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吕阳的话,韩冰的脸色一沉,她出手如电,飞快地挽个刀花就朝“易大夫”咽喉抹去。
是了,她料定这人绝不敢杀她,不管他是谁派来的人,从前几个溜进郡王府来探听风声的所谓大夫身上便能看得出来!
吕阳抓着韩冰手腕的手丝毫不放松,身子一侧避开锋利的刀锋,将韩冰拖下床,身形飞速后退,并将韩冰的身子向他带了过去。
韩冰冷冷一笑,右腿跨出去绊他左腿,右手肘狠狠撞向他胸膛,左手将匕首朝他面门扎去。
尽管是在病中,她的身形依旧不减的。
吕阳以右脚为轴心,身子一仰避开锋利的刀锋,左手重点她持匕首的左手手腕,相较右手,左手要软弱无力的多。
韩冰便是吃痛,手一松,匕首“当啷”落了地,吕阳左腿趁势横扫,韩冰一脚踩空,身子不稳朝后倒去。
吕阳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揽住韩冰纤细的腰肢,唇边逸出一声惋惜的叹息:“卿本佳人,奈何杀人呢?”
他说着,他的手在韩冰的腰上捏了一记。
“放肆!”韩冰脸色很难看,她愤怒地抬头去瞪“易南笙”,正与笑意深深的吕阳打了个照面。
她正要飞踢一脚,这一眼就心住了,她看着那双笑起来流光溢彩的熟悉的桃花眼,嘴唇颤了颤,漂亮的眼睛渐渐潮红,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别哭啊,怎么还哭了……”韩冰这一哭,吕阳便慌了神,他长臂一伸,就将韩冰抱紧在怀里。
韩冰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无力感和委屈感,她伸手撕下了他脸上戴着的易容面具,面具之下,露出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容来。
这不正是让她日思暮想的吕阳又会是谁呢?
韩冰红着眼睛斥道:“吕阳,你是不是以为你武功高,匕首就扎不到你?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吕阳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真的哭得凄凄惨惨。
吕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时心里五味,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以前也见过甜儿和红袖对他任性撒娇,也遇见过孩子气的女孩子,她们都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却着实失了些真性情。
吕阳只道韩冰什么事都比其他女子好,却忘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理儿。
他眼下一颗心都拴在她身上,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瞧瞧。
她虽然是佯病,状态却不好,又因月余寝食不安,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她的单薄纤弱的肩膀因抽泣而微微颤抖,仿佛暴风雨中一苇无所依靠的孤舟,努力挣扎着不被吞噬。
又似池塘夜雨里的一株荷花,是一抹雨打风吹里摇曳不愿凋零的清丽,惹人怜爱。
吕阳的一颗心都酥了、化了。
他搂着韩冰的肩,看着她眼泪汪汪,抽抽噎噎的模样,全当哄七八岁的小女孩那般,极有耐心地悄声细语地在她耳边道:“不易容我进不了郡王府啊,再说我逗你玩呢,平日里你也不笑,谁知你倒急了。”
“这话反倒是怪我不爱笑了?”韩冰气呼呼地抬起头,用兔子红通通的眼睛瞪着他,“你贴了张假脸来愚弄我,又使小手段来捉弄我,倒是我不笑的错了?”
她完全是在借题发挥,她也不知到底为何而哭,到底是对未来的茫然,还是对过去的委屈?
她任凭眼泪冲刷着这一月来心头萦绕的苦涩。
“当然怪你。”吕阳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褒姒不爱笑,引得东周覆灭。你不爱笑,我心乱如麻,这正是所谓的红颜祸水嘛。”
虽然知道这是吕阳的甜言蜜语,韩冰还是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她擦了擦眼泪,点着吕阳的额头娇嗔道:“谁是褒姒,谁祸水啦?”
“你是不信我这话?”吕阳痴痴瞧着她的如花笑脸,拉着她的手贴在他心口处,忍不住表白道,“褒姒若如你这般,别说烽火戏诸侯,为你滚刀山火海也是情愿的。”
吕阳又捉了她的手送到唇边,深情地道:“我也想当一回糊涂的周幽王。”
韩冰脸上一阵阵地发烫,羞涩地微微侧身,唇角却流露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吕阳被韩冰的笑容所感染,雨过天晴般地舒心一笑道:“看到你活蹦乱跳的就好,我听人说你身離重疾,卧榻不起,心里好生担忧,现下看上去好多了……”吕阳顿了顿,又道:“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韩冰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伤痛,她轻声道:“康萧死了。”
吕阳无意中提及韩冰的伤心事,他脸上写满了歉疚,眼中闪过惊讶和惋惜。
他与康萧有过一面之缘,康萧是个很好的刀客。
吕阳叹了一口气道:“抱歉,是我不好…………”他顿了顿,迟疑道:“难道杀康萧的人……是,韩林?”
韩冰目光闪躲着,不敢直视吕阳。
她沉默半晌,嘴唇颤了颤,不答反道:“韩林琴意精湛,我父母在世时常夸他的琴,很有灵气……”
吕阳皱眉,韩冰的话很奇怪,她似是在给韩林开脱,可她不是很恨他么?吕阳还没等想清楚,韩冰已慢慢开始回忆那晚的事。
吕阳只好把满心的疑惑暂且压下。
那天晚上雾很浓很厚,她生来从未见过这么浓厚的雾。
康萧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是强撑着,直到韩冰回来的,因为他实在是有很多的话想要与韩冰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