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甃摸到他肩上的汗,手伸进他后背,来回抚着脊背上的汗珠。
王西平要透气,王宝甃制止,王西平道:“宝甃,我背上黏。”
“我不嫌。”王宝甃心跳如雷道:“我爷爷喊我幺儿,我奶奶喊我宝儿,你选一个。”
“幺儿。”王西平微变了声。
“宝儿吧,显得你与众不同,毕竟我们是拜把子交情,你喊一声听听。”
王西平没出声,大半晌才喊了一句,“宝儿。”
“比我奶奶喊的好听。”说着掀开棉被,一缕湿发贴在脸上,抹着汗道:“热死了。”
王西平要起身,王宝甃拦住他,“你打算去哪解决?”
“……”
“我领你去水会,我帮你,你选一种。”王宝甃看着他,试图让自己坦荡荡。
“你怎么帮?”王西平跟她对视。
“手啊。”王宝甃故作爷们儿,“咱俩拜把子兄弟,这点小忙我能帮。咱都成年人,不必拘泥矫情。”特洒脱的说完,脸红似胭脂,额角的汗往下淌。
“宝儿,我拘泥。”王西平看她。
“哦。”王宝甃点点头,未泯的一丝羞耻心回来了。
“我去冲凉房。”
“噢,大耳朵图图要去洗屁屁了。”反正都闹到这步了,王宝甃索性豁出去了,怎么自在怎么来。
“……”
“王宝甃,你是不是姑娘家?”说完往淋浴间,王宝甃作势也跟着去,王西平折回来坐沙发上,王宝甃坐他旁边,俩人静坐了会,王宝甃道:“去冲凉吧,傻儿吧唧的,分不清玩笑话。”说着抽了本书,示意拿回家看。
王西平喊了声,“宝甃。”
王宝甃当作没听见,书顶着头,穿过小雨跑回家。
王西平在院里静了会,回屋抽本经书,坐在沙发上看。没几分钟合上书,给王宝甃打电话,俩人聊了会,表情从最初的闷着脸,逐渐变得柔和,最后还笑出了声。
俩人聊了一个钟,王宝甃挂了电话,拿着衣服进浴室,脑门朝墙上狠撞,狠骂自己一通,什么“我喜欢你抱我”“叫我宝儿”“用手帮你”想到自己这些话,趴到马桶上假呕。
站在浴镜前搧自己脸,“王桂枝你长脑子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当一辈子知己多棒!你想当一双怨偶!你万一中途厌恶了呢?这感觉是假象!这感觉是假象!爱情是坨屎!爱情是坨屎!一辈子坦荡荡的知己!一辈子坦荡荡的知己!”自我建设完,眼神影见门口的人,吓得捂住心口道:“妈,你怎么不敲门。”
“你疯疯癫癫的干啥?”邬招娣摸摸她脑门,“你脑子有病?”
“妈,我想谈恋爱。你让我相亲吧!”
“一个姑娘家不能矜持点?”邬招娣道:“等何辞回来再说。”
“我对何辞没意思!”
“你意思不重要。”邬招娣道:“我们全家一致通过,你爷爷满意,我跟你爸也满意。”
………
晚饭后,王西平等在大槐树,王宝甃拖拖沓沓的不想来,单身叉着腰看他,别扭道:“路上太泥泞了,今儿别散了。”又看看天色道:“指不定一会又打雷。”
“你不想散?”
“不是,是天儿不好。”王宝甃甩锅给天。
“今晚没雷雨。”王西平看她道:“我们走水泥路。”
王宝甃抠抠鼻子,“我好像感冒了。”
“身体不舒服就算了,要是因为下午的事不自在…,”
“下午怎么了?我是那种不飒爽的人?”王宝甃像被踩到了尾巴,“我不像有些人扭扭捏捏。”
“……”
“那我们还散不散了?”王西平看她。
“散!高烧我也要散,我怕有人心眼窄会以为我心虚。”
王西平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零食,“我怕因为这点误会,你会跟我疏远…,”
“以己度人。”王宝甃歪鼻子道:“你这人不爽快。我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那点玩笑算什么?你□□我从小就见,下溪村河里男娃娃…,”王西平捂她嘴。
俩人边散步边聊,起初王宝甃还知克制,后来不时撞撞他,手脚并用的捏捏他,掐掐他,把浴镜前自省的话,早抛到了九霄山。王西平也彻底放了心,引着王宝甃往偏道上走,就算对面过来人,黑咕隆咚的也认不出他们。
好像自从讲了自己所有糗事,王宝甃更疯魔了,时时语不惊人死不休。由于性格反差太大,王西平总是恍惚,这还是初识话少的那个王宝甃?
王宝甃深夜到家,蹲在马桶上反省自己的言行,“你□□从小就见”“下溪村大把”“跑起来小鸡啄米似的。”拿着枕头狂甩自己。
……
王阿玥旅行回来了,王宝甃去高铁站接,王阿玥上车第一句话,“宝甃,我要跟陈正东表白。”
王宝甃看她一副破釜沉舟的气势,问道:“有艳遇了?”
