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贯新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睁开眼睛也不能说话,没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藤教授让我们可以回去睡个好觉,说纪贯新既然已经醒了,以后就不会出什么危及生命的大问题。
这句话就像是拆弹专家郑重其事的告诉担惊受怕的现场群众,炸弹已经拆除了,众人除了安心就只剩透支的疲惫。
我没有在医院里面大哭,一直等到出了医院大门口,望着蓝黑色的星幕,某一瞬间情绪爆发,我失声大哭。骆向东揽着我的后脑,将我的头按在他怀中。我揪着骆向东的衣服,心里是极其欢喜的,眼泪也是喜极而泣和劫后余生的后怕。
骆向东摸着我的头,轻声说:“好了,以后再也不用为他牵肠挂肚了。”
哭过之后,我伸手抹了把脸,闷声问骆向东:“哪边是北?”
“嗯?”骆向东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我又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骆向东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我转过身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
骆向东没问我在叨咕什么,因为他大抵猜得到。
我在向满天神佛感恩,谢谢他们救纪贯新一命。从此往后,我会努力做个好人,积德行善,之前答应过的所有事情,也都会做到。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睫毛上挂着的眼泪让我觉得有点冷。我伸手擦了一下,骆向东扳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对他。他手上拿着纸巾,微垂着视线帮我擦干眼泪还有鼻涕。
以前骆向东这么做的时候,我是真心觉得糗。但现在不会了,他是我老公嘛。
破涕为笑,我抬眼看着骆向东说:“忽然觉得心情特别好。”
骆向东应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薄唇开启,他出声道:“我说什么了?祸害遗千年,他哪有那么容易死?”
死这个字还是让我非常忌惮,所以我出声道:“别提那个字,听着心里不舒服。”
骆向东望着我说:“现在纪三儿病好了,所以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流眼泪。”
这话要是放在从前,我定是毫不犹豫的说骆向东小气。可如今我们两个共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也逐渐学会了换位思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骆向东跟我说过很多次,他跟容馨之间不会有事,可我还是忌讳。
更何况我跟纪贯新还真的在一起过,所以骆向东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他给我最大程度的宽容甚至是纵容。
主动拉过骆向东的手,我看着他道:“老公,谢谢你。”
我话音落下,但见骆向东的睫毛轻轻一抖。
其实我也蛮有心机的,我就知道骆向东最受不了我叫他老公这两个字。果然,我话音落下,他止不住的唇角微微翘起,看着我道:“再叫一遍。”
“老公。”
“嗯。”
“老公。”
骆向东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非常大,拉紧我的手,他看着我说:“以前让你叫一句费老劲儿了,怎么现在还买一送二了?”
我抬起左手,晃动着五根手指,尤其是无名指。出声回他:“以前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不一样,我叫你理所应当,谁会说我?”
骆向东道:“我还欠你一个婚礼和一张纸。”
我说:“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任何形式都不要。
骆向东将我拉到他面前,展开双臂环着我。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可以把下巴抵在我头顶上。我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越是什么都不想要,我也是什么都要给。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你最对的那个人。”
纪贯新说,让我一定要幸福,不然将来一定会后悔错过他。
骆向东说,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你最对的那个人。
他们两个,还真是一辈子的冤家。
纪贯新经过七个半小时的手术和三天的危险期,终于还是‘浴火重生’。这样的喜事让苦苦煎熬多日的众人如释重负。我跟骆向东还没到酒店,在路上已经忍不住打电话给家里。
我妈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感慨到哽咽。她说:“贯新也是个好孩子,好人都有好报,以后他也会幸福的。”
我肯定得点头,纪贯新连生死这一关都闯过来了,以后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
当晚我跟骆向东回到酒店,因为心情大好,我主动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餐进来。
骆向东吃的金枪鱼乌冬面,我则要了一份简单的蘑菇海鲜面。他坐我旁边,看我把面里带荤的东西全都夹出来放在一边,他忍不住问我:“海鲜都不吃?”
我应了一声:“海鲜也是肉嘛。”
骆向东用筷子搅拌了一下面前的乌冬面,似是不死心,他看着我说:“吃素三年,那你以后连串也不撸了?”
