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水捏紧了拳头,她抬眼望了望自己的家门,三步一回头,最后决绝离去。
她要去找自己的未婚夫,朱家少年郎,朱侯熙公子。
他一定会要自己的,他是那么的仁善温柔,他一定会帮助自己的。李青水这么想着,像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提着裙子朝着朱府疯狂地奔跑而去。
半路上她找了一水洼处,洗净自己的脸,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努力微笑,看起来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经过一番跋涉,她终于蹒跚地走到朱家府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敲门。
这时,门忽然开了。
李青水见门开了,赶紧收了手。
门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家仆,见门口立着一个姑娘问道:“姑娘,你找谁?”
李青水解释道:“我是李家的姑娘,我叫青水,请问你们公子在家吗?”
仆人回道:“李姑娘,我家公子一大早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奴才说不清楚,估计下午回来吧,您要不先进来等候一会?”仆人侧开身子让了李青水进门。带她进入花厅,奉了茶。
正巧朱家伯父伯母也不在,她独自一人端坐在朱家的花厅里,心中凄冷。
还好,丫鬟端上的热茶正好可以暖身。
她一边双手捧着茶,一边轻啜一口。
说来也是巧了,朱家公子出府去没多久,又返了回来,说是朋友今日有事情,外出便取消了。府内的仆役立马上前禀报了李家姑娘来访的消息。朱侯熙一听李姑娘来找他,心中有些迷惑,她怎么来找自己了?
朱侯熙随即去往了花厅,进厅一看,果然是李家青水姑娘端坐在一侧座位上,低头喝着热茶。他随即行礼:“李姑娘!”
李青水闻声放下茶盏,施礼:“朱公子。”
朱侯熙见她脸色泪水未干,心中有所猜测,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她不会孑身一人来找自己,连个丫鬟也没有。他做好了倾听她故事的准备,丫鬟随即给公子也上了一杯热茶。
李青水看到朱侯熙的一瞬间,眼泪就已经快要夺眶而出。
朱侯熙屏退了厅内的仆役,坐在李青水身侧的椅子上。
“李姑娘,你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朱侯熙先问道。
“我……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了!”说罢她声泪俱下,悲戚哽咽。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朱侯熙惊诧不已。
于是,李青水便把自己在庙会上如何与奶娘走散,如何被元公子所救,如何在马车上被人下药迷晕,以及第二日如何逃走一事一一说明了。
朱侯熙听完她的诉说,愤怒而起:“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伤风败俗,不顾道德风化之人,你知道是谁吗?我们这就去报官去!”
李青水哭着拉着他:“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记得那个宅子,那些个仆役只称呼他为公子,名讳一概未提起。”
朱侯熙见青水姑娘哭得肝肠寸断,心有不忍,安慰她:“别害怕,我不会嫌弃你的。那你为何不会你府上去呢?你爹娘不担心你吗?”
谈及此,李青水哭得犹为伤心:“爹娘把我赶了出来,说是我已经被……强盗杀害了!”
“噢,原来这样既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也可以保住李府的名声啊,好一对绝情的父母。”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所以,我才会来找你的。”李青水抽抽搭搭地哭泣。
朱侯熙宽慰她:“这样吧,你先暂住在这儿吧,我父母这几天暂时没在府上,所以,你可以放心。不过,我猜想,贵府可能要不了几日就会给你办葬礼了,那时候,这个地方,恐怕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有想过吗?”
“那我该怎么办啊?”李青水呜咽不止。
“唉,你先去沐浴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吧,平复一下心情,我先帮你打点下。”朱侯熙叫来丫鬟搀扶青水姑娘下去了。
朱侯熙在厅内踱步沉吟片刻后,叫来小厮去李府打探一番,探一探李宅的风声。小厮领命而去。
当天下午,小厮返回,证明了朱侯熙的猜想。他猜的不错,李府的确回复说,他们家小姐已被盗贼劫走,她抵死不从,证明清白。
官府得知后,赐了贞洁牌坊,封了烈女称号。
一时间,李府的悲痛故事得到了整个十里八乡邻居的同情、称赞。李家父母含泪一一接受,哭诉着自己失去女儿的悲痛之情。
而住在朱家的李青水在几天后,果然得知了自己已死的消息。她冷漠地叹气,望着院中葳蕤蓊郁的万物,心生悲凉。
自己在屋内准备了白绫,反正生和死,都是注定孤寒命了,不如死去一了百了。
站上凳子的瞬间,她心中无比感叹世界的荒凉,将白绫套在脖子上,只用狠狠踢开凳子,这一切就结束了,世上便再也没有李青水这个人了。
她也可以真正证明自己的贞烈了。
啪!
凳子被踢倒,响声引来了路过的朱侯熙,他赶紧推开门救下李青水。他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死了,害你的人,就永远的活着!”
喉咙间一阵猛烈的疼痛。
剧烈咳嗽一番后,李青水恢复知觉。
对,害她到如此地步的恶人还在,自己岂能先死呢。也许是这句话给了自己莫大的动力,她挣扎着抓住朱侯熙的肩膀,喉咙之间沙哑道悲愤道:“我要活着,我要看着他死!”
是啊,如此而生,不如不生,如此而死,她怎肯服死?
李家葬礼完毕后,大肆宣宣扬扬的哭了几日,此事便风平浪静了。
朱家老爷夫人正好在葬礼后回到了本宅,他们回府便知道了李家小姐抵死不从,证明清白被杀害的事情。夫妇俩人一面感叹,一面惋惜失去了这样的好儿媳。
等回到了府里,在院中却见一个与李家小姐一模一样的女子的身影来,李老爷便问仆役这是何人?仆役一时无法回答,让老爷自问公子。
朱侯熙被叫来花厅,当着父母的面便把李家小姐的遭遇一一说明。
朱侯熙在说的时候,李青水便立在门后,她知道今日朱家伯父伯母归府了,所以她自去请罪,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自己,自己早已不再是清白人了。
如果他们要是好意挽留,自己感恩铭谢,要是不愿意留自己,自己跪拜自行离去。
正听着,忽听得里面传来杯盏摔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