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筑汤山镇防御工事的时候,周卫国将各大营长聚集到临时指挥部,安排道:“考虑到汤山镇的地势地形,这次咱们独立团布置防御工事的兵力配属基本原则是前轻后重,梯次配置,兼顾纵深。”
“老规矩,依旧拉出三线防御阵地来。”
“鑫璞,你们一营负责一线阵地,一线阵地在汤山镇的外围,一旦日军进攻部队抵达,一线阵地必将成为日军炮火的主要打击点,所以坚固的防炮、防空工事必须要及早构筑,工兵连优先配合你们一营,一营工事全部构筑完毕之后再考虑二三线阵地工事。”
“是。”孙鑫璞应道。
“第二道防线在汤山镇内,由二营三营四营同时负责,这是我们的核心阵地,直接关系到汤山镇是否能守住,二线阵地的防御工事可以利用汤山镇内的大小建筑,就地利用建筑物构筑各式火力,只要构筑得当,这汤山镇迟早会成为埋葬鬼子的坟场。”
“具体安排是,二营面对淳化方向构筑工事,以提防从淳化方向偷袭而来的日军,我另把三营的重机枪连调给你们二营,重机枪工事提早构筑,侦察排向外围扩散,随时保持警戒!三营另外三个步兵连外加上四营作为团预备队,就地修筑工事。”
“五营六营负责最后一道防线,七八营负责左翼安危,九十营负责右翼安危。”
“工兵连提前在一线工事外围布置雷场。”
“小炮连的20毫米机关炮加强给一营,还有团直属战防炮连也安排在一线工事,协同驻守一线阵地。”
“战车营一连战车配有坦克炮,置于二线与三线工事之间,随时提供坦克炮火力支援,三连的德制i型坦克置于一线与二线工事之间,随时提供流动机枪火力点。只是务必给我记住了,随时提防鬼子的战防炮,一旦前沿观察哨传来情报,所有坦克第一时间隐蔽在提前选择好的建筑掩体之后。”
“两个迫击炮连靠后配置,在一线工事留守炮兵观测员,随时听从指挥,提供炮火打击!”
下完这一通命令之后,周卫国又叫来通讯连连长,再三叮嘱道:“战斗一旦打响三线阵地保持流畅稳固的通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你们通讯连立刻在每道工事隐蔽之所架设无线电天线,为防止电话线在战斗中被日军炮火损毁,电话线必须深埋地下,连通各部,必须保证命令可以第一时间传达到各营、连阵地。”
“是!”通讯连连长应道。
大致防御部署安排完毕之后,周卫国又下令让各个营连长具体地布置细节,让底下的战士们即刻执行。
偌大的队伍立马分工有致地行动起来。
工兵连忙得热火朝天,各营部队也都没有闲着。
短短两个小时时间,在驻守汤山镇的原有部队们震撼之下,除了比较花工夫的防炮防空洞之外,整个汤山镇的防御工事被独立团战士们修葺一新,一时之间固若金汤。
仅仅是隐藏在二线阵地的汤山镇建筑内的大小火力点,便有数十处。
负责驻守汤山镇的原部队完全可以想象,当鬼子们进发到汤山镇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将是小鬼子绝不会想到的屠宰场。
而就在战士们将所有工事构筑完毕,枕戈待旦之中,一直到天色彻底黑定,鬼子都没有再次发动进攻。
方胜利分析道:“卫国,看样子咱们先前那一波把小鬼子给打怕了,鬼子的后续主力部队不到,先头的鬼子绝不会向汤山镇贸然发起进攻的。”
周卫国点了点头,道:“鬼子向来不打盲目仗,天色已经彻底黑定,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小鬼子一定会在今夜发动突袭!
