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约好了一样,九州各地十几个修真派,齐聚篁真门。
湘城派长老说:“而今阴王势力已踏遍九州,有些士兵生魂过于强烈和正义者,鬼魂难以着身,因此,漫游在野,荼毒百姓。对付这些,朝廷也仰仗修真之人。有些厉鬼邪祟煞气太重,我们损失了不少修士。”十几个门派相继附和。
广陵派长老道:“的确如此。虽然阴王已回西蜀,但是在东吴停留最久,逃逸的厉鬼煞物最多。姑苏广陵又是天地间的至灵之地。邪祟甚至已经发展成门派,有了气候。照这样下去,我们自保尚难,怎能除魔卫道?”十几个门派继续附和。
蜀山派女长老说:“篁真门本是修真之首,从来不把修真门派组织起来,更是关门修炼,技不传人。如今篁真派受重创,弟子极少,大势已去,难以顾及九州百姓。篁真派有实力无余力,其他修真门派有余力又无实力。所以一是请篁真门广纳弟子,授业传技。二是请篁真门将合适的神兵神兽授予各修真家族,让我们为篁真门分担,保一方百姓平安。”
自始至终,篁真门长老都没有说一句话。以前总否认,三人成虎,再怎么否认,人也不会再信。可也不好跟修真派说明,神兵神兽与普通禽兽无异,除非解开神魔封印。神兽和神性血统后人会发挥效力,可恶魔也会现世。
这时,华山派一名弟子来半跪上报:“有多派弟子进入了篁真门后山,赤槿仙尊正在修补结界,他们跟赤槿仙尊打起来了。”修真派听了,脸上悸动,都要朝后山涌去。
此时,虞傲凡和风熠等多名大弟子被外派除邪。在门口,三十几名弟子围住十大修真派,不让前往后山,但根本不是十大修真派的对手。因并无仇怨,双方都有留手。
那十几名弟子哪里是赤槿仙尊的对手,已经被林慕和定在原地动不了。林慕和气质镇定地看着十几个修真派几百人围住自己。人们都抽出了剑,但并不敢上前。
一位长老道:“仙尊,现在红尘是什么个状况你也了解。为了百姓安宁,为了修真派的生存,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仙尊赐神兵神兽。”
“这里面都是凶兽,连我也无法制服,凭你们,纯粹是想唯恐天下不乱。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休想进入禁地。”林慕和厉声说。
“强攻!”不知谁叫了一声。弟子们冲上前去,要用各种方法破结界。林慕和一挥手,击飞一片。嫘祖鞭打得人嗷嗷叫。林慕和不敢下重手,在几次大战中,篁真门弟子死伤很多,能战斗的也就剩下一百来人。九州地域广阔,降魔除祟还得依靠其他门派的修真人士。
林慕和一甩鞭子,绞住了数十柄剑,又一甩深深刺在了周围树木上。有些用灵力破结界,撕开了一些小口,林慕和反手放结界上,将修士震开,结界合拢。有些飞身想从上面攻破的,篁真门弟子飞身上空将其打下。
林慕和说:“请各修真派别再打凶兽的主意,这不是你们能控制的。速速返回,否则别怪我硬赶人。”这时,自恃功夫高强的长老们上前来,一个说:“既然我们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仙尊既然不赐神兽,就别怪我们抢了。”
“你们已经在抢了,何必再多说一遍。”林慕和说话越来越有风熠的味道。
长老们的修为与弟子们不一样,林慕和不再轻敌。一招一式都正经起来,但是承影未召出,只用嫘祖鞭攻防,留三分转圜余地,应用嫘祖鞭化解各种法器。十几个长老都被打在地上。
这时,蜀山派女长老的拂尘变出千万丝,向林慕和袭去。林慕和啪啪几鞭抽断丝线,碎成万千条斜风细雨,柳絮翻飞。丝线没了,长老转身再造丝线。虽然知道这种小伎俩在赤槿仙尊面前毫无作用,毕竟这是她最值得炫的技术。一转身,宽袖随风,灵力出处,千百条翠绿的天蚕从林慕和头顶而降。绿色在天太阳光下透亮,仿佛水色极佳的翡翠。头顶一点红色,搭配恰当,正是碧波蓝天下的一抹夕阳。几点粘性极佳的细足在不停地扭动,透绿的身上一条条斜斜的痕迹,正如柞树的叶脉。
林慕和喉咙发出没有声音的一声惊呼,双目瞪大,在空中支持不住,仰面从空中落下。长老左右手交替几次,天蚕变成蚕丝裹住了林慕和。
长老激动地快要抑制不住:“我打败了赤槿仙尊!带回西蜀,有了赤槿仙尊,谁还要神兵神兽!”于是弟子们跟着她御剑走了。
其他门派也走了,一人说:“有了赤槿仙尊,可以交换神兵神兽!”
篁真门只有少数弟子在后山,其他长老觉得林慕和一人可以应付,为了不落下篁真门欺负修仙人的传说,大家都没去。听弟子来报,刘酩惊得苹果也掉地了。
弟子说:“蜀山派长老用天蚕让林师叔失去了战斗力,然后用天蚕丝劫走了师叔。”
阮篱皱折眉头:“是谁泄露了慕和怕虫的事?”
虞掌门淡淡思考,说:“不一定是泄露了,西蜀和姑苏擅长种桑养蚕,蜀锦与苏绸共同驰名天下。蜀山派的天蚕丝本就是他们的一门法术。”
刘酩拿着酒壶,抱拳道:“赶快让傲凡和信缰回来,让他们俩去蜀山派接回慕和。”
阮篱问:“为什么是他们俩?”
