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的手一抖,但依旧是淡然地道:“我与你不一样。”
“好好好,你跟我不一样。”容雪漫不经心地应道,她想了想颇为遗憾地说:“话说思齐你真的很可惜,你本也有资格得到我正谋求的东西,可是你太爱重韩冰了,竟不惜拿名节同我这种烂泥巴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玉石俱损,韩世子,真可惜。”
容雪的话听上去是在为韩林惋惜、打抱不平,实则讽刺意味十足。
韩林明知道容雪没安好心,明知道她是在故意使计乱他心神、令他动怒、引诱他的心魔。
尽管韩林的表情显得如此地平淡,可韩林的心仍然像是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割着,疼痛不堪。
容雪一抹得逞的微笑在她唇边一闪而逝,想要刺激她走火入魔?攻心不过是她玩剩下的手段。
空气顿时凝滞,韩林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来,他最大的希望就是韩冰对他的依赖,对他无条件超越一切的信任,即便韩冰不爱他,那他也会是韩冰的唯一。
他不在乎永远这样单方面地付出,只要韩冰在他身边。
可吕阳的出现让他心慌,他怕这份依赖和信任会被时间湮没,这空白的三年里他和韩冰是不是越走越远了。
他不怕等,只怕韩冰不能等,她从未给他一个安心的承诺。
“公子……”流月看着韩林转为铁青的脸色,焦急而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对容雪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她虽没有容雪强词夺理的口才,但有些事情她看的很清楚。
不能再让公子想下去,万一他受了刺激,身上的真气波动,一定会牵扯到身上的毒。
流月想到这里,原本因忌惮容雪而小心翼翼的动作猛地变得大幅度:“公子、公子……”
流月的呼唤让韩林从沉思中惊醒,他突地站起身,俯视着容雪,扬唇一笑,笑意凉薄,终于是平复下了心情。
韩林恢复了冰冷的语气,淡淡地道:“你提吕阳,究竟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帮你除了心腹大患了。”容雪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整了整衣服缓缓站起身,“吕阳现在毒已入骨,正是你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我猜那位医术高明的苏蓉蓉姑娘并不能完全解开这毒,想来一定会去向韩冰求助,而到这个时候,你肯帮韩冰拿到解药,难道不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么?”
韩林冷冷地凝视着容雪,电光石火间突然反手从流的月剑鞘拔剑,寒光闪闪之中,剑尖直指容雪。
顿时,剑气在她脖颈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丝,缓缓地渗出血。
容雪平静地站在原地,连躲都没躲,甚至连开口都不曾,只是似笑非笑地用妖娆的眼睛看着韩林。
“解药就在你的手里,你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韩林狠狠地斥责道。
容雪笑道:“当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我想跟你真正的合作一次。无论此一场棋局你我谁嬴,你都可增加在韩冰心中的分量,而我也能早日达到我的目的。只不过……”她迟疑了片刻,笑道:“我先前用毒废了吕阳的一只手,如果要换解药,总得一物换一物才好。”
“公子,你不要听信她的鬼话!”韩林尚沉默不语,流月已愤怒地抢呼道:“她没安好心,存心想着害你,她给你承诺的不过是表面上的假象,实际上得益最多的还是她这个控局的人!”
流月蕙质兰心,将容雪内心的想法通通道了出来,不过容雪丝毫不在乎,她太明白她提出来的条件有多充满诱惑力了!
果然,韩林幽幽地凝视了容雪许久,低声询问道:“所以韩冰现在最爱的人是吕阳?”
容雪知道即将事成,她从容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韩林神色安静而疲倦,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从他眼底滑过,他声音轻的宛如空中漂浮的羽毛,“这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公子!”流月发出那一声惨痛的惊呼。
她眼眶绯红地望着眼前血淋淋的场面震惊地捂住了唇,紧接着她热泪滚滚而出。
韩林毫不犹豫地就折断了自己的一条手臂,他一剑狠狠地将自己的左臂砍下,殷红的鲜血狂喷。
韩林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鲜血沿着手掌滑落下来濡湿身上的衣衫。
他一大半身子浴血,因疼痛而苍白如纸的脸色触目惊心,手中的长剑无力地摔落在地。
容雪愣了很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的目光从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迹和静静躺在血泊中的断臂,移到韩林冷汗密布、苍白而痛苦的面容上。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狼狈地退了几步。
容雪不明白,明明咄咄逼人的是她,为什么她才像那个处于劣势的人?
“……为什么?你就不怕我在骗你?”容雪痴痴地望着韩林,喃喃问道。
韩林虚弱一笑,失去血色的唇微动,幽静的房间回响着他轻微却又沉重的话,他说:“没关系,无论你是不是骗我,韩冰欠我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那我离她的距离又近了一步,我会一点点地把她心中这几年的空白位置填满……”
流月的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喃喃地道:“韩公子,你太傻了,太傻了。”
容雪也瞪大了眼睛,瞪着韩林,好半天,才是叹道:“韩林,你真这么舍得自己,为了她,你真什么都愿意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