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康非说要敬我一杯,我推脱不掉,刚刚拿起酒杯,正赶上手机响了,周明康忙道:“你先接,忙你的。”
我只得放下酒杯,转过头接通电话。
花店的人告诉我说,可以从保加利亚那边订购,然后再空运到英国,只是费用要比从国内运过去多了三倍的样子。
反正都是骆向东消费,我也乐得慷他人之慨,爽快的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转过身,发现周明康叫了店员进来,他对我说:“梁小姐不要喝酒了,喝点饮料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宿醉不好。”
他这殷勤劲儿,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我淡笑着道:“那就蓝莓汁吧。”
周明康对店员说:“拿两瓶蓝莓汁。”
“好的,请稍等。”店员转身离开之后,周明康又开始看着我笑,笑的我头皮直发麻。
他说:“梁小姐不是跟璐璐一块儿毕业的嘛。”
我点点头,说了声是。
周明康好奇的问道:“那梁小姐短短数月就升到骆氏总裁助理的位置了?”
说完,估计是怕我多想,他又加了一句:“这能力不愧是夜大的高材生,让人佩服,佩服啊。”
我微微一笑,出声回道:“周部长客气了,我也就是运气好。”
周明康眼睛一亮:“哦?这话怎么说?”
我说:“实不相瞒,因为我跟骆向东私交不错,所以他还算照顾我,将我提到助理的位置。”
我说这话,绝对不是为了显摆炫耀,实则是因为感觉到周明康对于骆氏的敏感,一听说我跟骆向东沾边,恨不得双眼发亮,将我看成骆向东坐下的金蝉子。
既然他这么在乎我现在的身份,那我必须物尽其用,让周明康对我不仅是另眼相看,甚至是忌惮,这样他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徐璐手下留情。
果然,我此话一出,周明康的眼神又是一变,他笑着说道:“原来梁小姐跟骆先生私交颇深,怪不得呢。”
我面不改色,微笑着回应:“是啊,之前跟璐子一起吃饭,还碰见过我们老板,她也见过的。”
周明康马上看向徐璐,出声问道:“你还见过骆向东呢?”
徐璐瞥了我一眼,很快猜到我心中所想,她坦然回道:“碰见不止一次吧?之前还打过招呼呢。”
我强忍着笑,徐璐就是这性子,我是物尽其用,她是抓到一只蛤蟆,恨不得攥出团粉来。
周明康妥妥的被我们两个给忽悠了,看我的眼神自不必说,如今连带着对徐璐都客气了几分。
我本想再提一下徐璐调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周明康是个聪明人,如今有些事不用我说,他也应该知道怎么办。
这顿饭,前期吃的压抑,后期吃的虚伪。最后结账的时候,我是抢着买单的,可周明康死活不让,还说了一句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话,他说:“梁小姐,以后我们多多联系,能跟你这样的人吃饭,那是荣幸。”
我们三个一起出了饭店,周明康说:“梁小姐住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赶忙回道:“周部长不用客气,我一会儿还要去附近超市买些东西,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周明康笑着应声,徐璐是跟他一道回去,我对徐璐说:“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徐璐点头,周明康道:“梁小姐放心吧,我一定给她送到宿舍门口。”
我但笑不语,看着他们两个上了车,这才转身离开。
一个人往公寓方向走,我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也有狐假虎威的时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骆向东这棵大树还真是好乘凉,多少人一听到他的名字,立马要给上几分面子。而我如今靠着骆向东这股东风,也是一路扶摇直上。
夜城又被称为不夜城,越到晚上越是热闹,大都市从不缺浮华与喧嚣,白天车水马龙,夜晚灯红酒绿。
我本想打车回去,但不知不觉就顺着步行街一路往前走。街边一家挨一家的饰品店和服装店,路上,店内都是人,好不热闹。
从前我是个一人走在路上都会觉得尴尬的人,可如今毕业不过短短数月,好像在我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今天又是跟纪贯新当街大闹,又是帮徐璐应付上司,我觉得体内最后一点能量,也被释放殆尽。
以前我最爱往各种各样的店里面钻,如今满大街都是商店,我却没力气挤进去。一个人顺着马路,走了大半个小时的样子,回到公寓,洗了澡,很快睡下。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十点半左右,我接到骆向东的内线电话,叫我送咖啡进去。
我去茶水间冲了一杯不加糖的巴西黑咖啡,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门,听到进后,推门进去。
骆向东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薄毛衣,毛衣领口处露出暗蓝色的衬衫领子。我向来喜欢男生穿衬衫外面套毛衣,总感觉很温暖,又很帅气。
之前我每次出门给陈文航买衣服,全都是衬衫跟毛衣,搞得他寝室的室友一见到我就说:“哎,子衿,你是想给你家陈文航打扮成花花公子吗?他衣服多的自己衣柜放不下,都放到我们衣柜里面了。”
那时候我都是笑着回道:“他穿不完你们穿。”
可我从未想过,陈文航真的会变成花花公子,我这算不算是在他劈腿的道路上,给他放了块又平又大的垫脚石?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闪而过,我将咖啡放到骆向东面前的茶几上,发现茶几上还有几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骆总,咖啡。”我语气平稳。
骆向东放下正在摆弄的手机,薄唇开启,淡淡道:“坐。”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无异,这才在他面前的沙发上落座。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对我说:“吃吧。”
我再次抬眼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不明所以的迷茫和警惕。
骆向东跟我四目相对,他说:“早上过来顺道买了蛋糕,我现在这样子,是不能跟别人一起吃东西了,便宜你了。”
我心想,真是什么好话到他嘴里面都能变了味儿。
随便拿起距离我最近的一个蛋糕盒子,我出声回道:“谢谢骆总。”
打开蛋糕盒,将蛋糕从里面拿出来,是一块蓝莓蛋糕。
我下意识出声问道:“骆总,你也喜欢蓝莓味儿的?”