胜利,我再三强调的防炮洞,就算是多花些工夫一定要完全加固,至少要保证可以挡住鬼子迫击炮的火力轰击。
鬼子的优势炮火,咱们也只能利用防炮洞化解。”
方胜利道:“放心吧,所有的防炮洞都加固的十分坚固,有些甚至是工兵连的战士们花费了大工夫从地下开挖,再加上这汤山镇土质紧密,挖出来的防炮洞异常坚固。”
“那就好,至于现在嘛,传令下去,除了侦察连扩散在外围负责警戒,另外留守哨兵随时警惕敌情之外,其他所有部队立刻睡觉,休整待战!”
方胜利怔了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好!”
命令下达,老兵们二话不说,随便找了地方埋头就睡。
战前睡大觉,这几乎已经成为独立团的老传统了。
老兵们大爱这个传统,老话说得好嘛,只有休息充足了,才能保持充沛的体力,痛击日寇。
百战之师是什么?
用团长周卫国的话说,于炮火中酣睡,于刺刀中见红,令行禁止,所向披靡,便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也敢奋勇猛攻,披荆斩棘。
这便是百战之师,这便是百战老兵。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工夫,老兵们睡了一大片,工事后方,防炮防空洞内部,鼾声不断传出。
就连后续加入独立团的新兵,只跟着周卫国训练了不到两周时间,由于在苏州工事作战中的所闻所见,早已经对独立团的这个老传统见怪不怪。
他们跟着独立团老兵一同进入梦乡,倒是成了后来又从溃兵队伍中新加入独立团的新兵们眼中的老兵。
接近凌晨的时候,周卫国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呼噜一下坐起身来,拍醒身旁的方胜利道:“已经接近凌晨,如果日军想要发动进攻,多半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胜利,立刻传令,叫醒所有弟兄,准备作战!”
惊醒的方胜利忙应道:“好!”
借助各阵地之间周密的通讯系统,周卫国的命令传达之后,不到三分钟时间,三线工事,将近8000战士,全部从睡梦中醒来。
老兵们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连新训练不到两周的新兵们也见怪不怪了,在训练期间团长可是经常在半夜毫无规律地进行紧急集合训练的,那可比眼前睁开眼就可以在原地进行战斗要折磨人多了。
后来加入的几百新兵们也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看着身旁的老兵早已经进入作战状态,连忙打起精神备战。
倒是驻守汤山镇原本的国军部队,浑浑噩噩的,半天才醒过神来。
望着早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全体独立团战士,这些部队的军官们觉得有些羞愧,连忙下令协同作战,进入工事。
这是周卫国给他们下达的命令,相当的简单,协助独立团防守工事。
十几分钟之后,在休息了数个小时之后,早已经精神抖擞的独立团战士们蓄势以待之下,扩散在外围的侦察连传来消息:
鬼子摸上来了!
方胜利越发佩服地看着周卫国,一切都在周卫国的预料之中,鬼子果然准备在这个时间点上发动突袭。
十二月七日,凌晨一点左右。
鬼子的进攻开始了,照例是以炮火轰击汤山镇阵地。
独立团的老兵们就像是去自家的茅厕一般自然,在收到前沿指挥所传达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转身进了防空防炮洞。
后来加入的新兵们也早已经熟悉了鬼子炮兵轰完步兵冲的套路,只要是突袭,必是炮火先至,紧接着跟随老兵们一同进了防空防炮洞。
至于原本防守汤山镇的国军士兵们,虽然不太理解为何不第一时间防守阵地,还是学着独立团老兵们的样子,躲在了防炮洞内。
一点零五分,鬼子的炮火轰击在汤山镇防御工事上。
猛烈的炮火在汤山镇防御工事上足足炸响了20分钟,炮火的硝烟将整个汤山镇笼罩。
战士们躲在坚固的防空防炮洞内,听着外面愈演愈烈的炮声。
老兵们打着哈欠,大声地说道:“看样子鬼子这次的炮击时间肯定不会短,大家该干嘛干嘛吧,还能抽空打个盹儿呢!”
