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尊令下来,无数刀剑向陌无决刺去砍去。
仅是顷刻,陌无决便化成了一滩血水肉泥。
“将他的尸首悬上我魔界界门七日,以儆效尤!”
魔尊大挥衣袖,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几笔,一封书信便从空中缓缓飘落。
他伸出二指夹住书信,示意一名魔兵靠近,将信递到他手中,说道:“你去将此信送往妖界,就说刺客一事我魔界与他们已有交代。”
“喏!”魔兵低头接过书信,转身冲着众魔兵招了招手,旋即带着陌无决的尸首离开了大殿。
羌麒被关押,陌无决被杀,从今往后再无人要挟逼迫自己。
暮笛暗暗窃喜。
魔尊刚刚才失去了一员大将,若他能够取而代之,今后在魔界安身立命,对于他与月芝而言,只会是美事一桩。
可从方才魔尊行事来看,便不难看出此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很难揣度他心中在想些甚。若此时不与他确认,得到他的承诺,难保他不会改变想法,将自己与月芝赶出魔界,甚至处置了他们。
“魔尊,那我们……”暮笛拱手小心试探着。
“你们?”魔尊看了一眼面容平静的婧池,笑道:“你们暂且与公主一处,好生侍奉!”
暂且?哼,果不其然。
“喏命。”暮笛不改神色,允下了他的命令。
且不管今后如何,至少眼下,他们安全了。
……
“尊上,尊上……”铭镜拿着方才小妖呈上来的信件,火急火燎的往夜笙宫的大殿跑来。
“何事大呼小叫?铭镜,作为妖界大将,你何时亦变得这般不沉稳了?”
北凌天靠在长塌上,揉着太阳穴。心里脑里想的都是绯霓那个丫头。
“是,尊上教训的是,是小的唐突了。”铭镜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拳头里还卡着那封信。
“启禀尊上,魔尊差人送来了信件。”
“打开念来听听。”北凌天眯着眸子,神情懒散,依旧揉着他的太阳穴。
“这……”铭镜犹犹豫豫。
“怎么了?可是不识字?”
“不是。”铭镜咽了口口水,紧着嗓子念道:“魔界叛徒已被吾处决,刺客之事算了。另,人间那男子吾已收入麾下,若想要人,只身前往吾界相见。婧无白字。”
“好你个婧无白!”北凌天猛的睁眼,犀利地瞪着铭镜手里的书信。
“想来那几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是白找了?呵,只身前往?那我便去会会你这位千年未见的老友!”
眨眼之瞬,尊上不见了踪影。铭镜大呼不好,转身飞出了夜笙宫。
……
天宗门。
“师父……”绯霓嗲嗲地喊着,将那五十遍心经双手向铜铃道长奉上。
铜铃道长随意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投机取巧。”
嗯?
绯霓眨了眨眼睛,扭头望向了跪在她身侧的笑湖戈。
笑湖戈明白她的用意。
在她到来之前,他从未做过此等违背师命之事。如今为了她,他倒也算是把不该做的不该说的都凑齐全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差这一回。
“师父只说罚我二人抄写经书,但并未说明抄写哪本经书。所以,这并非投机取巧。况且,此乃先祖亲笔所书的十二字心经,徒儿认为,抄写此心经,比抄写其他经书更有用处。因此徒儿才擅作主张,让小师妹与我一块罚抄。”
“哼!你倒是言辞恳切。”铜铃道长瞪了瞪眼前这两位胆大包天的徒弟,着实无奈。
他接过经书,仔细翻看了一番,随即整齐地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起来吧!既已接受了处罚,就无需再跪着了。”
听罢,二人齐齐起身,向铜铃道长鞠了一躬。
“多谢师父。”他们齐声说道。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铜铃道长叹着气,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他们俩一离开,铜铃道长便面对着先祖的神像槌胸蹋地地哭喊:“弟子有罪,弟子罪不可赦啊!”
翌日。
因在妖界被妖气噬了些许心神,一觉睡醒已是傍晚。
绯霓推开窗,美丽的晚霞旋即印入眼帘。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精神状态似乎还算不错。
“北凌天,暮笛……”她呢喃着二人的名字,想起了在妖界时,北凌天凑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暮笛哥哥变了吗?他当真不再是从前的暮笛了吗?可北凌天也不再是从前的北凌天了啊?那么我呢?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吗?”
一丝忧伤从绯霓的眸中划过。
以前不懂,为何人们总是说美好的东西容易逝去。就像这赤红的晚霞一样,明明方才还在眼前,此刻却落了下去,只残留一条细长的线,让人记住它的存在。
经历了这么多,才明白原来美好的事物只会存留在回忆里。
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吗?
“小师妹。”
听见这个亲切的呼声,绯霓从思绪中抽离,扬起了唇角。
“笑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昏睡了一天,我特意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些吃的,饿了吧?”
笑湖戈提着食盒隔着窗户往绯霓面前晃了晃。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绯霓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起身,那门还是闭着的。
“等会儿啊。”
绯霓奔到妆台前,对着铜镜理了理睡乱的头发,重新梳了发髻,这才起身开了门。
何时,她也开始讲究起自己的外在来了?
“呐,都是你爱吃的。”笑湖戈往桌上摆着吃食,笑容灿烂。
“哇哦,谢谢师兄。”
绯霓拿起一块糕点狼吞虎咽地下了肚。待她拿起第二块再往嘴里送时,她才发现,原来身边的这个人对自己是这般的好。
如若没有北凌天,或许……
呵,偏偏这世上没有如若。
那人先他一步出现了,还占据了她的心,一整颗心,被占领的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别人。
那日在妖界,她便看清了,亦承认了。
可看清又如何?承认又如何?难道要让她背弃誓言,背叛将她抚养长大的师父吗?
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