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降维打击
渡边专务上来也没废话，直接询问起了最关心的事情——
“Richard，等下的游戏演示你都准备好了吧？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记得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松本淳本来还想寒暄两句，听闻此言立马将嘴边的客套话给咽了回去，一脸严肃地做出保证。
“请领导放心，我们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全部都检查过了，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岛村等人亦是反复不停地点头，对这话深表赞同。
渡边专务见他们个个表现得信心十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着众人鼓励道：
“那就好，大家都好好加油干。集团目前正在大力扶持手游业务，这里面的机会很多，但凡表现出色的人都能出头，记得把握好这次机会。”
说完他转过头，语气热络地对松本淳交代道：
“尤其是你Richard，我刚才还跟其他领导聊过你以前的作品，伱要早点做出成绩，争取做出比《巴哈姆特之怒》更好的作品，成为下一个金牌游戏设计师。”
他微微扯了扯衬衫领口，竟罕见地感到有些紧张，又在下一秒与渡边专务对上视线。
大家本就是逢场作戏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哪有什么私交可言？
不止是松本淳和岛村，身处会议厅的其他员工同样也有相同的认知。
“啪啪啪啪～～”
无数目光汇聚而来，集中在少女身上。
小宫秘书身形晃了晃，明白对方已没了耐心，于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说道：
“好了，都别讨论了。人事部那边刚刚下达临时通知，对一些业务有了新的规划，大家都听一下。
毕竟上面分配下来的资源就那么多，你那边多拿一点，我这边就要少一点，想要多吃肉自然得拼命竞争。
会议厅的灯光稍稍变暗，分散在会场四周的扬声器响起轻柔明快的旋律。
松本淳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明白的领导，总之一切就靠您了！”
等到会议差多不进入尾声时，主持人终于点到最后一个小组——
“不好意思，小宫秘书，让你久等了。”
——哒。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走样，并清清楚楚地传遍了会议厅的每一个角落。
结果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响，会议厅的大门骤然从外面开启。
岩井管家语气爽朗地抬手招呼道，然后侧身让至一旁，双手一前一后贴于腹部与后背，就那样昂首挺胸地侯在门边。
谁成想这些人竟然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他不赶快正义切割难道还要等着过年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中野凉子，「TYPE-MOON」工作室的现任代表，之前被你们栽赃举报的加藤悠介是我学弟。现在想起来了吗？”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先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渡边专务，此刻翻起脸来竟然比翻书还快！
但渡边专务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些！
小宫秘书精神一振，忙不迭回答：“中野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
松本淳没说话，但同样感到气愤不已，脸涨的通红。
好在那些知名游戏制作人并不参与本次竞争，他们今天来这里更多是走个过场以及寻找灵感，否则留给新人出头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一名模样清俊的男子出现在大门入口，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虽说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有把握，但还是改变不了僧多粥少的事实。
此刻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看松本淳的反应，立马就明白两人的关系绝非渡边专务先前表现的那么简单，必定有很深的牵扯。
片刻后，少女与管家一同走到舞台前方。
大佬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渡边专务，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渡边专务顿时变得面色铁青，眼神在松本淳与岛村之间切换，愤懑的表情犹如要吃人。
“你一个小小的美术在这吵吵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小宫秘书是吉田总裁的专属秘书！他的意思就是吉田总裁的意思，你哪来的胆子顶撞？！”
众领导听得心头一惊，脸上明显起了变化。
这时，有位大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指着中野凉子说道：
“行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这么见外。”渡边专务和颜悦色地拍拍他的肩膀。
在松本淳胡思乱想的同时，那边的会议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渡边专务，你那边最近是不是新招了一个手游团队？就是以前曾在SQ公司任职过的那群人。”
回到正题。
