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试炼完成
死人指甲铸就的黑色鬼船纳吉尔法上，人皮船帆被狂风吹得鼓起，露出那纵横交错的狰狞缝合线，像是一张巨大鬼脸。
它浮在云层山，塞西莉亚正站在船艄前的舵盘边上，以魔力操控船只，面无表情地等待着试炼者们苏醒。
一道黑烟从天而落，拖着黑色尾焰，化作穿了一条崭新绯红长裙的薇薇安。
“哟，哟，哟——我看到了什么，你居然在走神？”
她饶有兴致地托起塞西莉亚的下巴，与她那平淡无神的眸子对视着：“哈，看来真的奏效了。”
“你来做什么？”
塞西莉亚打掉了薇薇安的手，问道。
“看呐，都学会不耐烦了！”
塞西莉亚看向乐不可支的薇薇安，神情冷淡，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薇薇安笑着笑着，也觉得无趣，收敛起笑容，有些无奈道：“谁要是跟你朝夕相处，恐怕要被逼疯。”
塞西莉亚将舵盘的位置让了出来：“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主持试炼本来就是你的事情。”
“稍等片刻，他们快要苏醒了，就当替你那情郎提前探查下对手的底细。”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
“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偷看。”
“当然没有！”
薇薇安震声道：“我从不窥探你们的私密事，再说了，我还要维系这群试炼者的梦境，哪有时间关注你们？”
塞西莉亚明显不信，但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前一段时间说要招揽一个高序列的精灵，结果怎么样了？”
薇薇安轻叹道：“她还在蜕变的过程中，暂时没给我答复，不过我觉得她会拒绝，因为她说过要去找一个男人，她恐怕是没办法忍受阿瓦隆的规矩的。说起来也巧，这个男人就是你的情郎。”
塞西莉亚面无表情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好奇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去问里昂？”
“哦。”
说话间，第一个人苏醒了。
那是一个穿着锁链甲，外罩巫师袍的男巫，可以看出，他的意志相当坚韧，所以才能成为第一个苏醒者。
这个男巫看向在场这两个湖中妖精，因惊讶而瞳孔微微放大，作为施法职业者，他很轻易就能判断出这两个美艳的妖精，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他很恭敬地询问道：“两位湖中女士，我该怎么离开这儿。”
薇薇安说道：“等他们结束后，纳吉尔法会送你们离开。”
“感谢您的帮助。”
薇薇安微笑道：“我可没帮你什么，按理来说，你试炼失败，不该怨我吗？”
男巫恭敬道：“这场试炼使我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即使失败，我也无话可说，我曾做过一件很可耻的事，现在，我终于有了正视它的勇气。”
“祝贺你。”
薇薇安微微颔首，第一个苏醒者是失败者，她并不意外。
施法职业者的精神强大，能够更快脱离梦境，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男巫就是所有试炼者中最强的，而且这是五德试炼，又不是比武大会。
很快，陆陆续续有人醒了过来。
猎魔人小团伙再度聚首。
欧吉尔德有些惊讶道：“大家都在啊，看来就我醒来的最晚，你们看到里昂了吗？”
蛇派猎魔人伊斯塔说道：“没有，我找过了，他要么在船舱里，要么就是已经离开了这艘船。”
柯恩补充道：“船舱进不去，有很强大的魔法结界。”
“这样啊”
钢铁学派的克利福德有些好奇道：“冒昧问一下，你们都是怎么醒来的？”
狮鹫派猎魔人柯恩很坦诚地第一个开口道：“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我是被一个暴民用草叉捅死，然后就自动醒来了。”
他皱眉道：“别用那种眼光盯着我，你知道的，梦境可没有道理可言，在那里面，我就是个普通人。”
“哈哈哈——”
欧吉尔德忍不住嘲弄道：“堂堂猎魔人死于农夫的草叉，这就是传说中的狮鹫派屠龙者吗？真是有够好笑的。”
“先别笑我了，欧吉尔德，你呢？”
欧吉尔德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我？比你可强多了，我是老死的，寿终正寝，躺在床上，还有一副我亲手挑选的精美石棺。”
他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