骆向东随口道:“不喜欢,叫店员随便拿的。”
我抿了抿唇,拿着勺子开始吃。
偌大的办公室中,静谧无声。我的对面,骆向东背后,就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十点多的太阳从外面铺洒进来,刺得我视线微微眯起,我看到骆向东身上似是蒙了一层金边,很是好看。
他脸上的伤没有昨天那么红肿了,但是红肿消退,变得略显青紫,尤其是唇角处的伤口,没有结痂,露出比唇色更深的红粉色,像是被打裂了。
骆向东拿着一块绿色的抹茶蛋糕在吃,动作非常优雅,这可能跟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我跟他一起吃饭好多次,无论是中餐还是西餐,他都吃的像个优雅的绅士。哪怕是吃鱼,他都会将小刺仔细的挑干净,然后再整口吃下。
可能是唇角的撕裂让他不敢大张嘴,他嘴唇张开的弧度很小,饶是如此,还是皱着眉头。
我心里面没多想,直接出声问道:“骆总,你的嘴角还疼呢吧?”
骆向东闻言,干脆将没吃两口的蛋糕放在桌上,随即皱眉回道:“还说呢,疼得我刷牙都不敢张开嘴。”
我说:“那你上药了吗?”
他回道:“懒得上,医生开的药末又咸又苦,我昨晚不小心倒嘴里面了,没给我恶心死。”
他说的一本正经,我却莫名的联想到他上药时的情景,直接被戳中笑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骆向东抬眼看向我,视线中充满凌厉跟萧杀。
我顿时收回笑容,认真回道:“骆总,你不用上药末,可以涂软膏,效果也是一样的。”
骆向东见我一脸诚恳,这才别开视线,淡淡道:“算了,涂得到处都是,等它过两天自己好吧。”
我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有了计较。吃完一块蛋糕之后,我起身道:“骆总,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骆向东嗯了一声,然后道:“中午想吃什么?”
我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出声回道:“我什么都行。”
骆向东说:“那就吃火锅吧,订枫林路的朝天骄。”
我说:“你的嘴都这样了,吃火锅还不得疼死,吃点清淡的吧。”
骆向东琢磨了一下,然后道:“那就去明月轩。”明月轩是吃岄州菜的地方,很清淡。
我出声回道:“好,那我打电话去订位子。”
出了骆向东的办公室,我先是给明月轩打电话订了一个包间,然后拿着包下了楼。楼下商场里面就有药店,我向专业人员询问了淤青和撕裂分别要用什么样的药,并且说明不要粉末类,而且不要异味,不要油腻,要见效快疗效好的。
买完药重新回到骆氏顶层,我敲响骆向东办公室房门,进去送药给他。
骆向东看着我放在他面前的药,微微挑眉,出声道:“我不涂,味道那么大,一走一过,谁都知道我涂药了。”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我问过了,这药膏一点味道都没有,也不油腻,涂上之后有冰凉的感觉,很舒服。”
顿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再说你平时戴口罩上班,公司上下都以为你是感冒了,就算身上有点药味儿也很正常,你回头多喷点香水就好了。”
骆向东嗯了一声,我说:“那我先出去了。”
我转身往外走,在快走到走廊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骆向东的声音:“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