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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勒扎。”彭黎回礼。
祁烈却上去挡了那个首领一步。他和首领似乎已经熟悉,也不再那么拘谨,赖着一张脸:“雨季这天气,太湿,能不能把火坑点燃,我们烤烤衣服,睡个舒服觉?”
首领微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和祁烈一起回到屋子中间。人们这才发现屋子中间还有一个砖砌的炉灶,露面有些残灰,周围堆着些木枝。
祁烈堆上了柴火,首领摸了摸身边,忽然摇头:“没有火镰,还是不要点了,蛊神会朝着有光的地方来。”
祁烈赔着笑:“伙计们身上实在太湿……”
首领无奈,只得点头:“那你们自己点吧,但是不要把火带出屋子。”
“多谢多谢。”祁烈点头哈腰地送他出了门。
“妈妈的一个番子,火也不让点,泡在水缸里啊?”祁烈一转身,就骂骂咧咧地变了脸。
“点火!”
伙计们长舒一口气,还不至于欢叫起来,不过整个屋子里面都是一片喜色。石头从包裹里摸了火镰和火绒出来,窜到火坑边上去点火。在雨林里面跋涉了那么些日子,人像是泡在水里,好不容易住下,一定要好好烘烤衣服睡个安稳觉的。其他的伙计也懒得抢占那张不大的床铺,直接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舒展了身子,有闲聊的,有咒骂的,也有抱怨的,满屋子七嘴八舌,倒像是在宛州的下等客栈里。
“祁帮头,过来说话如何?”彭黎的声音从火坑边传来。
祁烈看了过去,铺了茅草的地下展开一张皮纸,彭黎正端详着那张地图。
“这里距离蛇王峒也不是太远。找到合适的道路,不过三天的路程,”祁烈过去坐下,自己装了一袋烟,“不过现在是蛊神节,巫民大概是不愿出门的。”
“去蛇王峒的路,你走过么?”
“走过是走过,不是快六年前的事情,如今,真的未必能记住了。”
“妈的,什么破柴,湿的!”石头在那边愤愤地吆喝。
“小声点,”彭黎皱眉喝了一声,“在说正事。”
“长虫横道,不是好兆头,彭帮头,一定要等晦气过了再上路啊!”一个叫老磨的闻言凑了过来,有些惊慌的模样。路上所遇的那条吞人大蟒留下的阴影似乎还未散去。老磨和老铁一样,都是走云荒的老人,最重凶吉的兆头。
彭黎挥了挥手:“别说了。路上遇蛇不吉利,这个见鬼的蛊神节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赶快离开这里。”
老磨讪讪的地退开了,祁烈一扭头,看见了窗边默默而立的商博良。
他身材并不高大,可是提着那柄黑刀默立在窗前时,却别有一种威势,隐隐地压了过来。距离马帮的汉子们不过几步之遥,却像远远地立在天边,和背后那个欢闹喧嚣的人群完全隔绝开来。
“怎么?看上那个妮子了?”祁烈悄无声息的溜达到他身后。
商博良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并不诧异,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你老弟是运气不好,都是嫁掉的女人,就没得玩了。若是早一步,凭你的模样,一亲芳泽还不是小事一桩?巫民的女人,不在乎这个,不过就是不能用心,一用心,就是自己找死,”祁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哦?”商博良似乎有了些兴趣。
“我是运气好,否则那个蛇王峒的小女人没准儿已经送我进了鬼门关。我当年有个小伙计,生得那才是俊俏。我这样的,就配给他擦鞋,”祁烈干笑两声,“这个我可有自知之明。那时候实在找不到带路的巫民,我们走一站倒要住上半个月,一来二去的熟了,看上他的女人也多了起来。结果他在阴虎山那边的鹰石峪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两人干柴烈火的,缠绵得分不开,就留在那里了。后来过了一年,我再过鹰石峪的时候,那小子喜新厌旧,跟另外一个女人缠在了一起。原来那个小女人还哭着死缠他,可是那小子只顾着和新的小娘们寻欢作乐,硬是不肯回头。”
祁烈有几分恻然的神情:“其实巫民也一样是人。那小子搂了新的小女人在屋里做那事,原来的那个就在外面的雨地里哭。其实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就是站在那里不动,一站一天,可是谁都觉得她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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