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渐渐来临。
沈秋月忽地拉紧了白剑柏的手,急促说道:“白大哥,我……我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身无长物可以相赠,唯有……”她羞涩一番,“唯有此清白之身可以托付,我愿意把我的、我的身子给你。”
她低着头,在朦胧的昏黄的晚霞下,她艳丽的脸腮如两朵桃花一般绽开。
薄暮夜色下,她的双眸更加闪亮,顾盼流飞之间,白剑柏承认他很动心,他只觉得自己内心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但是很快,他清醒起来,他虽然爱慕秋月,但是也不能趁人之危。
他推开了她:“不,秋月,你放心,我一定救了你出去。”
沈秋月叹气一番:“白大哥,那宿老爷家大业大,在京城盘踞这么久了,岂是你说救得了的?不过,你放心,我誓死也不会从了他的,大不了,我……”
白剑柏拦住了她说下去,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傻子,无论如何,要先算计把命留下,然后我们才能搏一搏啊!”
沈秋月神情地望了望他的侧脸,扬着嘴角微微点头。
夜色愈浓,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影子相偎。
白剑柏送了深秋月回去后,满脸愁容地去林菀苑找了白彩云。白彩云正洗完澡,打算睡下了,忽见大哥一声不吭地倚着她卧房门口的柱子一脸愁容,吓了她一跳。
“大哥?你在这儿干嘛?”白彩云披着一件粉桃色外衫举着烛火对他脸上照了照。“你这样子嘛,像是与秋月姐姐吵架了?”
“不是。”
“不是什么?”
隔壁屋里,心月传来声音:“小姐?这么晚了,你与谁说话呢?”
白彩云连忙回答道:“哦,没事!大哥找我说个事儿,心月你先睡吧!”
心月应了一声,自睡下了。
白剑柏坐在桌案边,便把沈二叔逼迫秋月下嫁富商为妾一事说与白彩云知晓。
她道:“上次在桃花林,我便瞧见了,只是没说出来。我见秋月姐姐态度坚决,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
“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她那个二叔,实在是无耻!竟用自己侄女之身去抵押那债务,哎,秋月也是命苦,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却经遭此劫难。”
“大哥,事已至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才能救她,所以来想问问你。”
“问我?可我也不知道啊。”白彩云面露难色。
白剑柏叹气道:“是啊,你一个还为及笄的女孩子能知道什么呢?罢了,没什么。你快休息吧。”他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
白彩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便推开了门,跃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见大哥那样子,还真是遭遇了比不能参军还绝望的事情了。白彩云先是自叹一声,便关了屋门,躺在榻上,她在思索此事究竟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结果。
想着想着,便沉睡过去。
第二日晨曦微露,白彩云起了来,与纪氏一起吃了早饭。席间,纪氏瞅见白彩云脸色愁容,问道:“云儿,昨日姜小姐不是来过了吗?”
“什么?”白彩云一脸懵。
“既然姜小姐来过了,我想你的魔怔也该好了,她走了,你又是这幅样子,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娘,此事与惜雪姐姐毫无关系的,只是……”白彩云欲言又止。
“怎么了?”纪氏放下竹箸,看着白彩云。
白彩云暗想,此事如果告诉了娘,她会不会帮着想想主意呢,毕竟娘可是过来人。
“娘,实不相瞒,我最近忧愁是因为大哥。”
纪氏皱眉:“柏儿?他又怎么了?”
“娘你听我细细道来……”白彩云便把沈秋月与大哥相识、相知、相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纪氏。
纪氏听罢后,扼腕叹息。“终身大事岂可草率?”
“是啊,娘,秋月姐姐也是迫不得已。”
“那可有法子替她二叔还了这债务?”
“我忧愁的正是这里,他二叔还债心切,已签押了抵债文契了,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纪氏听闻后也与白彩云一般忧郁起来。
眼看沈秋月待闺将嫁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白剑柏有心无力,很是折磨。如此,每日交完班,便去酒楼借酒浇愁。
殊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这日,夜暮将至,街上灯火通明。
白剑柏散了班,又来到了常来的酒馆,要了一壶酒,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愿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呵呵呵……简直是笑话!”
“呵呵呵……”他心里痛苦,知道几日后秋月即将成为他人妇,如万把刀尖剖心一般剧痛难忍。喝罢了酒,他摇摇晃晃地出门准备回去。
路过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忽听得有女子的呼救声。
趁着酒气,白剑柏心中本有着一股子怒气,他冲进巷子里,见有两三个男子正在调戏一位女子,他也没看清那女子是谁,凭着一腔正气欲借机发泄心中的不满愤懑。
他两三下就把那几个男子撂倒,他们爬起来骂骂咧咧:“你是谁!多管闲事!可知晓我们是谁?”
“管他天王老子!”
“我们可是……”那人话未说完,便遭了白剑柏一拳生生打在面门上。
身后几人畏畏缩缩地退后:“我们可是城东宿员外家的长随,壮士请留名!”
白剑柏一听宿员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怒道:“我乃城中礼部左丞白府长子白剑柏是也!”
那几人慌忙站起:“好!壮士后会有期!”说罢仓皇逃窜消失在夜色里了。白剑柏这才上前去扶起那女子,护送了那女子回去后,自己便也回去了。
小厮开门接了他回屋子,满身酒气,且身上又有泥土脏污之物,误以为他家公子醉酒蹭上去的,便没甚在意,服侍休息了。
一大清早。
白府还未开门,便听得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老阍人连忙穿戴整齐去开了门。一见,外面整整齐齐站着一列官兵,很是不解。
“几位官爷,有何事啊?”阍人问道。
“快开门!有人投了状书,状告白府长子白剑柏草菅人命,昨夜惹了人命官司了!”为首的衙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