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景年听说徐正死了,大惊失色,立即想到了盛长桢之前的提醒。
他知道盛长桢现在翰林院,就赶紧带着手下“十三太保”,到翰林院寻盛长桢。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盛长桢听完包景年的叙述,顿时明白:刺杀徐正的,必定是荣显,徐正一死,宫变就近在眼前!
他问道:“禁军如今怎么样了?”
包景年答道:“人心惶惶。”
包景年说得没错,徐正死后,禁军之中已是人心惶惶。
荣显虽然接掌了禁军,但他威信不足,不能够服众,只能靠着自己笼络的爪牙勉强弹压。
尤其是包景年所在的内殿直,更是不服荣显之管。
内殿直,顾名思义,就是拱卫内殿的卫士,是比普通禁军更接近皇帝的队伍,是赵开益真正的贴身卫队。
徐正在时,内殿直就是由徐正直接管辖,荣显根本不能插手半分。
如今徐正死了,内殿直虽群龙无首,却也不会听荣显的调遣。
荣显无奈,也只能暂且不去管它,毕竟内殿直虽是赵开益的贴身卫队,位置紧要,但人数比起普通禁军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荣显此刻的心思,还是放在了掌握禁军大部上。
为加强控制,荣显下令将所有禁军都调回大营,但有一些禁军表示他们只听徐正号令,没有依令回到大营,而是继续在驻地驻守。
这些人都是徐正嫡系,并不十分畏惧荣显,更何况荣显只是暂代指挥使,没有调动的旨意,他们也算理直气壮。
不过大部分禁军还是到了大营之中,听候荣显调遣。
荣显封闭了大营,此刻正在大营里上蹿下跳,一面施恩,一面立威,想要彻底掌控这支禁军,至少也不能让他们给已经进入皇城的兖王亲兵添乱。
没错,荣显已经将兖王的人放进了皇城之中,不少人都已经进入禁军大营,帮助荣显掌控禁军。
包景年一路行来,就曾经撞上过这些和禁军装束完全不同的兖王家将。包景年六识敏锐,身边“十三太保”也个个身手不凡,因此都避了过去。
包景年告诉盛长桢:“这些人都藏头露尾,避开了还有禁军驻守的区域,好像还有人给他们引路。”
盛长桢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对包景年道:“景年,荣显和兖王串通,意图谋反,你遇上的这些人应当是兖王家将。”
“什么?!”包景年又惊又怒,继而想到一个可能,“那指挥使,也是荣显刺死的?”
见盛长桢点头,包景年怒发冲冠:“这个狗贼!”
盛长桢道:“要收拾他也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陛下的安全。”
包景年醒悟过来:“对对对,陛下。”
又看向盛长桢,“长桢,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盛长桢目光落在了在外戒严的十几个禁军身上,面露犹疑。
包景年见状,立刻保证道:“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兄弟,个个赤胆忠心。”
谷/span盛长桢颔首道:“那就好。”
接着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一会儿你让他们中一人脱下甲胄给我换上,我们假装巡逻,去陛下的寝宫,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陛下的安全。”
包景年点头赞同,叫来“十三太保”中和盛长桢身量相仿的老六,吩咐他卸下甲胄给盛长桢换上。
盛长桢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穿戴整齐,四下寻摸了一会儿,也不嫌脏,在地上抄了把泥灰就抹到了自己脸上。
没办法,盛长桢这张脸特征实在太鲜明了,见过的人基本都忘不掉。
好在现在已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要不了多久,宫里就会血流成河,到时候盛长桢再在脸上抹些血迹、黑灰,就不会惹人注意了,只要不是熟人仔细辨认,也不怕有人会认出他。
准备停当之后,盛长桢又吩咐那个换下甲胄的“老六”:“你就隐伏在翰林院左近,若是见有乱兵来此,就赶紧去院中把一个叫盛长柏的修撰带出去,护着他到工部去。”
这却是盛长桢担心长柏的安全,故而将老六留下来便宜行事。
临走前,他又叮嘱了一句:“若是他不跟你走,你就告诉他,是盛长桢叫你去的。”
见包景年点头,老六立刻应诺,没一会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安排好了长柏之事,盛长桢松了口气,转头问包景年:“景年,我问你,要是我们路上遇到了叛军怎么办?”
包景年愣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那还用说,这些乱臣贼子,当然是把他们宰了完事。”
“说得对!”
剩下的“十二太保”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盛长桢摇头,正色道:“不,恰恰相反,我们要能避则避。”
包景年不解,盛长桢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勇士,尤其景年你,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我们的目的是保护陛下,若是陛下有失,便是你们把叛军尽数杀光了,也是白费力气。
所以,我们要尽量不惊动叛军,尽快赶到陛下身边,一方面是禀报兖王谋反之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拱卫陛下。”
包景年疑惑道:“可陛下身边不是有内殿直吗?他们还没有从贼,应可护陛下周全。”
盛长桢摇头:“荣显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控禁军,但那也是早晚的事,内殿直勇则勇矣,奈何人少,恐怕挡不住荣显和兖王合力攻击。
而且内殿直现在之所以不听荣显号令,只是因为还没有明旨下发。若是荣显假传圣旨,说不定内殿直也会受他裹挟。”
“那可如何是好?”
“我们随机应变,尽量赶在荣显之前到陛下面前,实在不行,就只能假意投靠荣显,然后跟随叛军到陛下身边。”
“我明白了,陛下的安全才是最紧要的。”
盛长桢点头,又问道:“景年,若是陛下就在你身侧,你能护陛下周全吗?”
“万死不辞!”
包景年难得地正经起来,此时事关重大,十万火急,也容不得他再嘻嘻哈哈了。
盛长桢环视众人,面色严肃:“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