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五小姐邱雁君(1 / 1)

范止言还以为是那位他只见过一面就惊为天人、深深嫉妒三弟好运的绝代佳人邱雁君,定睛看时,却失望的现这位只是绛云岛主另一个女儿邱墨君。

“爹!你可回来了,外面都说范三公子是断袖!这可让五妹怎么办?”

七八道箭一样尖锐的目光立刻同时射向范止言,他当时差点没绷住,心说断袖的是老三,又不是我,都瞪我干嘛?好在邱岛主还是讲理的,客客气气谢他相送,就让他走了。

邱至澜打走了范止言,转身进了院子,才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雁君呢?她知道这事了吗?”

邱墨君被父亲斥责一句,赶紧规规矩矩站好,低声说:“刚知道了,躲在房里不肯出来。”

邱至澜没再说话,先进了厅中,叫时季鸿等出去过的人把事情经过再给他说一遍,然后打时季鸿:“你去看看雁君,劝劝她,跟她说不要怕,我自会给她做主。”

“是。”时季鸿应了一声就要走。

邱墨君眼睛一转,想跟过去:“我跟你一起去。”

邱至澜沉声喝道:“站住,许你去了吗?”又转头交代儿子邱越潮,“看着你四妹,不许她去烦雁君!”

邱越潮应道:“是。”随即拉着邱墨君出去,看着她打坐练功去了。

时季鸿得以脱身,独自离开前厅,绕过院中花园,到了后面小楼。小楼一共三层,一层厅中只有两个婢女在,看见他进来,齐齐起身行礼。

“五小姐呢?”时季鸿问。

婢女都是自绛云岛带来的,原就贴身服侍五小姐邱雁君,知道时季鸿与五小姐亲近,便直接回道:“小姐把自己关在楼上房里,不许人打扰。”

时季鸿道:“义父叫我过来看看,你们不用管了。”他说着转身上楼,到二楼敲了敲紧闭的房门,也不等里面回应,就径自推门进去,绕过外间屏风,又掀开一层珠帘,才看到里面临窗而坐的倩影。

白衣美人侧身坐在榻上,长挽起一半,在头顶结了个飘逸的髻,另一半侧垂在颈边,用红色丝带打了个漂亮的结系住,窗外柔和日光打在她身上,正好呈现给时季鸿一个非常美丽的剪影。

“你倒悠闲自在。”他驻足欣赏了片刻,才调侃着走过去,坐在邱雁君对面,顺便看了一眼窗外幽幽竹林。

邱雁君看到时季鸿却有点失望:“我爹就只让你来看我?”

“不然呢?”时季鸿反问,看邱雁君眼睛红红的,又惊奇,“你还哭了?”

无论从什么标准来评判,邱雁君都毫无疑问是个绝顶美人,要不是以前绛云岛主从来不许她出门,也许现在天下第一美人或者南方第一美人的名头就是她的。这样的美人双眸微红,面带失望委屈,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恨不得把她想要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来,以博美人一笑,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时季鸿。

“眼睛上涂了什么?”他满怀好奇的凑过去,像是想闻闻美人脸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

邱雁君并没有一般绝世美人的矜持柔弱,她有些粗鲁的抬起穿着鞋的脚,直接踩在时季鸿胸口,不叫他靠近,“离我远点!他不来,我怎么演戏?你怎么不劝他来?”

时季鸿退回去靠在围栏上,懒洋洋的说:“你爹可没空!你以为一张大字报就能把‘断袖’两个字盖在范末语脸上?你爹信不着范家,但也不会轻易相信市井之中的风传,他会派人去查的。”

“查就查呗,查了才能让他死了这份卖女儿的心!”邱雁君用与自己娇柔软糯嗓音丝毫不相符的嘲讽语气说道,“而且我还有猛料呢!你看。”

她说着拿出一叠绢帕,塞到时季鸿手上,时季鸿毫无防备的展开看了两眼,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眼睛戳瞎,或是干脆清除刚刚那段儿记忆。

“这是你画的?”他咬牙切齿的问。

邱雁君很自得的点头:“是啊,不然还能有谁?你看我画的是不是惟妙惟肖?”她伸出白玉般的纤细食指,点点画了两个衣衫半解男子的绢帕,“连柳城朴锁骨上那颗红痣都画出来了。”

时季鸿脸色一僵,随即把所有绢帕团成一团,扶额问道:“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就是为了画这些伤眼睛的东西?”他昨夜里怎么就没想到她胆子大到什么都敢看,应该把这姑娘的眼睛捂住呢?!

“是啊,我都预告了合适时机会放出精细画作,怎么能失信于读者?而且我觉得这个拿去丹青阁卖,能赚不少钱!”邱雁君两眼光的说道。

绛云岛主说自己女儿无知单纯不是白说的,邱雁君确确实实长了一张很美却显得很好骗的脸,尤其她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清澈见底,好像她无论想什么事情,都能让人一目了然,尤其在她因憧憬激动而双目亮时,看起来真是蠢到可爱可怜。

作为唯一知道邱雁君底细的人,时季鸿虽然确定她不是真蠢,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说:“你,堂堂绛云岛主爱女,说锦衣玉食也不为过,你画这种……‘春/宫/图’去卖钱,你是不是傻?”

