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怀瑜垂眸,由五皇子随侍引至寝殿。
床榻边,几个青衣宫女正给卧在榻上的五皇子喂药。
听见有人靠近,忙放下碗勺伏跪在地上:“奴婢见过沈大人。”
眼下的场景逐渐与梦中重叠,江辞目光散涣一瞬,又即刻聚拢。
她们久在扬州居住,对京里这些嫔妃了解甚少,仅仅知道些浅略的。
当今圣上最疼爱年幼的七皇子,大臣们则最推崇才学不凡是二皇子。
而兰妃这个北凉国和亲公主所出的五皇子倒是少听人提起。
想不到,这个五皇子竟以这种方式引起皇帝的注意了。
其中一青衣宫女嘴唇颤动,半分不敢抬头:“沈大人,太医院的人方才已经来瞧过了,说五殿下是……中毒之状。”
中毒!
闻言,江辞瞳孔猛然缩小,脑海中不停回荡着昨夜梦到的毒物。
沈怀瑜迈至榻前:“什么毒?”
宫女捂嘴,啜泣道:“是五石散!”
果然。
事情全都在按照梦中的指示进行。
她这是……做了预知梦。
五石散是何物。
当年父亲受理过相关的案情,江辞也有所耳闻。
这个药方,本是给富贵人家的伤寒病人吃的,因为这个散剂性子燥热,对伤寒病人有一些补益。
然而这种药剂一旦服用过量,便无异于毒药,使人成瘾,高烧不止,直至丧命。
这偌大的皇宫内,竟有人用如此毒物去祸害一个孩子。
“五殿下可长期吃过什么?”沈怀瑜用扇子柄挑起榻上小皇子的下巴,在他的颈窝处发现蜕皮症状。
小太监想了半晌,抹了把冷汗回道:“除了明华宫的小厨房,兰妃娘娘不会让殿下吃任何东西。”
沈怀瑜收回扇子,随手扔在桌上。
然后握住身后江辞的小臂,转身出了寝殿。
皇帝还心不在焉的斜靠在上座发愣,看沈怀瑜出来才提起些兴趣,直起身问:
“怀瑜,事情怎么样,有头绪吗,朕想起御书房还有些折子没批……”
兰妃本就恹恹地低声叹哭,听闻皇帝要走,吓得抬头挽留:“陛下,荣儿病成这样,您要留臣妾一人在这儿独守吗?”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皇帝却连看都未看一眼,厌烦地摆摆手,脸上的皱纹都快能夹死蚊子:
“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与你这等妇人一般,成日拴在孩子身边。”
沈怀瑜微微侧首,身旁的小太监立刻递上洁净的雪白帕子。
他慢条斯理地擦手,看了皇帝一眼,唇角勾了丝笑意,慢悠悠道:
“陛下,您心系国事,自然要以大局为主。五殿下这有臣守着,若您信任……”
“信,怎会不信。”皇帝开怀地笑了,从座位上下来,拍拍他的肩,“明华宫的事,就全权交由你了。若三日内查明,朕重重有赏。”
像病的不是自己的孩子,皇帝早就待不下去了。
不顾床榻上病危的皇子和满脸泪痕的兰妃,疾步出了殿门。
江辞想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五殿下,轻轻扯了沈怀瑜的袖子,低声道:
“世叔,您就这样把事情揽下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五皇子中毒太深,药物早已蔓延,就算找出下毒之人,小皇子也怕是凶多吉少。
只怕到时陛下会迁怒,让谁都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