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晋皇扬声说完,大殿之中便流淌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殿中之人恭敬的起身,晋皇便走向另外一边,嘴角轻轻勾起,状似无意的说道,“西越太子怎么也在这儿?大皇子可是找了你半天了。”
容浔抬头瞧了一眼在晋皇身后不远处的容瑾,眸底神色不变,“哪儿热闹,自然是要来哪里的。”
言下之意,便只有这儿最热闹了,即便是前面宴会的大殿都没这宫殿里热闹。
晋皇早就得了宫人的回禀,只是这儿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清楚,见众人都在这儿瞧着,“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多人围观?”
晋皇声音落下,却无一人回应。
宫殿里回荡着一股子尴尬的气氛。
长公主忍了又忍,神色越加的难堪,冷哼了一声,“启禀皇上,是三殿下说起要娶惠宁的事情。”既然没人说话,她便只有抢占先机了。
就不信皇上发了话,周景晏还只给惠宁一个侧妃的位子。
“哦?三殿下要娶县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没人去前殿打个招呼?”华妃斜眯了一眼长公主,敛目看向周景晏,见他机不可见的摇头,顿时便明白了周景晏的意思,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怎么也没听三殿下说起过?”
长公主恼恨的瞪了华妃一眼,“这皇宫里应该还是皇后娘娘做主吧?”
即便皇后不在,皇上还没说话,华妃便喧宾夺主,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华妃面色难堪,冷哼一声,便站在了皇上身边,盈盈浅笑的看着晋皇,散着幽光的眼眸暗沉下去,含着一丝淡淡的委屈。
晋皇皱了皱眉,暗含心疼,“好了,昌平,这事情确实应该和我们商量一番。现在你们可商量出什么结果了?”昌平是长公主的封号,旨在意为国泰民安,昌平盛世。
长公主见华妃掩饰不住的笑意时,眸子深处便多了一丝恼怒。
都是华妃这个狐媚子在晋皇面前嚼舌根,总有一天,她要将华妃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泄恨。
长公主看了周景晏一眼,现在宫殿里这么多人在,实在是说不出来在这宫殿里发生的事情,不然惠宁的名声才是真的保不住了。
冷哼一声,转头过去,坐在了椅子上,手敲的桌面砰砰响。
众人纷纷诧异的看着,只是长公主面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长公主又很少生气,这一下人人自危,即便众人心里有疑惑,此时也不敢说出口,只是将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给他们钻。
长公主这是和皇上怄气呢,指不定就要牵扯进去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了。
晋皇被长公主公然不给面子,便知道事情有些严重,挥手将那些人挥退下去,再让身边的公公将宫殿大门打开。
可是看着宫殿里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晋皇神色有些不好看,“容太子,大皇子,请移步偏殿休息一番可好?等朕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赔罪。”
容浔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在临走之前不忘说道,“我希望今晚子时的时候,可以从这里带走我看中的婢女。”
至于看中的那个人是谁,想必这里的人都知道,因为容浔在宴会的时候便和周景晏要过人。
容瑾对着晋皇拱手示意之后,也便离开了,只是这二人走后,晋皇在容浔和容瑾之间看了良久,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将这些事情串了起来。
屋子里一片寂静,长公主豁然抬头,目露凶光。
云筱本以为长公主会厉声数落这些日子的不公,谁知长公主却是拿着帕子擦起了眼泪。
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道,“皇兄,从我出生我便知道身为皇家的公主,我没有选择夫婿的权利,父皇让我嫁入侯府,我嫁了,可是最后呢?侯府没了,只剩下了我们孤儿寡母,我知道我的存在让皇家蒙羞了,如果皇家不愿意接受我们母子,直接废除了我这个公主就是,我也不愿意要这个公主的封号,这个封号让我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现如今,我连女儿都保不住,我还要这个封号做什么?”
她这一番哭诉,让众人有些心惊,即便是云筱都有些微微的错愕。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先皇在世,定然是会给常平公主做主,只是现在,皇帝对于自己的这位妹妹,已经没了多少的歉疚。
最是无情帝王家,说到底,歉疚东西只是让人心疼。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来越少。
所以长公主熟知这一点,也因此,长公主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哭诉自己的委屈。
长公主和晋皇兄妹相识这么多年,自是知道大哭大闹,只会让兄妹离心,让晋皇烦躁。
看到这儿,云筱都有些佩服长公主了。
而云筱也丝毫没有错过其他人的面容,只见皇上的面容果然是越来越难堪,可是在难堪的地方,还隐隐的的带着一抹歉疚。
华妃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云筱的神色带着难堪,“昌平公主,皇上好像也没有负你,这般哭诉,岂不是让陛下的脸面无光?有什么事情,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你是陛下嫡亲的妹妹,陛下难道还能不为你做主吗?”
