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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心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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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有终告辞,走出几步,突然向前一冲,险些摔倒,楼硬体胖不便,楼础离得也更近些,忙上前搀扶。

刘有终笑道:“说老就老,师父说我六十岁之后腰缠万贯,不堪重负,我还为是好事,原来是说我会得腰疾。”

“把万贯给我,你的腰疾或许就好了。”楼硬与刘有终很熟,经常开玩笑。

“都是命,我宁可被万贯坠腰,也不当挺直腰板的穷光蛋。”

“刘先生凭嘴吃饭,腰怎么样不重要。十七,送刘先生出门。”楼温心情大佳,对刘有终很是满意。

楼础应是,搀着刘有终出门,经过二堂,前后无人,刘有终止步,抓住楼础的手腕,小声道:“你有话要问我吧?”

楼础吃了一惊,半晌才道:“刘先生不是凭嘴吃饭,靠的是眼睛啊。”

“哈哈,还是你会说话,你家住在哪里?”

“后巷,东进第七座门。”

“好,待会在你家见面。”

“有劳先生。”

“我也有话要问你。”

楼础送刘有终到大门口,回后厅见父亲。

楼温正与楼硬交谈,见到十七儿回来,道:“你来说说,陛下真想除掉皇甫家吗?”

楼础上前,“孩儿愚见,以为陛下想除掉的不止皇甫家。”

“还有谁?”

“据沈耽说,邵君倩在去三哥府上之前,去过沈家,希望他们兄弟二人尽快前往并州,请回沈牧守,代替萧国公曹神洗掌管禁军。”

楼硬大怒,“我与沈大喝了半天酒,他竟然只字未提此事!”

楼温冷笑一声,“那是沈大谨慎,沈五人小不懂事,才会随口乱说。不过,能得到消息总是好的。奇怪,陛下让曹神洗代我暂管西征之军,又让老沈回来取代曹神洗,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楼础回答不出来,楼硬想了一会,“还是刘有终说得对,这就是陛下对几位重臣的试探,表现好的继续掌权,表现不好的回家养老,父亲,咱们楼家可得继续掌权,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父亲呢。”

“嘿,什么都指望我,哪天我死了,你们跟我一块去地府?”

楼硬嘿嘿地笑,他在皇帝身边练得纯熟,父亲说什么都不会在意。

楼温又一次打量十七儿,“你认识沈家老五多久了?”

“昨天初次见面,此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刚刚认识他就对你推心置腹?”

“沈耽希望借助大将军的势力。”

“我跟沈牧守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传话?”

“父亲说的是,我也不明白沈耽为何对我说这些。”

楼温沉默片刻,“硬胖子,你退下。”

“硬胖子”惊讶极了,“父亲……”

“立刻出城,让楼家那群废物安心,再替我赏赐将校,就说……就说是感谢他们对楼家人的照顾。”

“明白,其实我的露面,足够让他们安心。赏多少钱。”

“两库,我出一库,你出一库。”

楼硬自出生以来,眼睛从没瞪得这么大过,“一库……父亲说一库?”

“钱财易散也易得,少废话,去吧。”

楼硬告退,找管事开库房取出钱绢珠宝,运到城外军营里遍赏将校。

这时候收买人心有点晚,但是总比没有强,楼础暗暗佩服父亲的决断。

“就剩下咱们父子二人,你可以说了。”

“沈耽到并州之后,将会力劝沈牧守按兵不动,他希望大将军也能尽快西征,远离洛阳,然后再做打算。”

“沈五以为自己是谁?竟然给我和老沈做出安排啦。”

“沈耽只是希望……”

楼温抬手制止儿子说下去,想了一会,放下手臂,“老沈肯定回京。”

“沈牧守留在并州,万无一失,为什么要冒险回京?”

楼温笑了一声,“我可能没你小子那么多心眼儿,但是我向刘有终学会一招,千头万绪的时候,多想人,少想事。除非你能直接打听到真相,否则的话,事越想越乱,人却是越看越明。我不知道陛下究竟存着什么打算,我看不透他,但我能看透老沈。”

楼温叹息,回想往事,“你说得对,老沈这个人做事务求‘万无一失’,当今天子登基,别人是被迫外放,他却是主动要求出镇并州,以为能够远离朝廷纷争。陛下召他回京,不回就得造反,可他还没准备好,又以为京中有我照应,相比之下,遵旨行事更安全些。”

“父亲也会循名责实。”

“嗯?什么玩意儿?”

“我是说父亲看人很准。”

“看别人未必,看老沈,十拿九稳。”

“父亲不能写信劝沈牧守留在并州吗?”

“然后被人说我想造反?老沈回来也好,他管城内禁军,我掌城外西征之兵,两家联手,真是‘万无一失’。”

“陛下不会真将禁军交给沈牧守吧?”

