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点点头,道:“好!”
片刻后。
还是刚刚的六千人马,已经重新佩戴好了刀剑,全副武装的排列好。
同时,还带着一车车的辎重。
在所有人都准备完善后,这一次濠州城的大门不用再避讳什么,彻底打开了。
甚至怕对面的元军看不清,还故意将城楼上的火把多烧了些。
一队队的士兵拖着辎重车开始朝外走去。
濠州城内。
城墙一处偏僻的位置,郭天叙与李善长站在上面,注视着远去的义军,一脸的疑惑。
“先生,你可看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听着郭天叙的询问,李善长也是一脸的纳闷。
“少帅,我也看不出。”
闻言,郭天叙便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那些士兵,低语道:“这大晚上,带着一批批辎重,难不成他们是要逃?”
想到这里,郭天叙眉头瞬间紧锁:“先生,这朱元璋怕是知道守不住,带人跑了吧?”
李善长立马摇了摇头,道:“这还不至于,朱元璋的为人和性格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不会不战而逃。更何况,出城的只是他手下的部将,他自己如今可还在那城楼上呢。”
李善长的话,郭天叙在细想后也十分认同。
朱元璋这人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是,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大半夜的带人出城,还带着辎重,真不怕被元军发现吗?
二十分钟后,齐衡他们这六千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依旧是昨夜齐衡与徐达他们睡了一夜的树林。
来到这里后,士兵们便在几位千总的指示下开始倚靠着树林建造他们的营地。
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个营帐被支起。
除了正在建造营地的士兵外,其他的士兵则在外围警戒着。
此时营地的不远处,正有一小支斥候在偷偷的观察着这里。
看到齐衡他们的行动后,便立马将身边的一名士兵喊来,让他回到大营中禀报情况。
元军大营。
脱脱帖木儿听着面对这名斥候探查到的消息,一脸的疑惑。
“你是说,他们在连夜建造营地?”
斥候点点头,道:“是的,中堂大人。”
“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道:“大概六七千。”
听到这话的脱脱帖木儿眉头越发凝重。
派遣一只六七千人的军队在外连夜建造营地,这是为何?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派兵围剿?
想着这些,一旁的察合台却突然说道:“中堂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与我们交战?”
“若真是如此,派兵在外建造一个营地,便可起到牵制的作用,一旦我们进攻濠州城或者他们这处营地,另外一边的兵力就能对我们造成合围,偷袭,形成犄角之势。”
察合台将军虽然在计策上没有脱脱机敏,但对于战场上的经验还是十分老道的。
听到察合台将军的话,脱脱的老脸顿时一变。
若真像察合台所说的那样,那代表了什么?
这濠州城中的义军,难道还准备跟他们元军一较高下?
一时间,脱脱对目前的局势也有些摸不清了。
若今夜赶去濠州城的兵力只是疑兵,那濠州城中的统帅派遣六七千的兵力脱离濠州城,这不是在找死吗?
这群之前还是耕农,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有这样的胆量?
相反,如今他们派遣兵力外出,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此时守城的兵力已充足,准备跟自己正面交交手?亦或者,提前布置一枚棋子,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决定性作用?
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濠州城确实得到了援军相助,否则他们怎么敢分兵?
区区两万人,还分兵六七千,岂不是自找死路?
想着这些,脱脱的心里有了决策。
他看着身边的察合台将军说道:“如今濠州局势不明,我们实在不好强行攻城,既然如此,便不要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了,明日天亮我便兵发山东。”
察合台早就不想在这里跟濠州城较劲了,如今听到脱脱的话,立马说道:“是!中堂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随着察合台将军的离开,整个营帐中只剩下脱脱一个人。
此时他脸上的愁态瞬间消失。
他缓缓走出营帐,看向眼前的濠州城,自语道:“若非陛下几次催促,今夜我必攻濠州!”
身为元朝的宰相,元朝有数的贤相,他混迹官场多年。
什么局面没有见过。
尽管从昨夜开始这濠州城表现的都没有什么破绽,但他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最大的问题。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巧妙了。
当他们准备攻城时,突然出现了援兵。
当他们想要探查这些援兵的真假时,又突然在夜间出现了近两万拿着火把的兵力。
这一切都好像在催他们离开一般。
像是对方早就知道朝廷会给自己压力一样。
还有今夜的分兵。
怎么看都像对方孤注一掷的选择。
看局势便像看人一样。
表演的痕迹太重了。
但脱脱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抓住了自己的命门。
哪怕他知道濠州城在孤注一掷的几率在百分之七十,但他不敢打!
如今他麾下虽然仅仅只有七八万的兵力,但这些只是从南方调集来的。
接下来,源源不断的兵力还在不断从各地汇聚。
这一次,朝廷给他的其实是三十万大军!
为的就是剿灭所有叛贼。
这些兵力,是朝廷最后的力量。
今夜他或许能赢,甚至直接拿下濠州城。
可一旦输了,他输的不仅仅只是这七八万的兵力,也不是这一场战斗的失败。
代价是整个元朝。
我很清楚,如今的朝廷并不想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朝堂之上其实是暗潮汹涌。
如今他能出任宰相,率领三十万大军平乱,那是各方势力角逐后的结果。
可一旦他败了,还败在了一个所有人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濠州城,那么,迎接他的必将是削官召回。
朝廷的三十万大军甚至连汇聚的机会都没有。
朝廷内部将再次陷入各方的争斗,争权夺利。
而他脱脱,虽然名为宰相,中堂大人,但其实不过是各方势力推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想着这些,脱脱一咬牙,回到了营帐中。
此时正在山丘树林旁与士兵们一同建造营地的齐衡,压根都不知道在刚刚的几分钟里,自己和整个濠州城百姓的性命正在经历一场生死的抉择。
和这些从始至终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还经过无数锤炼的大人物相比,此时齐衡的手段在他们眼中,还是稍显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