长公主神色难堪,被华妃打扰,她偷偷眯了晋皇一眼,果然是见到了晋皇的神色难堪了起来。
她忽然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摔了一下,拿起一块碎瓷片,抵着自己的颈项边,她一脸泪痕的看着晋皇,“做主?景晏毁了惠宁的清白,再怎么说我也是三殿下的亲姑母,可是三殿下却说只给惠宁一个侧妃的位子,我和惠宁即便是身份低廉,不如皇子,可也知道礼义廉耻,三殿下是皇兄的亲子,我还能找谁做主?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还要这公主的封号做什么?平白引人话柄吗?”
惠宁县主也哭的累了,见长公主如此,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跪在长公主面前,“娘,你不要这样,是女儿不对,都是女儿不好,才会让人算计失了名节,女儿宁愿一辈子青灯古佛,求母亲放下手里的利器,求母亲……”
长公主一脸苦笑,向后退了一步,一脸不舍的看向惠宁县主,“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护不住你……”
晋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不怒自威,宫殿里寒风凛凛。
晋皇显然没想到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先去看了一眼一直跪着不动的周景晏,眉头再次紧紧的皱起
晋皇虽然恼怒长公主这般的哭诉,可是他的脑子还没昏。
昌平公主对于皇家可是有大功之人,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常平公主死在皇宫里,不然要寒了不少大臣的心。
更何况,当年,昌平公主的牺牲,也确实是为了自己,想到这儿,神色便好看了些许,“昌平,你先冷静一点,今日既然朕在这儿,就会给你一个交代,先将手中利器放下,要有个公主的样子!”
长公主凄厉一笑,可是手中的瓷片却不一点都没有放开,反而向下按了下去。
白皙的脖颈间瞬间便多了一抹红色的血液,和瓷白的肌肤相映衬,更是让人眼红。
云筱的双眸不由微微眯了起来,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将这败局给掰了回来,倒是让人诧异。
只不过,云筱却没忘记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看着这般的华妃,有华妃在这儿,到底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晋皇果然双眸眯了起来,立即大声说道,“昌平,你别动,千万别动,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
然而,长公主却对这句话有些不信,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冷哼了一声,“你还是先问问尊贵的三殿下要做什么再说。”
她这边说着,手里仍然是没有丝毫要扔掉手里的利器的意思。
晋皇这一下是真的恼怒了起来,他怒声看向周景晏,“景晏,你说今日的事情,到底如何解释?”
周景晏双眸也紧紧的皱了起来,神色极为难看,“父皇,儿臣绝无要欺辱表妹的意思,今日的事情尚未查清楚,如何能得出结果?而且,儿臣已经心有所属,已经许诺了要娶她为正妃,如何能言不由衷?这样一来,皇家威信何在?”
晋皇皱眉,周景晏这番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人和畜生的区别便是人有感情,周景晏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只是……
“陛下,三殿下至情至性,实属不可多得,既然三殿下已经许了人正妃之位,确实不宜出尔反尔,只是县主身份尊贵,如何能委屈县主?还真是头疼啊,”华妃手执捐帕,一脸为难。
实在心里恨惨了长公主,柔顺的神色带着淡淡的杀意,落在惠宁县主的身上,恨不得指着惠宁县主的鼻子骂上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现在她却只能笑着相劝。
惠宁县主抱住长公主哭了很久,见华妃说话,心里恼怒,云绣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但是她知道华妃是周景晏的人,此时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只是她不甘心!
惠宁县主忽然抬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在晋皇面前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舅舅,惠宁知道你一向疼我,惠宁不忍您为难,今日之事确实是惠宁的不对,如果不是我路过,担忧三殿下,也不会出了这些事情,我自愿伴青灯古佛,还请舅舅不要为难三殿下。”
口口声声的不为难,却句句都是在紧逼晋皇。
云筱听的阵阵冷笑,这好人全都惠宁县主占去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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