“玉璃和信缰可能误事。”
阮篱继续问:“我是说,怎么不是沉羲去?他应该最担心他师尊。”
虞掌门说:“正因为他担心,去了才容易出事。依沉羲的个性,不伤几个人回不来。当前,我们不可和修真派发生冲突。”
几名大弟子赶了回来,风熠一听火冒三丈,要直上蜀山派找师尊。虞掌门要安排更重要的事给他,但风熠,转身就走,边御剑边说:“掌门,等我接回师尊,再完成任务。”
虞掌门忙说:“傲凡、信缰,快跟上沉羲,不可让他冲动!要友好!”
此时,蜀山派。
林慕和被绑在柱子上,闭着眼睛,从肩开始,一片蚕丝延伸到前面的竹帚上,蚕丝上爬着天蚕,有的在蠕动,有的在吐丝缠绕自己。因为赤槿仙尊怕虫,长老没有让天蚕在他身上爬。
“赤槿仙尊,可以睁眼了,没有虫了。”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
林慕和缓缓睁开眼,看见蚕丝上没有虫。再慢慢看向少年,吃了一惊。是阴茗,但是脸上有严重的红色疤痕的阴茗。
只见阴茗手里捏着一条蚕,蚕在他手里左右扭动,想要挣脱。阴茗说:“早知道赤槿仙尊怕虫子,我也不用等那么多年,安排那么多事了。赤槿仙尊,几年未见,别后可好?”
“阴茗,你想做什么?”林慕和问。
阴茗靠近赤槿仙尊,极其怨念地说:“赤槿仙尊,我一点都不好。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肩,我的胸。”扒开自己的衣服。“每天午时,这只浴火凤凰,便灼烧我。赤槿仙尊,你试过被火烧的滋味吗?活生生的被火烧,很痛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给你下的诅?”
“啪!”阴茗气愤地扇了他一耳光,“你还装傻?除了你还有谁!”
“我?”林慕和说,“我从没给你下过诅。”
阴茗大笑:“赤槿仙尊,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杀人太多,都记不住杀过哪些人了吧。四年前,你在夔门用浴火凤凰烧我百万鬼军,我就被烧成这样。你烧死我也好啊,为什么留下我要天天忍受这痛苦!”
林慕和道:“我从不知道伏羲琴可以给人下诅。”
阴茗揪住他的领子,气着说:“赤槿仙尊!你真不愧是杀神杀魔杀鬼的仙尊,对人类仁至义尽,对神魔鬼就百般折磨!你快给我解开恶诅!给我解开恶诅!”
“阴茗。”林慕和说,“我从没给你下过诅。并且,伏羲琴也没有这个技能。你再想想你这蛊从何而来。”
阴茗凶道:“那为什么是浴火凤凰的形状!除了赤槿仙尊的伏羲琴,还有什么能造成这种伤痕!”
“只要下蛊人想,任何形状都可以造出来。”
“你不要推得一干二净!赤槿仙尊,我从小听你的故事,仰慕你,崇敬你。可是你呢,善恶不辨,是非不分,任由神魔被人压制,你毁了我的英雄!”阴茗发疯似的吼。
林慕和依然平静,说:“世人对我皆有此评判,我无可辩驳。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亲历三界混战,没有看到战争中弱者的无力。千年来残酷的记忆,我一一回味。正是此痛,让我在毁誉中坚守本心,绝不让三界混战再度发生。”
“赤槿仙尊!”阴茗指着他,气得发抖。突然,阴茗惨叫起来,想捂着脸又不敢捂,想捂着肩又不敢捂。林慕和见他脸上脖子上肩上的凤凰发出淡淡的红光,仿佛有炽焰在他皮肤上燃烧。阴茗痛得伏在地上,抓住赤槿仙尊的衣服,惨叫着:“好痛,痛!仙尊救我,求你仙尊。仙尊,求你。解除神魔封印。我好痛,我受不了……”
林慕和心痛地低头看着他。阴茗忍痛拉着林慕和衣服站起来,摇着他的肩哭着说:“仙尊,救我。求你告诉我怎样去除凤凰恶诅,我发誓,只要仙尊给我解除恶诅,阴茗以后再也不作恶。愿做仙尊马前卒,任仙尊差遣,求仙尊解开恶诅!”
林慕和一阵心痛,用低沉的声音说:“阴茗,我真的无解。但你可以跟着我,我想办法给你缓解,并找方法给你解除。”
阴茗一下子放开他,盯着他说:“浴火凤凰是你的,那么,你的血,你的肉,你的灵核,能解吗?”阴茗摸上林慕和胸口。闪着红光的凤凰下,双眼赤红,不知他怎么忍住此刻的痛苦。突然一把掀开林慕和的宽袖,一口咬住林慕和的手臂。
“啊!”林慕和一开始吃痛,叫了一声,后来咬牙皱眉忍住了。阴茗牙齿极利,咬破了后吮吸起来倒没有那种锐利的疼痛,变成了一种钝感。
一阵后,阴茗脸上的红光渐渐黯淡下去,今天,浴火凤凰在林慕和的鲜血中提前熄灭了。阴茗不痛了,离开了手臂。林慕和已经忍痛得流汗了。几个鲜红的牙齿印还在冒血,阴茗从自己怀里掏出蜀锦手帕,给林慕和包住了伤口。
嘴角还沾着血液,对林慕和说:“赤槿仙尊,你还不承认是你的浴火凤凰吗?”
林慕和只是担心地看着阴茗笑着摇摇晃晃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