“你没听到刘有终的主意吗?明天我上书交还帅印,朝廷如果顺势收印,我立刻派人去并州,让老沈留下,朝廷若是坚持让我掌军,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陛下试探忠心,我就给他一颗忠心看看。”

见父亲主意已定,楼础不想再多说什么,更不会提起沈耽“换朝”的建议。

“你呀,还是太年轻。”楼温的语气难得地轻柔,比任何时候更像是一位父亲,“跟吴国公主倒是真像,她也经常摆出你这种神情,明明心里有事,就是不说,怎么问都不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自杀?明明没人逼她啊。”

楼础险些脱口而出——母亲宁死也不愿为灭国仇人哭丧——但他没说,像母亲一样,有话也不说。

提起吴国公主,楼温心有所触,挥手道:“你走吧,明天跟我一块进宫。”

楼温没解释一块进宫的原因,楼础也没问,行礼告退。

刘有终已在等候,马车却没有停在门外,显然是步行而来。

老仆认得刘相士,招待得很好,见主人回来,不等示意,就说自己要出趟门。

刘有终像是没看够一般,又盯着楼础端详多时,嗯嗯两声,却不做解释。

“刘先生是客,请刘先生先问。”楼础道。

“本来有话有问,现在没了,楼公子问我吧。”刘有终微微一笑。

楼础有许多话要问,最先出口的却是这一句:“刘先生当年为何给我留下那样一句话?”

“闭嘴为治世之贤良,张嘴为乱世之枭雄?”

“顶着这句话,我被人嘲笑多时,便是现在,也偶尔有人提起,实不相瞒,都是嘲笑。”

“哈哈,这就对了。我有一真一假两个原因,你想听哪个?”

“没人想听假的。”

“恰恰相反,我相人无数,绝大多数人更愿意听假的,比如令尊大将军。”

“所谓陛下在试探重臣,是假话?”

“话不假,但未必真。”刘有终总是笑得神神秘秘,好像在隐藏,又像是在戏耍,“重要的是,大将军需要‘试探’这两个字,我若说出别的话来,于大将军无益,于我则是惹祸上身。”

“我不明白……”

“大将军心中已有定论,找我来不过是要求个心安。我若乱说一通,大将军必然心慌意乱,以此种心而行大事,必败无疑。先让大将军冷静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会少犯些错误。”

楼础总算明白刘有终的意思,“所以你根本猜不透陛下的想法?”

“陛下在宫里,我在外面,陛下是万乘至尊,我是一介草民,让我猜陛下的想法,好比隔江射箭,却要命中对岸的一枚铜钱。”

楼础也笑了。

“所以——真假两个原因,你想听哪个?”

“真,我不需要安慰,只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得从头说起。大将军说我凭嘴吃饭,楼公子以为我靠眼睛,都没错,但我真正的看家本事是它。”刘有终抬手轻轻扯住自己的耳朵。

“耳朵?”

“对,不只是我,真正的相士都要靠它安身立命。想当年,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突然请我进府,我自然要想其中的原因,于是多方打听,再加上平日所闻——原来大将军怕鬼。”

楼础知道“鬼”是谁,却不愿开口。

“大将军攻灭吴国时,杀戮颇多,心中一直不安。恰好皇帝驾崩,吴国公主自尽,楼公子突然不肯说话,新帝登基之初权臣争位,大将军连遭不顺,心中越发恐惧,于是找我看相,其实还是要求一个心安。”

“给我一个特别的预言,能让大将军心安?”

刘有终笑道:“我那个预言的巧妙之处就在于,能让楼公子在诸兄弟当中显得与众不同。”

“你的确做到了。”

“运气一半好、一半坏,这也是我们常用的手段,不可将话说死,要给预言留个后路。楼公子越特别,大将军越心安,因为他会觉得吴国公主的亡魂在你这里,而不是他那里。”

楼础不太理解,刘有终看得出来,又笑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大将军就是这种人,我做出预言之后,大将军有几年不见你吧?”

“十年。”

“瞧,大将军还是害怕你身边的亡魂,直到听说你一切正常,以为亡魂已去,才肯见你。”

刘有终的话听上去似有其事,楼础心中的一个结因之解开,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也在求“心安”,方法与常人相反,大将军宁愿听“假”,而他必须求“真”,于是拱手道:“刘先生高人,不愧终南神相之称,你的话无论真假,都有同样奇效。”

“哈哈,楼公子过奖。还有一句实话:当年楼公子太小,我看不出什么,今日一见,我敢说,楼公子有大灾大难,也有大福大贵。”

“又是一半好、一半坏?”

刘有终笑得更加欢快,半晌方才停止,“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叙旧说‘真话’,还要请楼公子帮个忙。”

“能帮到刘先生是我的荣幸,只怕力有不逮。”

“逮,肯定逮。”刘有终又一次仔细打量楼础,缓声道:“相士凭耳朵安身立命,所以我特别想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看重楼公子?”

“因为洛阳长公主的推荐。”

“不不,我了解宫里那一套,长公主的推荐确实能令一个人青云直上,但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陛下绝不轻易垂青任何一人。非常之举更能显露真心,外人想看透皇帝,必从楼公子身上着手。”

就这么几句话,楼础心中突然豁然开朗,明白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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