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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树在镇上的客栈订了房间孟斯年陪他吃了晚饭后又回到苏家宅子。临走时萧树送他到客栈门口:“说出去谁信啊我萧树帮着人当苦力搬瓷瓶你孟斯年去给人当钢琴调音师。”
“你几天前跟我说我都不会信。”孟斯年说。
“苏格这个小丫头用人真不手软”萧树看看手表“调音这活没两个点完不了事这天就要黑了你回来时要是害怕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当我十几岁小姑娘?”
“孟总您娇生惯养哪走过夜路。”
“闭嘴吧你这一年工资都想给你扣了。”
孟斯年到苏家宅子的时候苏老爷子已经睡下了保姆阿姨收拾好后也回了家。曲桑夜晚的温度不比上京高上多少他手臂上搭着外套走进客厅带着外面的凉气。
苏格正窝在沙发上听音乐孟斯年走过去摘了她一只耳朵上的耳机放进自己耳中是《六月船歌》。
这是当年他在个人音乐会上弹的。
苏格手里握着iPod扭着头看他。她绾起了长发换了一套家居服长衣长裤毛茸茸的看起来很软让人有伸手揉两把的冲动。
孟斯年将耳机又放回她耳中:“光听是练不好琴的。”
“等你调好我就要上手了。”苏格从沙发上起身跟在他身后。
“钢琴和小提琴可不一样。”
“孟叔叔你当我的老师吧?”
孟斯年刚走到钢琴前听到她的问话回眸看向她。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客厅只开了两盏昏黄的壁灯小镇一如既往的安静静得连风动的声音都没有。苏格的手肘撑在钢琴旁的矮柜上歪着头有发丝垂落下来搭在脸颊上一双眼睛闪烁着星辉点点。她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孟叔叔教我弹钢琴吧?”
孟斯年侧身站定低头看她神色似笑非笑。他说:“请我当老师?我可是孟斯年。”
苏格歪着头笑:“是啊你是孟斯年啊这可怎么办?金钱还是色诱?”
孟斯年神色未变看着她慢悠悠地说:“色诱吧。”
不同于下午苏格开玩笑时说的那句“色诱”这样漆黑的夜晚昏暗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气氛实在太过暧昧。
苏格转着漆黑的眼珠回视他模样看起来竟然有点无辜。
远处有狗叫声传来在静谧无声的小镇里听得真切。孟斯年转身懒懒散散地靠到钢琴边:“这样咱们俩是不是抵了?你来千棠我教你钢琴谁也不用出卖色相。”
苏格想了想不太情愿地说:“不能抵啊我觉得我能成功可你就不一定了。”
孟斯年刚抽出一支烟塞到嘴里听到她的话扭头看他气笑:“哪来的自信?我对小没兴趣。”
他叼着没点燃的烟说话时眯着眼上下打量她。平时看本是斯文俊秀的一个人现在这慵懒的姿势再配上这似笑非笑的神情徒生出一股痞劲儿看得苏格差点脱口而出——试试啊。
她双手插进肚子前面毛茸茸的兜里也转身靠到钢琴边:“巧了我对老头儿也没兴趣。”
孟斯年点烟的手又是一顿索性将嘴里那支烟抽出来和打火机一起扔到了一旁随手拿起手机:“下午送货那小哥电话多少?我把钢琴退了吧。”
他就会这招!