“那就先这样吧Richard，我还得去前面招呼领导，等开完会以后咱们兄弟再找个地方喝两杯。”
看到他们都去忙，松本淳自己也没闲着，拿出等下要用的演讲稿反复推敲起来。
“下面是来自手游研发部的《机甲纪元》项目组，有请负责人松本淳先生上台演示作品～！”
伴随着沉闷的脆响响彻于会议厅上空，岛村也同时发出“诶哟！”一声惨叫。
好好记着这句话，如果你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他，记得把头低下做人。”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松本淳一眼，神色清冷地问道：“你就是松本淳？”
“哎哟，这不是小宫秘书吗！您怎么会有空来这里？？是吉田先生他老人家有什么指示吗？”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将他引领至演讲台前，帮忙调整好笔记本电脑与投影仪，便干脆地退了下去。
“谢谢，有您的保证我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少女轻轻点头，说完竟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外走去。
在中野家和松本淳之间。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人们下意识地屏息，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纷纷猜测这究竟是哪家的大小姐，竟能有如此大的排场！
“那就请你叫一下《机甲纪元》项目组的负责人跟主美术吧，董事长那边有客人在找他们，应该很快就到。”
他恨恨地瞪了眼身旁的岛村，就见后者也有些慌乱，眼神飘忽着不知该往哪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呃……”
一方是底蕴深厚地位超然的名门望族，一方是有点小才华的游戏设计师。
您放心，我等下就把《机甲纪元》项目组的成员全部叫来，一定亲自督促他们在人事办完手续！”
而面对那些领导的问候，男子仅是冷淡地挥挥手，然后便当着他们的面打起电话。
话音未落，那位领导便殷勤地站起身，以与自己臃肿身材完全不符的灵敏快步迎了上去。
松本淳急忙点头还礼，整个人犹如忽然间有了主心骨，迅速找回了平时的心态。
“实在抱歉，小宫秘书，都怪我御下不严，让您见笑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莫名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并在人们脑海中回荡。
随着此言一出，现场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一双双眼睛从观众席上望来，全部集中在舞台上面。
“喂喂，竟然说中野集团……该不会是那个大财团吧？？！”
众人无不错愕地看着小宫秘书，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但这就是大公司的真实写照。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
松本淳的瞳孔收缩又放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情彻底沉入谷底。
“中野家……难道是那个中野集团？你们是中野家的人——！！！”
观众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惊。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不过我最近没太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平时基本都是人事在管……小宫秘书您有什么指示吗？”
松本淳喜出望外地点头，忙不迭答应下来，“那太好了，我都听领导安排——！”
她略微抬起下巴，悠然注视着岛村，莫名发出一声轻笑。
虽说这种流程无论在哪里都千篇一律，不过该有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的。
相比之下，岛村的表现则更加不堪。
少女不置可否地笑笑，随手挽起耳边的头发。
原本一直躲在后面的岛村急眼了，跳出来对着小宫秘书大声质问道：
“先不说我们从来没违反过公司的任何一条规定，她一个外人有啥资格替我们做决定啊！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亦在频频用余光观察着中野凉子的反应，眼神谦卑而歉然，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
在松本淳想来，纵然这少女来头再大，你堂堂索尼高层领导也不至于对别人唯命是从吧？不然万一被传出去岂不是连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这时，少女身后的管家突然咳嗽了一声。
场面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只剩下岛村不断抽着凉气的嘶嘶声。
下午两点，报告大会准时召开。
他人前脚刚走，岛村后脚便马上凑了上来。
松本淳和岛村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最后不约而同地望向站在中央的小宫秘书。
松本淳微微一笑，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云淡风轻地表示道：
“喂？岩井先生吗？您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就在会议厅这里，您看是我把人领过去还是……什么？您已经在路上了？好的，那我就在这边等您。”
她逆着光，素色缎面的长裙被风吹得微微向后扬起，一头柔婉乌发随着步伐在脸颊旁边摇曳，显得端庄而温婉。
“真不好意思啊，中野小姐，都怪我有眼无珠，对新职员人品的把关不够仔细，才会将松本君他们招进公司，给您添麻烦了。”
