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动物。”
柳煦这话一出口后,空气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参与者们心里都清楚,他说的没错。
地狱的声音在讲完规则后所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算作一种提示。
它说,“这是一座久负盛名的马戏团,他们的每一次表演都在向死神挑战,他们声称自己无畏死亡,观众喜爱这里的表演,也喜爱为他们表演的动物。——那么,你做好被爱的准备了吗?”——
它说的“你”,指的就是每一位参与者。
前后联系一看,被爱的参与者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动物。
现在他们一进门就被关进了这么个笼子里,那事实就很显而易见了。他们确实,就是地狱所说的那些“为他们表演”的“动物”。
新人里的女生被眼前的恐怖事实惊得一时不会说话,随后就彻底崩溃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开始呜呜嗷嗷的嚎了起来,嘴里哭叫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没人多搭理她。
柳煦紧紧抓着沈安行,踮了踮脚,打量起了前方。
笼子正对面的篝火火焰旺盛,把柴火烧的噼咔作响。那篝火处在舞台正中央,距离他们很远,但好在烧的很旺,能把四周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马戏团的舞台华丽,地面上平平整整地涂了七种颜色,如条纹一般横着贯穿了整个舞台,而那七色,正是彩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这七种颜色,被舞台中央的篝火烧的熠熠生辉。
舞台的正前方,有黑色帷幕紧紧垂落着,丝毫缝隙都不给留,众人根本看不到帷幕后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舞台的前面,应该就是观众席。
再往旁边看一看,就能发现这边也有和舞台正前方那黑色的落幕布一样的巨大垂帘,只不过没有拉上罢了。
看样子,他们这里应该是舞台的后台。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新人在很不淡定的哽咽和哭叫。
所有参与者都在打量着四周。
片刻之后,站在最前面的笑面虎就皱了皱眉,说:“奇怪了。”
其他参与者闻言一愣:“哪里奇怪?”
“没有人。”另一位老参与者也说,“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负责接引我们的NPC都该出来了。”
“如果要我们自己去找的话,也不该把我们关起来。”
笑面虎一面说着,一面拾起了他面前锁着笼子的大锁,说:“我们肯定出不去啊,这锁一看就打不开。”
柳煦一听有锁,就领着沈安行往人群里挤了挤,又踮起了脚,在一堆人头里努力的想要脱颖而出,想看看那个锁着他们十九个人的锁长什么样子。
但前面的参与者实在太多,大家又为了抱团,都不约而同地往一起挤,其余十七个人里面也不缺人高马大的,柳煦愣是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他就只好叹了口气,高声道了句:“前面的兄弟,那锁长什么样?后面的都看不清,你给形容一下?”
“好啊——”笑面虎在前面遥遥地应了一声,又拿着锁沉吟了片刻后,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三把大锁,很旧,都要钥匙。我们又没有钥匙,肯定是出不去的。”
柳煦闻言,撇了撇嘴。
听起来确实没办法,他们总不能暴.力开锁,没人有这种大力气的。
柳煦没回应,前面的笑面虎就又转过头来,遥遥问他:“你还有问题没有?”
柳煦这才反应过来,忙回了句:“没了,多谢。”
“不客气。”
其他参与者又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啊,就只能在这里等接引的人了。”有人回答道,“毕竟我们又动不了……”
柳煦听了这话后,就抿了抿嘴。
进地狱前,沈安行对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沈安行说,牛坑地狱是为动物申冤的地狱,那既然他们这群人类是在马戏团里表演的动物,那么,负责训练他们的“驯兽师”,就很有可能……
柳煦越想越觉得恐怖,嘴唇都跟着抖了抖。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清晰可闻的咯咯笑声。
那笑声实在难以形容,只能说不像是人类会发出来的。
众人都听到了。一时间,参与者们之间的探讨声戛然而止。
沉寂了几秒后,众人就纷纷抬头看去。
柳煦也跟着僵硬着脖子仰了仰头。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沈安行就突然一把把他按到了怀里,然后就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脑袋,根本不打算让他抬头去看。
柳煦懵了。他被迫倒进沈安行怀里的那一瞬,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参与者们刺耳的尖叫声。
紧接着,就是好一阵尖利的咯咯笑声。那笑声一重叠着一重,仿佛有很多东西正在他们头顶上笑一般。
那和他在冰山地狱里听到的婴孩笑声不一样,它比婴儿更尖利,也更不正常,听起来,就根本就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更恐怖的是,参与者们的尖叫声似乎还让它们很开心,巨大的笼子不知被它们怎么了,竟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他们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似的晃,参与者们惊声叫着,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到处乱撞了起来,撞了一片东倒西歪。
作为一个守夜人,沈安行倒是能站住的。但这种是个正常人都站不稳的情况下,他在原地不动如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沈安行就只好装着往后踉跄了几步,靠上了后面的笼子,慢慢地滑落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柳煦吓坏了,他什么都看不到,还在一片黑暗之中体验了笑声和地震的无数重奏,还有参与者们一点也不整齐划一的尖叫声,吓得他一边叫着星星,一边双手胡乱的在沈安行背后乱摸一通。
“没事,我没事。”
沈安行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死死按着他的脑袋,在这片混乱之中,他竟然还腾出了另一只手来,伸手拍了拍柳煦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