苏格反应极快地伸手挡到他的手机荧幕前特别能屈能伸地喊了声:“哥哥。”
孟斯年抬抬眼皮视线从她细嫩白净的手指上移到她脸上眼神幽深却没说话。
苏格见状又乖乖巧巧地叫了声:“孟哥哥。”
孟斯年极轻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他收起手机顺手拽了一下她家居服帽子上那个他一直想揪的兔耳朵站直身子:“干活儿你靠点儿边。”
“我帮忙。”
调音律看起来简单其实要用的工具还挺多苏格自告奋勇打下手却对孟斯年要的东西一无所知。她鼓着腮帮疑惑地看着工具盒里的工具:“哪个是倒退制止器调整扳?这名怎么这么长?我看哪个也不像。”
孟斯年走过来拿走工具盒:“你玩洋娃娃去吧还不够耽误事儿的。”
苏格跟着他:“孟哥哥你教教我我就知道了保准一遍就会。”
苏格似乎摸准了孟斯年的性子知道他爱听便一口一个孟哥哥。
孟斯年心情有点好只觉得这小姑娘叫哥哥时娇娇软软的实在好听伸手拿出调整扳:“这个就是。”
苏格点头。
因为空间小孟斯年把工具箱放到地上两人就这样蹲在工具箱边上他挨个拿起里面的工具:“这是音叉、这是止音皮契……”
曲桑的天气一直都是变化无常的渐渐地外面起了风树叶在风中“哗哗”地响动孟斯年低沉好听的声音伴着风声随着院中花香一起传来苏格突然歪头看他:“孟叔叔你喝酒了?”
晚上吃饭时老板推荐了他们店的米酒太过甜腻萧树倒是挺爱喝但他只尝了一点点:“闻出来了?”
问出这句话时他才意识到两人离得有点近近到他只喝了那么点米酒她都闻到了。看着眼前小姑娘漆黑的双眸和白皙的面颊……孟斯年随便拿了根止音棒站起身随口问:“都记住了吗?”
苏格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记住了不过孟叔叔喝了酒的你音准还准吗?”
孟斯年低头看她只觉得她这模样像是一团蘑菇:“PerfectPitch知道吗?”
苏格本懒懒散散的眼神忽地一亮她站起身:“绝对音感?”
孟斯年挑了下眉一脸的不置可否。
苏格扯着他的袖口:“能不能后天培养?教教我呀孟叔……哥哥。”
“你要学的怎么这么多?”孟斯年将钢琴盖架起“还要不要我调律?”
“等会儿再弄”苏格依旧没松开他的袖子歪着头看他眉眼弯弯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说话时故意放慢了速度有股子奶音奶气的味道“孟叔叔你收不收徒弟呀?”
孟斯年一手拿着调音器一手按着琴键头都没抬地说:“不收。”
“为什么?”
“显老。”
苏格:“……”
孟斯年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她拜师的提议苏格有点生气索性也不给他打下手了抱着抱枕窝到沙发上查看苏老爷子的病情资料去了。
孟斯年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没了苏格捣乱他得以安静地调着音律。
整个厅里偶尔传出单个的钢琴音低沉绵长在古香古色的空间里绕了几圈直击苏格的耳膜。明明声音不大明明都没连成音调。她的目光从病例上稍微移开一点儿挑了眼角看向孟斯年。
他坐在钢琴前右手手指在同一个琴键上点了两下很轻盈还有……优雅。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优雅他仅仅只是坐在钢琴前可能有些人天生自带这种气质如果他平时不总是找她的碴儿这种气质可能会更明显。
曲桑的天气随性得毫无道理心血来潮地晴空万里又心血来潮地刮风下雨外面风声渐渐大起来雨滴淅淅沥沥飘洒下来时孟斯年正好调好了黑白八十八个键。他扣好琴盖站起身看了一下手表:“苏格借我把伞。”
苏格也抬手看表没到一个小时比她想象得快。客栈在镇子的另一边苏格怕他迷路跟着起身说道:“我送你去客栈吧。”
待她拿了两把雨伞走到正厅屋檐长廊下的孟斯年身边时他看也没看她伸手指了指房檐下塑胶空花盆:“雨滴打在那上面的声音是什么音调?”
苏格:“……”
“看来你不是个绝对音感。”孟斯年见她鼓了鼓腮帮瞪了自己一眼就知道她听不出来。
“哪那么容易就绝对呀。”苏格说着把雨伞递给他。
孟斯年接过去看了眼撑开小红伞的苏格:“送我去客栈送习惯了?”
苏格说:“这边小路多万一走丢了我还得费劲去找你。”
孟斯年随手撑开伞说话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没那么清晰不过苏格还是止住了要迈下台阶的脚因为他说:“你们小镇闹鬼吗?你这种红雨伞最爱招那种东西了。”
苏格不动声色地收起伞后退一步即使害怕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对他说话时她还是流露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闹都是女鬼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