么不该露的,衣服宽松且有内垫,很好的遮住了她没穿内衣的秘密。
电话在一旁振动,顾浅看来电是曼舒。
“你还真跟傅筠生回家了?给他们老傅家生孩子去?合着我追出去揍了孔钰一顿,倒给你扫清了障碍?”
“曼舒,我心意已决。”
“徐舒雅跳楼你知道了么?”
“看到了。”
“没死成,可惜了,据她哭诉是孔钰她弟,想要趁没人对她用强,可真够狠的,她那一刀差点把人捅死。”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今天见温靳玺了,就你推着傅筠生走的时候,他想追上去被我拦住了,后来他跟我发了一些话,我转给你,你看看再做决定。”
傅筠生:你只知顾浅喜欢了我八年,可谁知道我喜欢了她十年,我跟舒雅的绯闻是假,她顶着我未婚妻的头衔,另结新欢却是真,我这十年就是个笑话。
怕傅筠生夜里进来,顾浅出去时拿着沐浴露,倒退着走,边走边倒地板上。
这个洗手间今晚被她占用,擅创者摔!
回到卧室,万物俱静,呼吸轻微。
“傅筠生?”
顾浅轻声喊他,没回应。
大概也睡着了,顾浅没去抢被子,怕惊动他又是一场恶战。
她悄悄地推开柜子,俯身钻了进去,有那么多衣服垫着,比地上睡着舒服多了。
柜子推开,又闭合,只留半个脑袋的间距呼吸。
傅筠生在黑夜里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动不动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