邱雁君却嗤之以鼻:“这哪算春/宫/图?你是不是没见识过真正的春/宫/图?还有,绛云岛主爱女?这话你信?我算是锦衣玉食没错,可我没钱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出绛云岛居然是出来定亲的,换你能忍?”

“是不能忍。”时季鸿诚实摇头,“不过如果这次定亲不成,你还是得回去岛上憋着,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你要钱干嘛?”

邱雁君哼道:“我不会回去的!再想把我关起来当笼中鸟,门儿都没有!”

“笼中鸟……”时季鸿似笑非笑的重复一遍,“我可没听说过你这样的笼中鸟,‘单纯无知’到会画/春/宫,还想告诉我什么才叫真正的春/宫/图,啧啧,亏你爹还说你单纯无知。”

邱·穿越人士·老司机·雁君女士干笑两声:“都说了那不算/春/宫,只是……唯美漫画嘛。”

“什么画?”时季鸿皱眉,“哪里唯美了?”

“哎呀,这个不重要,总之,先一鼓作气把这桩联姻搞掉,下一步就考虑怎么让我爹放我出去游历,就跟你们一样。”

“这个你就别想了。谁让你长成这么个红颜祸水样?根骨天资又平平,你爹花了大力气帮你筑基,可不是为了放你出去羊入虎口的!他还想卖个好价钱呢。”

邱雁君:“……”谁想长成这样了?再说长成这样就有错就必须得被关在家里了?她不服!于是恶狠狠的说,“少说废话,这些你帮不帮我出去?”

时季鸿嫌恶的看了一眼绢帕:“不帮!”

“那你滚吧!”邱雁君踢了他一脚,“去跟我爹说,我心情不好,不想见人,想立刻回绛云岛去!”

她几乎足不出户,鞋子底下都纤尘不染,时季鸿看了一眼被美人踢过的地方,并不在意,反而笑道:“当心弄巧成拙。”

“嘁,他这么要面子,才不会没个说法就灰溜溜的走,这次必得从归雁城拿点好处才成!”邱雁君说完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归雁城,这名怎么取的?真晦气!”

时季鸿已经走到珠帘那里,听了这句,勾起心里那点不快,便冷哼一声,回身进来,将那些绢帕胡乱塞进鱼袋里,丢下一句:“你给我老实在房里呆着。”就下楼去找邱至澜复命。

“五师姐只是有些闷闷不乐,觉得这一次丢了脸,所以不肯出来见人,她还说,想尽快回岛上去。”

时季鸿虽然拜了邱至澜做义父,却并不肯如邱至澜另两个义子一样,称呼邱至澜的子女为兄姐,而是莫名其妙的加上“师”字,好像他只是拜了邱至澜为师,而没有义父义子这一层更亲密的关系一样。更莫名其妙的是,邱至澜本人也没有纠正过时季鸿,似乎无论时季鸿怎么称呼,都是正常的。

此刻邱至澜听了义子的回报,先轻轻叹了一声:“本来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归雁城虽然比不得我们绛云岛,总是南大6第三世家,范末语又是后辈里难得的天分机缘俱佳的俊才,委屈不着雁君,谁能想到……”

时季鸿在邱至澜面前,一向表现的面面俱到,既态度恭谨崇敬,又可靠懂事能为义父分忧,当下便劝慰道:“知人知面难知心,依孩儿愚见,恐怕范城主都未必知道自己儿子有这等癖好,何况义父呢?而且范末语刚刚结丹,料想也未曾与那柳城朴真的做下什么事来,若不是外面闹得满城风雨,实在也不算什么大事。”

“是啊,可这事偏偏被人闹了出来,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两家联姻呢!”邱至澜习惯性的捋起长须,面上透出深思之色。

时季鸿也作势想了想,然后突然说:“难道是璇玑……”

邱至澜立刻抬手制止:“没有根据的话不要说。你去吧,再出去转转,听听外面人都在说什么。”

时季鸿应声告退,从客院出去转到侧门出了城主府,先去城中繁华之处转了转。

范三公子金丹大典,又要同时宣布与绛云岛联姻,范家自是早就给各名门世家都了请柬。范、邱两家在南大6又分别是排名第二第三大的世家,声名赫赫,因此只要不是有结怨的名门世家,也几乎都派了人来道贺,此刻的归雁城当真是贵客云集。

只是谁都没想到,就在大典开始前一天,满城谈论的竟不是两家联姻佳话,而是范三公子断袖,断袖就断了,居然还是跟一个世仆断袖,而且断了袖居然对着女子就不行了!啧啧啧,这可真是听都没听过的奇闻。

时季鸿穿行其中,听的心情大好,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叠绢帕送了几个妥当去处,给邱雁君买了点小玩意,然后才返回城主府中绛云岛诸人客居的院落,并毫不意外的在邱至澜那里看到了携子赔罪的归雁城主范锡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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