“我碰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凯尔莫罕。我从炎魔手中救下了她，后来我们结婚了，她叫爱丽丝。”
“我们在梦境里度过了一生，与世无争，没有失控的困扰，偶尔猎杀一些低等魔物和山贼盗匪换取酬金。”
这个口无遮拦的毒舌猎魔人，此刻的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缅怀。
真让人憧憬。
猎魔人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向往。
柯恩忍不住道：“那一定很幸福吧？”
欧吉尔德摇了摇头：“梦境终究会醒来的，梦里再美，醒来后我们依旧要面对那些肮脏的魔物，变异还有失控风险——我现在的感觉就非常糟糕。”
柯恩皱眉道：“得了吧，我想做这种美梦都没做成，但我有个问题，你是猎魔人，普通人寿命远比你要短得多，所以”
欧吉尔德制止道：“打住，你也说了，梦境里没有逻辑可言——克利福德，你呢？”
克利福德沉思了片刻，答道：“在梦里，我是个在罗马野战军里服役的铁匠学徒，后来哥特人和匈人先后打来，我服役的军队被冲散，眼看着帝国陨落，百姓流离后来，我死在刺杀匈人王阿提拉的行动中。”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猎魔人有些诧异，他们才听明白，这里克利福德所说的“帝国陨落”，指的是西罗马帝国灭亡。
那场战争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七百年了。
而且严格意义上，他们出身的民族，基本上都是毁灭西罗马之后的受益者。
克利福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弥赛尔，轮到你了。”
柯恩的弟弟轻声道：“我跟我哥一样，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同胞兄弟的缘故，我们的梦境也连在一起。我们一同死在暴动的农民手中。”
说完后，他们齐刷刷看向了伊斯塔。
伊斯塔皱起眉头，她向后退了两步：“我的梦境很糟糕，我不太想说。”
尽管每个人在说起自己梦境时，都有些含混不清，但伊斯塔却连半点都不想提起，脸色很是难看。
“那就算了。”
料想中的诘难并未到来，即使是最为刻薄的欧吉尔德，此刻也根本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致。
克利福德问道：“你们都通过五德试炼了吗？”
“当然。”
“最后有个声音通知我通过了。”
“你也是？”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惊诧。
欧吉尔德忍不住自嘲道：“嘿，咱们五个猎魔人却都通过了骑士的五德试炼，猎魔人现在都开始做好人好事了吗？”
柯恩温和地笑道：“也好，能通过五德试炼，也说明我们几个受到的侵蚀度很低，值得彼此信任。”
欧吉尔德挖苦道：“那可未必，五德里可没有‘诚信’——石中剑只有一把，我们至少有五个人，怎么分？”
弥赛尔冷冷道：“到最后公平竞争就是，谁的表现足够好，更配的上石中剑，大家接下来心里估计也会有杆秤。”
伊斯塔轻声道：“我还是不明白里昂究竟到哪去了？上船时我们明明一起的，他实力很强，拥有比你们狮鹫派猎魔人更强的施法控场能力，虽然作为竞争对手，他不在最好不过了，可作为同伴，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那个野猎人？”
柯恩兄弟面面相觑，他们没看到李昂施展【寒冰之握】的那一幕，还当李昂只是个小学派的野猎人。
“你们在说里昂？”
猎魔人们的目光被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吸引了。
她穿着淡黄色长裙，漂在甲板上，耳朵尖尖的，有典型的妖精特征。
“是的，湖中女士，他是我们的同伴。”
“里昂是我的朋友，他正在我的庄园里作客，你们也可以一起来，接下来你们将面对一项更艰难的试炼，团结合作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塞西莉亚认真说道。
她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番话在以前，她是根本不会主动站出来说的。
魔人们忍不住面面相觑，明明大家都是一起上的船，怎么他的待遇就这么特殊呢？
欧吉尔德摸了摸侧脸的一道伤疤，忍不住感慨道：“这难懂就叫有脸走遍天下，面丑寸步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