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不值得劳动公子大驾。”君成笑笑道,“那日公子来到本帮时,在下琐事缠身,无法和公子详谈,甚为遗憾。现今是否能向公子讨一杯茶喝?”
“君成兄太客气了。”铁随意面上平静无波,优雅地欠身道,“里面请。”
两人并肩绕到正门,谈笑着朝主屋走去,铁随意的侍从始终称职地跟随其后。
进入屋子时,在君成笑率先跨入门槛的刹那,铁随意的手极轻微地在背后动了一下。
那侍从便在屋前站定,毕恭毕敬地告退,然后隐没在夜色中。
片刻后,一道黑影从田庄里掠出,警戒地四下查探起来。
树林中,陈莲朝着济南城的方向飞奔,身后那四个人紧紧咬着不放。
行出一段路后,其中一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哨声,同时用力将手中长剑朝她后心投掷。陈莲连忙躲闪,身形略缓,顿时被四个人团团围住。
陈莲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公子有令,你就受死吧!”为首一人哑声喝到,提剑便刺。
陈莲抿紧了嘴唇,不再多言,仗着身体轻盈在凌厉的剑光下游走,寻找机会脱身。
这四人的武功虽然差了她一截,但配合无间、进退有序,倒是不容易对付。
本来她的武功确实是高出这几个人数分,但是这几个人的攻击配合之间,居然暗藏着有些古怪的阵法,使得他们的攻击威力剧增的。
正在缠斗时,突然,一阵沙哑的歌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小鬼送来无常票,阎王索命把魂招。劝君一碗孟婆汤,陈尸西湖六吊桥。……”
嘶哑的喉咙、古怪的口音、再加上那不祥的歌词,在黑夜中听来分外诡异。
这时正与陈莲过招的四个人突然齐齐后退了几步,仍将她包围在中间,却各自持剑不动。
陈莲背上渗出冷汗,低喝道:“是谁?”
“你这个女娃子,骗老子好苦!”终于,那歌声顿住,一个人走到了月光下。
只见他面白如玉,魁梧的身上仍是一袭补丁灰袍,赫然是两天前和陈莲交手的中年人。
那人提起手里一只似钵非钵,似爪非爪的东西,嘿嘿冷笑:“你这个小娃娃赶跑了老爷子辛苦搜来的一十八条断肠蛇……你的小命,就由这如意捉魂钵收了吧。”
“是你!”陈莲的面色不由一沉,左手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腰间。
“你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居然让你万蛇君爷爷动用捉魂钵,死也应该瞑目了!”那乞丐一般装扮的人低喝一声,纵身跃起。
突然之间里,他的手中怪钵上的铁爪暴长,朝陈莲当胸抓来!
那铁爪在月光下竟泛着一层绿油油的色彩,显然是被淬过毒,碰到一下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一定是见血封喉的致毒之物。
陈莲连忙侧身闭过,反手削向那万蛇君的腰腹,逼他退了两步。
两人隔开数丈,对峙了片刻,突然同时纵身向前,又斗在一起。
陈莲的内功十分精湛,虽然从傍晚起已经连番打斗,此时仍未觉疲软。
只是她对敌经验毕竟不够,先前的几人用剑还好,如今面对四不像的奇门兵器,顿时便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如意捉魂钵钢剑砍不动绞不着,上面的铁爪还会伸缩,几次险些捅到陈莲身上。
如果她身形轻盈,只怕早就多了几个血窟窿,命丧当场了。
再一次险险从鬼爪下走脱,陈莲额上见汗,突然一咬牙,飞身纵起,长剑由上而下,似是不管不顾地直劈万蛇君面门。
万蛇君咦了一声,对她突然变得狠辣的招式有些意外。
虽说这一招他看似能用捉魂钵挡下,终究还是不愿正面硬拼,便一个侧闪,想绕到她身后攻击,却突然感到臂上一麻。
原来陈莲那凌厉的剑只是虚招,却趁他意外躲闪时,左手发镖打了他一记。
万蛇君纵声长笑:“小小的飞镖,能奈我──”
声音嘎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闷,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四肢也在瞬间麻木。
然后,锋锐无匹的冰冷刺入心口,冻结、扩散……眼前像有一匹黑幕罩下,最后看见的,是一双明亮中带着惊恐的眼睛。
陈莲拔回剑,温热的鲜血有些许喷上她的衣襟。万蛇君那高大的身躯笔直倒下,沉重地砸在地上,再也不能挪动分毫。
箱水母确实是毒中之王。虽然此时镖上的毒不足以致命,但见血后让人全身麻痹,所需要的时间不过是短短数秒!
然而,不过是这短短的数秒,便足以让他丢掉性命了。
这下变化太过突然,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怔了片刻。然后,那四个人阴冷的面上突然出现惊惧之色,不约而同地掉头飞奔,四散而去。
他们当然知道万蛇君之名的,就加万蛇君也无法对付这个女娃娃,那么,这个女娃娃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的。
陈莲面色惨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和尸体身下那滩不断扩大的血迹,突然扔下手中的剑,以和那四人几乎一样的慌张,掉头飞奔。
这可是她第一次使用诡计武功斩杀武林中人的,而且还是江湖恶名远扬的万蛇君。
这个名字她似乎有些熟悉,不过,惊惶之下,也顾不得多想的。
其实,现在的陈莲心中的惊惶感远远多于逃得性命的欣喜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