我饿坏了,吃了一大口意面,然后含糊着回道:“你别勾|引我,我现在吃素吃的挺好的。”
骆向东很不给面子的说:“你以前生病都没说吃素,一天没肉都活不了的人,怎么忍三年?”
我囫囵吞枣的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他回道:“你别成天在我面前肉来肉去的,我不心思自然不想吃。”
骆向东说:“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正想着最近给你补补,你又吃上素了。”
我说:“都答应好的事儿,我怎么能变卦?”
“你答应谁了?”
“满天神佛啊。”
骆向东不以为意的道:“行了,佛祖知道你有这份儿心就够了。现在纪三儿都醒了,没事儿的,来,吃块儿鱼。”
说着,骆向东便自顾自的夹起一块金枪鱼放在我面前的碗里面。
“哎哎哎……”我连着喊了好几声,赶忙用筷子又把鱼夹回到骆向东碗里面。
我皱眉道:“你别诱惑我破戒,我一点都不想吃。”
骆向东皱眉说:“鱼不算肉。”
我故意抿着唇瓣白眼看他,他这是当我傻了吗?鱼还不算肉,什么算肉?
端起自己的面碗,我往右边挪了两个位子,干脆离骆向东远一点。
骆向东见我呼哧呼哧的吃面,眼中带着六分心疼和四分赌气。
我坐在一边已经吃了四分之一,骆向东拿着筷子挑来挑去还没动。我含糊着问他:“怎么不吃?”
骆向东放下筷子,身体往沙发靠背一倚,半真半假的说:“我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我媳妇坐我身边吃素。这饭我是咽不下去了。”
我微微蹙眉,出声说:“快点吃,别闹了,一会儿面都坨了。”
骆向东像是故意要跟我赌气,交叉手臂拢在胸前,也不看我。
见状,我只得放下自己的面碗,挪到骆向东身边,倾身去看他的正脸。骆向东再别开头,我就再凑过去。
几次三番,骆向东瞥眼看着我说:“干嘛?”
我真是爱极了他这副跟我耍小性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捧住他的脸,我主动凑过去亲他的嘴。
我笑着道:“香吗?”
骆向东绷着脸道:“一股蘑菇味儿,能香到哪儿去。”
我说:“各人有各人的口味,我还就喜欢蘑菇味儿呢。”说着,我又端起骆向东面前的盘子,亲手夹了一筷子的面凑到他唇边,说:“啊……”
我示意他张开嘴,骆向东却并不买我的账。
我又把筷子凑过去一点,骆向东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哼唧着道:“给个面子嘛,人家都这么求你了。”
骆向东问我:“你真要吃三年素?”
我在这个问题上一点都不含糊,直接回道:“老公,我跟佛祖发了誓的,你不知道自毁誓言是……”
后面的话我还没说完,骆向东立马皱眉道:“别胡说。”
他还真了解我,我立马满脸堆笑,狗腿的道:“以前我为什么胖啊,还不是吃肉吃多了。这几年正好清清肠胃,人家都说了,吃素能让头脑更清醒,等我们回夜城之后,我还得头脑清醒的赚钱养你呢。”
骆向东终归还是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他自己伸手接过盘子,然后对我说:“行了,别叨叨了,快点把你的东西吃完,待会儿就凉了。”
骆向东这就是松了口,我拿过自己的面碗,盘腿坐在沙发上,跟骆向东边看电视边吃。
这是我来日本之后吃的最多的一次。兴许是胃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我吃完不长时间便开始胃疼。
我没出声,只是窝在沙发上不停的翻身。骆向东坐在我脚边,见状,他侧头看着我说:“身上长虱子了?”
我随口回了一句:“馋肉馋的不行啊?”
骆向东先是‘哼’了一句,出声道:“自找的。”
可这话说完之后还没五秒钟,他忽然整个人侧身向我压过来。
我被他压在沙发上,抬眼看着他问:“你干嘛?”
骆向东垂着视线睨着我,声音低沉中带着蛊惑:“给你开开荤。”
说罢,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低头吻在了我的唇上。
晚上骆向东吃的是金枪鱼乌冬面,此时嘴里面难免带着金枪鱼的味道。我还以为他说的给我开荤是指这个,直到被他吻到意乱情迷之际,他的手不知何时掀开我睡衣的下摆,握在了我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