有原本防守汤山镇的国军士兵在胆战心惊中问道:“老兵兄弟,你们就不怕鬼子的炮火太猛,把咱们这防炮洞直接给炸塌了吗?那咱们可是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老兵拍了拍防炮洞的内壁,乐道:“老子亲自参与挖出来的防炮洞,要是连鬼子的炮火都挡不住,死了也是活该,至于你说的那种被鬼子的炮火一炸就会坍塌的防炮洞,是不远处你们挖设的那种防炮洞吧?”
老兵用手通过防炮洞的洞口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正向对过来的防炮洞,那处防炮洞是防守汤山镇原有的国军士兵们构筑的。
此刻已经完全坍塌,成为一片废墟。
可想而知,倘若士兵们躲在那防空洞里边,此刻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驻守汤山镇的原士兵们无话可说了,一个个满是后怕地望着那坍塌的防炮洞。
至于眼前这个大家用来躲避的人家独立团构筑的防空洞,被鬼子的炮火一阵猛轰,只不过是从内壁上掉了些土渣,外加上震耳欲聋的炮声让大家有些耳鸣而已。
鬼子炮声停止之后,各营按照独立团的老规矩,迅速统计伤亡,并汇报给前沿指挥所。
结果出来了,鬼子将近20分钟的炮火猛攻,不知浪费了多少基数的炮弹,到头来独立团只有一些战士意外轻伤。
唯有防守汤山镇的一些原士兵,因为大意,鬼子的炮弹刚好在防炮洞洞口炸响的时候,爆炸的冲击波导致了八名士兵的阵亡。
原负责防守汤山镇的那两名营长得知独立团伤亡数据之后,对周卫国无不敬服。
炮轰过后,按照老规矩,小鬼子就准备进攻了。
独立团战士们不慌不忙中有序地钻出防炮洞,返回工事,提前做好一系列的战斗准备。
一线阵地的防御工事是一营长孙鑫璞全权负责,孙鑫璞的军事才能如何,周卫国一清二楚,所以对此是完全放心的。
周卫国赶到一线前沿指挥所时,孙鑫璞指着一线的防御工事介绍道:“卫国,你看,我们一线工事虽然置于防守工事的最前沿,可依旧有纵深配置,由于日军的炮火威力惊人,一旦开战,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鬼子的重点打击区域便是我一线工事,所以我下令将一线的工事全部构筑在地表之下。”
“挖设战壕和防炮洞多出的土方咱也利用上了,就在主阵地前方利用碎石和土方推出一道小土磊,这道土垒高近两米,正好可以挡住了进攻鬼子的视线。”
“土垒离我们一营的主阵地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我下令把这一百多米清理成一片开阔地,扫除射击障碍,另外布设了雷场。”
“土磊朝向一营阵地的方向角度极陡,且无一丝遮拦,而朝向外侧的一面却几乎没有坡度,这样鬼子在进攻的时候不但没法利用这道土丘隐蔽接近,在冲过土磊后也没有任何掩护!进攻的鬼子将遭到我一营火力打击和地雷的双重威胁!”
“有了这道土磊,小鬼子就是想要撤退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一营完全可以通过预留的安全通道,越过雷场追击日军,追到土磊区域之后,还可以利用土磊作为临时工事,对小鬼子进行火力打击。”
“最重要的是,汤山镇属于军事要隘,小鬼子绝不会轻易放弃汤山镇,先头部队进攻失利之后,后续说不定还会有鬼子的坦克部队出现。”
“如果鬼子坦克来了,在越过土丘时必定要往前载,越过近两米的陡坡,鬼子坦克即使不翻倒,也足以把它的薄弱点——顶部装甲直接暴露在小炮连的机关炮下!”
“小炮连的20毫米机关炮和几门战防炮就安排在一线工事后方,随时可以对鬼子的坦克进行火力摧毁。”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鑫璞,要是咱们独立团其他九个营长都能有你这样的军事眼光与指挥能力,毫不吹嘘的讲,就是来上一支鬼子精锐旅团,咱们也照打不误!”
孙鑫璞乐道:“卫国,你就别寒碜我了,这还是我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到的对付坦克的一些土法子,至于好不好使,我到现在心里还没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