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处死妖女铃鹿樱已经过去了五日,铃鹿樱香消玉损后,那位承诺带给铃鹿山雨的神就跟着消失不见,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铃鹿山死了铃鹿樱依旧是那个水深火热的铃鹿山。
夜里。
一位扎着巫女辫的小女孩走在铃鹿山的小径上,月色如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做鸟居下,依旧是退了色的棕黄,铃鹿神社的牌匾,好像有段时间没人打扫,歪歪斜斜。
小女孩蹲在青石板上,盯着鸟居的另一边,黑黝黝的,不见人影。
良久,小女孩背过身,从手中拿出一颗糖,拆开糖衣,含在嘴里,蹦蹦跳跳的朝山下走去。
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小女孩站在原地看月亮,月光又拉长了她的影子,小女孩突然喃喃一句:“铃鹿姐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心中有善,每有个人都可以是神明。”
她伸手做了个握住的动作,摸了又摸,终是落空了。
嘴里的糖没有那晚甜。
小女孩一瞬间泪流满面。
铃鹿山哪有神明庇护,愿意去守护铃鹿山的,仅仅是那个说肩挑两千余民的小姑娘...可笑不可笑...
铃鹿樱死去的第十天。
一道金光闪烁,铃鹿神社的鸟居前,凭空出现了一位白发红瞳的女子,红瞳女子白色狩衣,头顶日月冠,坐下一只白狐,在落地时迅速变小,站在女子的肩头。
女子看了看破败的鸟居,挥了挥手,鸟居恢复了红色,铃鹿神社四个字,也端正了些。
提了提裙摆,准备走进去看看,旋即停下来脚步,摇了摇头,她知道,故人已不再。
沿着山路一直向山下走去,步伐轻快,不一会就到了铃鹿村。
村子里的村民很快发现了这位他乡之客,村民越积越多,巷陌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老人家看见御馔津肩膀上站着的小狐狸愣愣出神,泪流满面。
“你是铃鹿丫头吗?”老人家问道。
御馔津摇了摇头:“我叫御馔津。”
那叹息着老者摇了摇头复而说了一句:“罢了,估计去了那边也不再会回来看我们这些罪民了吧。”
围上来的村民三三两两皆是悔恨的神色。
御馔津没有去宽慰也没有去责备他们,她只是走到那老人家面前轻轻柔柔的问:“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晚上可以看夜空的地方?”
观月石。
观月石在铃鹿村西南方向,这个地方地势平旷,却有一块酷似看台的巨石拔地而起,据说是古时候铃鹿山祭祀的地方,祭不祭祀御馔津不知道,只是这里确实适合看月亮。
恰好今晚又是月中十分,月亮最大最圆,天空繁星高悬,银河落九天,御馔津躺在地上,是要比高天原的夜空美上几分。
御馔津晃了晃胳膊,又伸出手掌在眼前晃了晃,鹅黄色的月光被拉长了。
“说好一起看铃鹿山的夜空,你怎么能骗我呢?”
蓦然的,她又想起那个姑娘口口声声的铃鹿山没有稻田。
头上的日月冠亮了亮。
观月石方圆十里,干涩的土地上迅速抽出稻芽,
瞬间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土而起,不一会儿尽是十里稻田,稻香飘远的人间奇景!
御馔津摊开手掌,小拇指微微弯曲,换成一个拉钩的样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高天原,雨神殿。
“圣旨到,雨神上官靖接旨!”
年迈的神官扯气高昂的站在雨神殿门口高声喊着。
雨神殿内走出一位面容冷峻的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从老神官手中接过玉石。
玉石上上刺目的九个大字!
“铃鹿山十年不得降雨!”
上官靖陡然握紧了双拳,浑身真气翻涌,把传旨的老神官直接是掀翻出去,只见他猛地握紧玉石。
啪的一声,传旨玉石直接化为齑粉。
那老神官面露惊恐:“逆贼上官靖,你居然公然无视天地昭告,罪该万死!”
上官靖不管不顾,化作青烟,直接是消失在原地。
铃鹿神社。
一缕青烟化作人形,赫然便是雨神上官靖。
在铃鹿神社落魄的门前站了一会,上官靖仿佛看到那个白衣红裙的女子躺在那里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歌,或者悠哉悠哉背着手到处转悠。
推开门,屋子里陈设很简陋,地上一张榻榻米,被子也很旧了,应该是很久没有换新了,上面匍匐着一直红色的小狐狸,那天被送回来后,这只叫雨墨的小狐狸就陷入了沉睡。
上官靖径直向厅内走去,厅里应该是那妮子经常收拾的,虽然十多天没人打扫,布满了灰尘,但是陈设还算整齐,桌案上有个箱子,正是歪着的,上官靖走上前去才发现是个功德箱。
他想起了她在戒心湖边抱着胳膊说的话,恍惚了许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太阳西沉,昏黄的光透过木窗照在那破旧的功德箱上,青衣男子才回过神。
他木讷的走到功德箱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文钱,小心翼翼的放进功德箱,转身离去...
那一晚,两年多未降雨的铃鹿山突然电闪雷鸣,下了三天的大雨,也是那一晚,一位青衣男子走在雨里,衣衫湿透浑然不知。
他抬头看了眼青天,伸出一手,朝天穹轻轻一握。
刹那间,一道黑影遮盖苍穹!垂天而下!
