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长桢的软磨硬泡下,明兰最后还是决定接下书坊之事,说是先试一试,若是自己能力不济就算了。
但盛长桢知道,以明兰的聪颖,又有老太太先前的教导,管理一个书坊简直是大材小用,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盛长桢又和殷若虚谈了谈,说自己已经把在书坊中的份子交给了明兰,殷若虚初听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释然了。
在殷若虚看来,盛长桢看似从书坊中抽身,但明兰是他的亲姐姐,若是书坊遇着麻烦,盛长桢难道还能置身事外么?
盛长桢此举,不过是为了避嫌兼照顾姐姐罢了。
自从盛长桢鼓捣出活字印刷术之后,他在殷若虚眼中就显得越加神秘,好像这全天下,就没有什么问题是盛长桢解决不了的。
因此,殷若虚将盛长桢绑定到自己的商业战车上的决心更甚。
有盛长桢在背后,若是日后殷若虚再遇着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完全可以向盛长桢这个智多星问计啊。
明兰是盛长桢最亲近的姐姐,如今成了菊香书坊的二东家,这就是书坊与盛长桢之间斩不断的纽带,殷若虚对此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反对?
至于盛长桢说要让明兰参与书坊管理之事,殷若虚也没有在意。
书坊的日常事务自有他派去的管事负责,明兰只需要做个监管者即可,并不十分烦难。
至于包景年这个菊香书坊的二股东,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擅长经营,干脆就书坊的事一股脑地扔给了殷若虚和盛长桢,自己只管收钱。
他把私房钱入了股之后,连问都没问过一次,整个一甩手掌柜。
当然,殷若虚也不会缺了他那份分红,他还要扯着包景年背后的文延朴当大旗呢。
因此,书坊初一盈利,殷若虚就派人给包景年送去了他那份分红,足足二百五十两。
这还是书坊供应跟不上,导致很多订单积压,等新招的人手到位,扩大了生产规模,利润只会更多。
殷若虚的目标,可是成为汴京乃至整个京畿道最大的书商!
不过这些银子已经够包景年乐的了。当初他一共才投了五百两,如今才一个月,就收回来一半,这种回报率包景年可从没有听说过。
而且听殷若虚说,日后的分红只会更多,这包黑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大款,终于不用再跟心上人伸手要钱了,包景年就乐得咯咯的,他憨是憨了点,终归还是知道要脸的啊。
话说明兰,马上就要接手书坊,她心下十分忐忑。
虽然盛长桢对她很有信心,但她毕竟没有真个做过生意,忽然间就要管理一个汴京城有名的大商铺,明兰心里实在是没什么底。
于是,明兰不耻下问,专门请来许多盛家的老人,向他们求教。
这些人都是负责管理盛家名下铺面的,在经营上颇有些经验,面对家里小姐问话,他们不敢隐瞒,将各种经商潜规则、诀窍、注意事项等等等等悉数传授。
明兰这才明白商之一道的诡谲难测,必须要用终身来体悟,想要登堂入室,绝非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谷/span为此,明兰对着盛长桢好一顿埋怨,“小七,你可真是的!非要给我寻个这么难得差事做甚?”
盛长桢可不信她的叫苦之言,明兰这些天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累是累了些,但她的精神头却是越来越好,完全不像之前无所事事时那样,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盛长桢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了事业的明兰,眼睛里都发着光,而且那光越来越亮了。
不过盛长桢也不想姐姐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遂点拨了一句,“阿姐何不去问问祖母?”
“对啊,我怎么把祖母给忘了!”
明兰茅塞顿开,喜色飞上眉梢。说罢也不管弟弟了,径直就往寿安堂走去。
盛长桢无奈,也只能耸了耸肩,自己回屋去了。
姐弟俩之所以如此表现,皆因他们的祖母盛老太太非比寻常。
老太太出身侯府,是勇毅侯独女,修养、才学、见识,样样都是一等一的。
不仅如此,老太太在盛家历尽劫难,看惯人情冷暖,修炼出了一双洞彻人心的眸子,看人看事皆是洞若观火、鞭辟入里。
有了她的指点,定能让明兰受益匪浅。
明兰到了寿安堂,照例请安之后,便向老太太说出了书坊之事。
若是面对生父盛纮,明兰可能还会犹豫要不要全盘托出,毕竟盛纮最重面子,未必同意女儿去管什么生意,哪怕不直接出面估计也不行。
但在老太太面前,明兰全不设防,竹筒倒豆子般把事儿全给说了。
老太太听了明兰的讲述,稍微消化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明丫头,你说那菊香书坊是长桢弄出来的?”
老太太早听说过菊香书坊的大名,她屋里的十几本佛经,就是刚从菊香书坊印完取来的,翻开还能闻到墨香呢。
倒不是因为贪图便宜,老太太也不差这点银子,她是因为听说菊香书坊印书的质量也比同行要好很多,故而派房妈妈去那里印书。
书印出来之后,质量果然不错,老太太十分满意,也因此记住了这家新兴书坊的名字。
“是啊,小七现在把书坊甩给我了,硬是要我去管,我哪懂这些啊,只好来向祖母求救了。”
明兰摆出一张苦脸,眸子却十分灵动,看起来不显得悲伤,倒让人觉得可爱至极。
“这个长桢,还真是能折腾!”老太太轻轻骂了一句,又看向眼前的孙女,“你啊你啊,在我面前装什么相!嘴上说着不愿做,心里高兴坏了吧?”
被祖母道破心思,明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事情又多又累,但一做起来,浑身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头,觉得日子都过得有滋味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还是你的亲弟弟最知道你啊,你呀,就是个闲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