“骗人的吧！那个中野家不是一向比较神秘吗？那种大人物怎么会有空跑来这里？？”
一众领导因此全部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渡边专务，满脸为难地说道：渡边专务，我和那位加藤社长就是正常的商业合作，您看这……”
渡边专务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叫来自己的助理吩咐几句，很快将松本淳与岛村带了过来。
这世上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那他妈的可是中野家——！
这两个混账东西竟给他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是又惊又怒，猛地抬起手便对着岛村那张脸重重扇了下去。
一般而言，那些被领导选中的项目，都能在未来获得总部的资源倾斜，是以今天到场的各项目组其实都属于竞争者，哪怕是同部门的小组也不例外。
渡边专务火冒三丈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松本淳故意把话讲得模棱两可，只说自己和加藤悠介有过合作，对彼此的关系与过结却丝毫不提，试图转移焦点。
“老大，你什么时候跟渡边专务关系这么好了？他竟然要约你一起喝酒，这也太看重你了吧！”
渡边专务哈哈一笑，然后阔步走向会议厅前排。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没听到领导刚才的指示吗？赶紧再检查一遍游戏bug，别等我上台之后出什么意外。”
松本淳把脸一板，摆摆手坐下，“别瞎说，领导纯粹是因为心情好才叫我喝顿酒，哪有什么看不看重的？”
更何况此事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要怪只能怪松本淳等人自寻死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可不想跟着一起倒霉。
“嗯，我就是要帮他作弊。只要有我在，就谁都别想欺负他。
“据说国内半数以上的知名企业，背后都有中野家的投资，真的假的？”
要知道这位小宫秘书在集团内可是第一董秘！而能被其称为董事长的，除了现任掌门人吉田宪一郎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但凡渡边专务在两者中间摇摆一下，他都不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本次会议主要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领导发言，各项目的负责人做汇报，以及最后的评选。
松本淳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他求助，岂不是等于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不是，这凭什么啊——！？”
松本淳身形一阵摇晃，脸上顿时变得血色全无，充满绝望。
观众席随即响起一片场合性的掌声。
他瞪着中野凉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悲愤交加地大喊出声：“卑鄙小人，你根本就是在帮他作弊——！！”
松本淳疑惑地望着这名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某位坐在前排的领导便惊讶地站了起来。
其余大佬们的表情变得愈发古怪，戏谑地看起热闹。
根据业务调整，集团现决定对分公司手游研发部《机甲纪元》项目组进行解散，所有该组成员须在今日去人事办理手续。”
“是是是，老大你说的对。这么重要的场合的确得特殊对待，我现在就去检查！”
岩井管家微笑做了一个抚胸礼，然后行至少女身边，对人群中的小宫秘书遥遥一指，似乎在做介绍。
小宫秘书立刻收起手机，脸上换上热情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友好地点头致意。
——啪！
小宫秘书看了一眼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松本淳，很平静地点头。
岛村说完拿出笔记本电脑，叫来两个程序组的成员协助自己，挪去一边做检查了。
……
无视于在眼前上演的闹剧，少女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身上微凉的不染纤尘感尤盛。
松本淳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前排领导的反应，却只见到一张张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显得莫名深沉。
一时间，会议厅只听得到男子讲电话的声音。
会议厅顺势变得安静。
“咳咳，不好意思小宫秘书，我们小姐接下来还有其他行程，恐怕不能在这边停留太久。
原本嗡嗡作响的会议厅骤然变得安静。
关于那位加藤小哥，他不仅是大小姐关系要好的学弟，也是我们老爷非常看好的人，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何止是商界，中野家在政界的影响力才叫厉害，许多有名的政治家都接受过他们的资助！”
这样的行为令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马上就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了，一名身姿纤细的少女在下一秒蓦然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主持人精神抖擞地走上舞台，朗声宣读起开场致词，进行暖场。
渡边专务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向懂得取舍。
各小组的负责人不停上台又下台，时间便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谁要是敢动他，谁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让那个人百倍偿还。