黑影砸向铃鹿山浪水四溅。
赫然是那高天原的...戒心湖!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
距离铃鹿山降雨,已经过了一个月左右,自从上次三天大雨之后的铃鹿山,天气终于恢复如此,戒心湖嵌入铃鹿神社旁,在整个铃鹿山拥有了大片流域。
一只红色的小狐狸站在鸟居上,俯瞰着铃鹿山。
树木抽出了新芽,荒凉的山间小道终于有了绿意,溪水潺潺朝着山下留去,鸟儿衔来木枝与土壤,在树枝上搭起了窝。
小狐狸跳下鸟居,朝着山下走去。
看了铃鹿村的十里稻田,看了云锦村不用再下海捕鱼,看了稻田村的的稻苗抽了芽,看了古塘村安居乐业,看了丰山村又种上新的树苗。
晚上她又回到了山上,站在鸟居上看了看小巷里有孩童嬉闹,看了看万家灯火。
小狐狸面露凄凄,自言自语:“你看这是你想看到的铃鹿山吗?”
良久。
小狐狸跳下鸟居,回到了神社,恰逢三月春,院子里的樱花树居然活了过来。朵朵樱粉,把地面都铺成了花床,小狐狸出神的看了几眼,想说什么却发现身边没人。
小狐狸擦了擦脸走进屋子,路过厅门的时候,脚上踩到了一件物事,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封简短的书信。
雨墨:
拿到这封信时,请不要太过于怀念我。我一定在另一个地方海吃海喝,啊,那什么,应该不会给你带一份,哈哈哈。
捡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自己的好姐妹,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不要说我傻啦。
留这封信主要是告诉你一件事,我在院子里樱花树下藏了一口水缸,以往的每一周,我都会在里面放一盆水。
我和坂田村长商量过了,如果高天原不给铃鹿山下雨,你就拿这缸水去和他换一艘船,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水,有了船,依你的本事你过海应该不难。
好啦,铃鹿山固然重要,但是你在我心中,最重要...
小狐狸看完信,突然发了疯似的朝院子跑去,一言不发在那颗樱花树下挖着土,直到挖到那一方木盖,小狐狸像是失去了所以力气一般,趴在那满地樱花的树下嚎啕大哭。
“笨蛋!笨蛋!笨蛋!”
那些回忆好像历历在目。
“混蛋铃鹿樱!你又偷水洗脸了!”
少女挨了一脱鞋,趴在樱花树下。
回头对着她...
挠头傻笑...
稀稀月色,小狐狸失魂落魄的抱着书信回到了屋内,大厅里的陈设还是那么熟悉,小狐狸拿起一旁的扫帚,细细的打扫着厅中灰尘,直到看到了那案上的功德箱。
小狐狸恍然失神,她想起她们第一次下山那次,她怪她没拿功德箱,这么想求香火钱,为什么不带。
“铃鹿樱你不能快点,这样晚上赶不到啦!”
屋子里传来什么移动的声音。
“来啦来啦!”
少女推开厅门
雨墨看着那平常铃鹿樱都会摆的端端正正的功德箱,如今却是歪着放的。
她哪是忘了带,她分明是没想拿...
高天原上两三友,何日更重游。
此诀云天去,千里赴悲愁。
功德箱中一文钱,难填糖人愿。
去别送纸船,不知离散。
鸟居人影淡,月色满庭院。
泪眼徘徊小径闲,却说薄荷最甜。
夜白之中一点红,悄然映重瞳。
此去何时梦,正眠稻田中。
孤院篱下,月满霜华,待到来年四月八,铃鹿满樱花...
岛国铃鹿市。
铃鹿山如今被开发成一座旅游景点,几百年沧海桑田,这里没有了以往的雷暴天气,只要做渡轮就能过去。
铃鹿上的居民还保持这原有的手艺和地域风貌,是铃鹿市的畜牧,农业供应地,铃鹿山的陶瓷也很出名。
随着时代的进步,铃鹿山也越发趋近现代化,但是民风淳朴,倒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
此时上铃鹿山的小道上,两前以后走着三个女孩。
三个女孩穿着岛国传统的白色上衣,红色下裙的巫女服,头上扎着简单的巫女辫,前边的两女手拉着手,一位女孩头戴珠冠,手上拿着一个古朴的风铃,另一位面容朴素,面带微笑。
走在最后边的女生倒是神情冷淡,一张俏脸好像自带生人勿进的气息一样。
三个女生看起来都像小孩子,却不像小孩子该有的气质,她们是作为华国和日本交流文化而来的。
这次主要是道教和岛国文化的交流。
三个女孩一路有说有笑的走上了交流的目的地,铃鹿神社。
走过崭新的鸟居,沿路都铺上了好看的青石板,两侧幽竹成林,颇具韵味。
沿途的导游小姐姐在说铃鹿山的民间传说:“据铃鹿山的原地居民说,铃鹿山以往很少降雨,有时候甚至两三年都不下雨,铃鹿山原地的居民民不聊生,后来据说是一位叫铃鹿樱的巫女为铃鹿山带来了存活的希望。”
拿着风铃旁边的娃娃脸小女孩问道:“这位巫女是怎么拯救铃鹿山的?”
这下导游小姐姐被问住了:“具体是什么个方法,明间并没有说。只知道她去世的时候只有不到二十岁。”
娃娃脸女孩摸了摸下巴哦了一声:“婷婷,瑶瑶,我们快过去吧,冯大哥应该在等着了。”
拿着风铃的女孩冲她温婉一笑,没回头喊了句瑶瑶。
过了会却见身后女孩没有回应。
一回头却见被唤做瑶瑶的女孩盯着林中愣愣出神。
女孩走过去一看,只见林中有一方被栏杆围着的落魄小屋,依稀还能见院子里又一株年份很老的樱花树。
女孩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那被称为瑶瑶的女孩突然回过头,死死的抓着她的肩膀颤抖道:“婷婷你答应我一件是好不好。”
女孩虽然肩膀被抓的生疼,但是依旧没有哼出声,思考都没思考道:“你说,我答应你。”
“这辈子,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