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放下手中的针线,叹气望着白彩云:“云儿,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齐国公世子有意与你,而你也……”
“娘,”白彩云知道此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隐瞒娘亲,所以她重重叹气后,深呼吸道:“不瞒你,我的确心仪齐国公世子,他也对我有意。”
纪氏皱眉看着她:“云儿,上次从灵隐寺回来,其实娘便看见了那封信纸,是齐国公世子写给你得吧?”
“是,是他。”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阻止你的。”
“娘,喜欢就喜欢了,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让给三姐。”
“还有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那六王爷呢,你可曾想过?”
“娘,我不喜欢六王爷,更不会嫁给他。”
“云儿,你可知道,你与祁子就算两情相悦,也不可能在一起的。”纪氏叹息一番,重新拿起针线。
白彩云一急:“为何娘要如此说?”
“他们可是封爵勋贵之家,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不入流官员的庶女呢。就算要娶他们也会考量对方的家世背景,勋贵之家的姻亲岂是那么容易的?门当户对、延续家族荣华才是他们所看中的。”
白彩云听罢纪氏的一番话,内心感触颇有些凉意。
“……就算,不能嫁入祁府,我也很开心,至少我们两情相悦过。”
“云儿,听娘的话,忘了他吧。你不和六王爷在一起也没关系,待你及笄的时候,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许配的。娘也不奢望你能嫁到荣华富贵之家,只求你平安幸福健康一生就足够了。”纪氏抚摸白彩云的头发。
“谢谢娘。”白彩云依偎在纪氏肩头,心中第一次为门第之距产生了抗拒心理,她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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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渐浓,金风微度。城阙外,画桥烟树。
清晨,微雨沾裙。
白彩云刚起,心月正巧开门端了铜盆来为白彩云盥洗梳妆。待得心月刚刚把铜盆放置在盆架子上,便听得楼下一阵喧哗。
“心月,外面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白彩云懒懒挽起墨发,手伸进温热的水里。
心月摇头:“我上来的时候并未发现啊。”
正在两人疑惑之间,房间的门忽的被人踢开,吓了白彩云一跳,她一看竟是六娘,她笑道:“六娘,你怎么……”
白彩云的话还未说完,荀氏上前便扬手一掌掴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地响彻在心月面前,她捂住嘴巴:“小姐……”
“好没有良心的四姐,竟然如此狠心,下毒危害你弟弟!你可知道现在君庭快死了!”荀氏怒不可遏地说完这些话,白彩云这看见她双眼发红,眼里射出愤怒的光。
白彩云偏过脸,疑惑问道:“下毒?我?”
“没错,就是你,君庭这几日经常吃你送给他的甜点糕饼,不是你下毒还能有谁?”
“你是说那些糕点有毒?”
“对啊,他今天早上就是吃了你昨日送来的点心,吃完就口吐白沫,昏倒在地,明显看得出来是那些点心有问题吧。”
白彩云没等她说完,也没梳洗,直径朝着引嫣阁而去。
院子里已经围了好些人了,连白老爷也被惊动,着急忙慌地去请了名医大夫前来诊治。
“声音嘶哑,瞳孔放大,谵语幻觉且浑身抽搐。声音嘶哑,瞳孔放大,谵语幻觉且浑身抽搐。这就是中毒的症状,且中毒很深。今日和昨日可吃过什么东西?”一位皓首矍铄的老者抚须把脉后得出结论。
侍立在一侧的丫鬟随即奉上七少爷这两日的吃食,老者一一用银针试探,前几者银针毫无反应,直到刺到白彩云送来的点心的时候,银针忽的变黑。
老者大惊失色:“就是这个有毒!”
立在门侧的白彩云腿一软,扶住门框缓缓滑下去,喃喃自语:“怎么会呢?这明明是他送的,他怎么会下毒呢?”
白峥嵘询问老者:“大夫,这毒可解吗?”
老者皱眉叹气道:“虽然知道这是中毒症状,但是老夫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即不知源头,那也没办法解开了。我只能用延续心脉的法子,给他暂时续命罢了,你们做好后事准备吧。”
荀氏一听,脑袋刷的一下空白,晕倒在地。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有毒呢?”白彩云扑过去,跪在白君庭榻边:“君庭,你会好好的,是吗?”
白峥嵘一生气,甩袖道:“来人!把这个狠毒的人给我抓起来,关在柴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放她出来!”
此时,纪氏闻讯刚刚赶来便见老爷将云儿抓了起来,关进柴房去,她扑通跪倒在地:“老爷!云儿绝对不会那样做的!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不误会的,等我查清楚再说吧!带走!”白峥嵘已经怒极,哪管那么多。纪氏眼睁睁看着云儿被他们带走,心急如焚。
深秋夜间,一池清水,一钩明月,煞是清雅。
月下的柴房更是一片静谧。
被关进柴房白彩云从一开始的震惊害怕逐步变得冷静,她来回踱步回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揣摩下毒的人和下毒的时机。可是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谁下了毒,又在什么时候下毒的。
只是她想通了一点,这吃食本是给她的,然而她却给了白君庭,所以她可以推测出,对方想要毒死的人是自己,白君庭只是代她而死了。
可是,又是谁想要害死自己呢?
实在是毫无头绪。
正在白彩云辗转思索之间,窗格外响起几声猫叫,白彩云心思灵敏,随即回应猫叫。她赶紧把窗户打开,窗户外竟是心月。
心月提着一个饭盒,从窗户外递给白彩云,悄声道:“小姐,这是四夫人吩咐我给你的,你在这里先忍几天吧,等老爷气消了,四夫人会去求情放你出来的。”
白彩云感动地接过:“替我谢谢娘了,只是,此事恐怕不是求情那么简单就可以放我出来的。”
她打开饭盒,里面摆着两三碟精致的炒菜,一碗白米饭。她不知为何默默落了泪,滚烫的泪水落进了饭菜里面。
记得她曾经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深夜回到家,妈妈都会给她做好吃的,用整个温柔的笑意包裹着她。
原来母爱就是这般,不管你在外是风光无限、还是一贫如洗,只要回到家,母亲永远是你温柔的臂膀,避风的港湾。
见小姐默默看着饭菜,心月关心道:“小姐,你快吃吧,不然等会就凉了。”
白彩云看了看食盒,忽的眼睛一亮:“心月,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但凭小姐吩咐,心月照做就是了。”
“你帮我拿来纸笔,我要写一封信给祁子渊,到时候你想方设法地送出去。”
“好!”心月赶紧离开去取纸笔来,白彩云跪在地上就着平坦的地面,开始书写起来。
信写好之后,她递给心月:“谢谢你心月,你相信我吗?”
“小姐说的什么话,我肯定是相信小姐的,你放心,信我一定送到。”
“好!快去吧!”白彩云隔着窗户望着心月的身影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树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