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天气爽朗,微风阵阵。
院中枫林尽染,风吹得飒飒作响,姜惜雪正怀抱一小儿蹒跚学步,孩子清澈的笑容徐徐传出。
“二嫂嫂!”白彩云进了院门便欢喜起来,朝着小娃娃走去,“小博儿!”
抱起胖娃娃,白彩云这才忆起,“二哥也太懒了,这么久了博儿的大名还没想好吗?”
姜惜雪自笑道:“取是取好了,还要父亲与大师测一测。”
“叫什么?”她满心好奇。
“文谨。”
“文谨?二哥真是文绉绉的!”白彩云嗤笑一声。
博儿像是听懂了似的,嘴巴咿咿呀呀的学着俩人说话,眼睛笑得咪成缝了。
“哈哈哈……”
大笑一通之后,姜惜雪试问道:“前厅听说……”
白彩云知道二嫂嫂要问什么,索性自己解释一通:“我可没答应嫁给他,只是答应给他养花。花开才嫁,花不开就不算。”
姜惜雪第一次听说还有把成亲大事寄托在花草上的,不过四妹妹也不像没主见的人,索性笑了笑不再言语。
大家又去逗博儿去了。
——————————————————————————
日子过去没几天,白彩云依旧在府中逍遥悠闲,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六王爷要迎娶白府庶女四小姐为妃的事情了。
蒲安绫借机来看白彩云,顺便提及此事,白彩云嘴里一口茶水猝不及防喷了出来。
“什么!”她不过收下他一株花而已,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那株花留不得了,尽快铲除!她心里打下算盘。
“七娘,你可别误会了,我与六王爷清清白白,我压根没有想过嫁给他,我只是、只是在帮他办事而已啊!”她站起身为自己辩解。
蒲安绫看着她:“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
“不是啊……我们真的,唉!”白彩云感觉自己解释不清了。
“我问你,云儿,你觉得他如何?相处了这么久你还觉得他很讨厌吗?其实我觉得六王爷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般蛮不讲理,至少在我看来,他是符合君子行径的。要不然宁大哥也不会以他为友,你好生想一想。”
白彩云转瞬一想,是啊,自己讨厌他也完全只是因为他一开始逼迫自己嫁给他的事情而起,可是自己从未答应,他也从未用过强。与他一起查桓王案子他也是凡事尽心尽力。
单从他对桓王一案的执着便可以看出他是个忠义之辈,被赐妃也是由于母亲而逼不得已,想下来,他的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而自己的要求,他几乎都是从未拒绝。
就单单从他来白府拜访次数算起,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每次都是重礼而来,表明决心,便可看出其意甚坚。
自己在犹豫什么?拒绝什么?
如果嫁给他,娘亲也会在白府高人一等,以后再也不必受大夫人的打压,看众夫人的眼色。而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也可得一真心爱自己的人一生庇护,这样不好吗?
听了七娘的话,白彩云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白府的人皆在为与王府联姻而欢呼雀跃,而县主府却是一片冷清。元香无意间听下人们议论起此事,盛怒之下重罚了那几个婢女,听闻了风声,县主府内一律不准谈起此事。
可就算不谈及此事,元香也会被左右达官小姐们告知,她可以惩罚堵住府内众人之口,她难道可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吗?
满城人皆知此事,就连蜗居在县主府的白绮凌也不例外。得知县主独自饮酒泄恨,她计上心头。
一座精致的六角小亭子里,元香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身后传来飒飒踩落叶之声,她不用转身去看就知道是谁,“听说了吗?你家四妹要嫁给六王爷了,一嫁过去便是正妃。”
白绮凌未言语,静静坐在她的身侧石凳上。
“你才貌双绝,人人称羡,为何却落得如此地步?而你那曾经愚蠢丑陋的四妹竟然飞上了枝头了?”
面对元香的质问,白绮凌冷笑,“县主放心,终有一天我会夺回来的。”
“夺?你拿什么夺取?”元香喝下一口醇液,斜眼看她,“你要有自知之明,你现在只是城中官府户籍上标明的失踪人口而已,连名字都出现不了。”
面对元香的讥讽,白绮凌似乎并不以为意。
她拢了拢秀发,淡淡道:“如果世上白彩云这个名字也出现不了了,那么四王妃从何而来呢?”
元香闻后这才正眼瞧她,“她可是你四妹。”
“不,绮凌从被白府驱逐那日起,便是孑身一人了,世上除了娘再无其他亲人。”
“好狠的心。”
“人不狠,哪来的前途光明?”
元香笑了笑,捏住了酒杯,那便让她再也出现不了吧。
半月后,某天晚上,白彩云正在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晃地假寐休息,心月兴奋地跑进来:“小姐!太好了!开了!开啦!”
白彩云皱眉,说的什么这丫头?
牛头不对马嘴的。
“什么太好了?什么开了?”白彩云耐着性子问她,姿势一成不变,连眼皮都没有动过。
“小姐,”心月凑近,“那花,六王爷送来的那花开了!”
白彩云震惊一般坐起来。
见鬼,这劳什子花她以为都死了呢,怎么这会子居然开了?真是匪夷所思!
心月保持兴奋的神情,“小姐,你要去看看吗?”
“等等,你怎么发现它开了的?”
“我……我适才去厨房回来的路上,提着灯笼在小径之间行走,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馥郁的香气,一开始也没想到那花儿会开。可是,这会子天气变冷了,院子里除了菊花好像就没有其他花开了。所以我就打着灯去照。”她看了看白彩云,“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那花儿像一盏宫灯似的,发出奇香。”
白彩云不解,“那苗儿不是被我撸秃了叶子吗?怎么还活过来了?”
心月低头不语。
“我问你话呢?”
“小姐……我,我看它可怜,叫花草娘子悉心照顾了,还给施了肥除了草。”说罢她小心地看了看白彩云一眼。
白彩云扶额,现在可不是教训这个丫鬟的时间,先赶紧把那花儿揪下来啊!别被别人发现了啊,不然事情可就往外面传言那般了。她可还没想好啊!
思及此,她二话不说,带着心月披了件外衫冲向园圃中。
园圃里的确如心月所说那般一股子奇香,寻到了香气的源头,她一剪子毫不犹豫就剪下了花头,心月睁大了眼睛,来不及阻止。
“啊!小姐……”
白彩云把之丢到心月怀里,扬起笑,“心月,明日我给你做昙花银耳羹,昙花蛋花汤,昙花炖肉片!”
心月哪敢吃,战战兢兢绷着身子,捧着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