要知道他当初之所以会把松本淳等人招进公司，完全是因为他们曾做出过畅销手游。
于是一众不明缘由的员工便是错愕地见到，一群平日里高冷无比的大佬，此刻竟争相与别人打着招呼，仿佛慢一秒就会怎么样似的。
此刻的渡边专务心里都快骂娘了。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两人明显都有些懵逼，茫然不解地站在这群大佬们面前，搞不懂自己因何会被叫来。
当事人身穿一套整洁的灰色西服，脸上佩戴金丝眼镜，一双深褐色的瞳孔严肃地四下搜寻，最后定格在演讲台上面，并在辨认一下以后径直走来。
霎时间，全场哗然！
岛村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脑海如遭雷击，张着嘴巴愣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少女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缓缓转过头。
渡边专务收回思绪，很诚恳地自我检讨道：
“哼！检查过了又怎么样？就不能再快速过一遍了吗？让你检查你就检查，哪来那么多事？赶紧动手——！”
等到他好不容易放下手机以后，一名领导才试探着询问道：“小宫秘书，您这是在找什么人吗？您看有什么我们能够代劳的吗？”
合着就因为一个人，竟然就要裁掉整个项目组？？？
岛村尴尬地摸摸鼻子，心说自己又不是程序员，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然而他又不敢当面顶撞自己这个老大，只好点头应承下来。
对方这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啊——！
想他挖空心思奋斗了那么多年，又是在各家公司学习经验又是精心组建团队，好不容易才看到点出头的希望，能自主开发游戏了，结果却被人轻飘飘一句话抹去一切！
纵使松本淳心态再怎么好，此刻都不禁有种悲从中来四顾茫然的感觉。
“啊？还要检查？？咱们来之前不是都检查过好几遍了吗——？？”岛村忍不住大吐苦水，然后就被松本淳瞪了一眼。
轰地一下子！人群在短暂的安静过后瞬间炸开了锅，嗡嗡嗡的议论声从四处响起。
松本淳面若死灰，颓然地低下头，一股苍凉的感觉逐渐由身上散发而出。
他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明明嗓音清幽悦耳，却偏偏给人一股无形的距离感。
索尼公司是个大型集团，像他们这种普通员工平时是没机会见到总裁等高级领导的，渡边专务已是他们能接触到最高级别的领导了，自然不认得这位第一董秘的身份。
男子不作回应，而是转头望向一旁。
他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操控鼠标打开精心制作的PPT，并换上一副自信的微笑，踌躇满志地就准备开始演讲。
这也太霸道了吧——！？
松本淳面色变了变，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松本淳瞬间精神一振，对周围的人友好点头，然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大步走上舞台。
小宫秘书扫了眼乱糟糟的会议厅，不禁皱了皱眉，觉得一直在这里供人参观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再度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松本淳看着一众竞争者接连走上舞台，五花八门地演示着自己精心设计的游戏，内心不由感到了些许压力。
松本淳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
“呃……您说的是「TYPE-MOON」工作室的加藤社长吗？我们曾经合作过一段时间，我当然记得加藤社长……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谁都没想到渡边专务会突然出手。
假如他了解内情倒也罢了，问题是他根本就不清楚松本淳和「TYPE-MOON」工作室之间的事情啊，这叫他怎么搞？？？
事实上渡边专务也没猜错，松本淳就是想要请他帮忙周璇一二。
像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对方冲他略微点头，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岛村仍不死心，“不是！可渡边专务刚刚都叫你兄弟了！这难道还不算重视你吗？？？”
恰在此时，岩井管家也推开了会议厅的大门，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他。
松本淳闻言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便又是问道：“你还记得加藤悠介吗？”
以此为契机，其他领导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跟着起身，哗啦一下子围在那名男子身边。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瓜，通过周围领导们的态度，多少也能判断出对方的来头非同一般，反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被点到名字的渡边专务表情微怔，随即马上回答——
说完他又换上笑容，一脸讨好地看向小宫秘书。
她轻轻瞧了眼松本淳与岛村，然后对着小宫秘书轻声道：
“小宫先生，我委托了律师处理我学弟名誉受损的事情，他们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之后可以麻烦您把这两个人交给他们吗？”
中野凉子最后看了一眼会议厅，轻轻抬脚，就像来时那般裙裾飘飘地消失于人们的视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