“没。”王阿玥摇头道:“我要跟自己做个了断。”
“犯不着。他心里根本没你,何必自取其辱?”感觉话重了,想了下道:“他喜欢王西夏。”
“哪个王西夏?”王阿玥看她。
“一个礼拜前,陈正东去帮西夏摘桃了。据我了解,他们私下交往三年了。”王宝甃道:“陈正东家人不愿意。”
大半晌,王阿玥道:“那我也要去,我现在就要去。”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王阿玥道:“我要跟过去告别,这是个仪式。”
“你考虑清楚。”王宝甃劝道:“这层纸要是不捅破,以后见面还是朋友,没人会当回事儿。一旦捅破,朋友没得做…,”
“我不缺朋友。”王阿玥决绝道:“要么是情侣,要么是路人!”
“你想清楚就好。”王宝甃犹豫道。
“不是你一直怂恿我早表白早解脱?”王阿玥看她,“你怎么了?”
“表白呀。我怕你被拒绝了后悔,我怕你…,”
“万一成功了呢?他家人又不同意西夏。”
王宝甃不再说什么,王阿玥是铁了心要去。王宝甃靠边停车,王阿玥一直不停喝水,拉着她道:“你陪我一起…,”
“我不去。这事我跟着不合适。”王宝甃摇头。
王阿玥磨蹭着下车,一股气走到药厂门口。陈正东从办公楼出来,王阿玥又小跑过来,一副怂样道:“宝爷,好宝爷,你陪我一起嘛?”
王宝甃只得下车,跟在王阿玥身后。陈正东朝她们俩走来,看了一眼王阿玥,对王宝甃道:“怎么有空?夏夏说要约你们一块吃饭。”
王阿玥到嘴边的话,吐不出来,咽不回去。
王宝甃没好气道:“我不跟你一块吃。”
陈正东一脸柔笑道:“由不得你,回头我跟夏夏结婚了,咱们就是亲戚了。”
王宝甃看一眼王阿玥,冲他道:“谁跟你亲戚?瞎几把攀关系!”扭头就往车上走,回头喊:“王阿玥,你还站那干啥?”
“我喜欢你,我从高二就喜欢。我收集了你喜欢的篮球…,”
“我喜欢西夏,五年前就喜欢。你还有事吗?我楼上这会正忙。”陈正东打断她。
“你…,你能让我把话说完…,”阿玥垂着头,声音略带哭腔。
陈正东看看手表,面露不耐道:“说,你说我听着。”王阿玥张张嘴,正想说什么,陈正东扭头就走了。王宝甃追过去,一脚踹到他身上,“没品,粗鲁,不尊重人。”连踹他几脚,“陈正东你是人?你是个爷们儿?”
“我不打女人啊。”陈正东边躲边道。
王宝甃找不到家伙,褪掉脚下的凉拖,抽他道:“你打你打你打。”
“是女人吗你?”陈正东跑着道。
“你今个非抽死你,读书的时候就该揍死你。不会说人话,不会好好拒绝人!”
“王桂枝毛毛虫,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拒绝她是为她好,你别不识好歹!”
“你给我站住!”王宝甃弓着脚背追他,地面滚烫滚烫,穿上鞋子,拎起路边警戒锥撵他。身后几个保安追过来,陈正东跟电动马达似的,哒哒哒的跑进了办公楼。
王阿玥坐在车上抹泪,王宝甃恨铁不成钢道:“心里爽了?舒坦了?不让你自取其辱,你非要来表白!”
“你就往那一站,一个字没说,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都拿女朋友堵你了,你还说说说!看你这十年喜欢的啥人?还不如喜欢条狗。”
王阿玥抽抽搭搭,听的王宝甃心烦,“当朋友不好?非捅破这层纸?现在美了吧?看你以后怎么见他!”
王阿玥拉开门下车,拽着包往前走。王宝甃拉她道:“行行行,这片都熟人,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王阿玥肿着眼睛,擦红了鼻头,拿着纸巾一声一声的抽搭。王宝甃对美人格外怜惜,一手录着视频,一手捏她脸蛋擦她泪。
王阿玥拍掉她手,轻嗔薄怒的看她。王宝甃关上视频道:“我陪你去酒吧!没有一场酒解决不了的事。咱喝到吐,把陈正东当污秽物一样的吐出来,明早就把他忘了,以后你就是新生的王阿玥。”
“爱情就是一场宿醉,甭管心里多难受,一旦清醒啥事都没。”王宝甃人生导师道:“听我的没错。你近日会有优质桃花,好好把握。”
………
王阿玥后悔了,她趴在王宝甃肩上哭,她压根不该去表白。明明没胆,逞什么能?一想到陈正东厌烦的眼神,决绝的背影,心里自厌透顶。
王宝甃一面喝酒,一面说风凉话,“就知道你要后悔,你铁了心要去,我拉都拉不住!不过这也好,吃一堑长一智,让你看清陈正东的为人。”拍拍她肩,递给她一瓶酒道:“爱情是坨屎,自古以来歌颂友情的都比爱情多。李白说过,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李清照,朱淑真,蔡文姬这些才女们的爱情,还有四大美女,那杨玉环下场多凄惨?我跟你说,爱情是狗屎。友谊才能地久天长。连春晚最后一曲都是《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无论新友与故交,神州万里同怀抱…,”
“听听,这广袤的胸怀,它怎么不歌颂爱情?”拿出手机道:“咱们开怀畅饮,我让我拜把子兄弟过来接,让你见见什么是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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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哈哈哈哈,评论把我看乐了,我的朋友啊都在帮我推文,即感动又心酸。一切尽在不言中!从小我妈就说我是个哑巴,因为嘴笨不会表达索性也就不说了!能够得到读者的认可我非常开心!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