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伤过重,风熠被允许休养七日。被迫休养,要是遇到刘玉璃,乐得天天躺着喝酒,可是对风熠来说,休养得磨皮擦痒。
第二天,程姑娘出现在学宫,程鲤向大家介绍了堂姐。虽然与大家一样穿着。但是弟子们都看呆了,不由得将一个黉门学士写她的文章在头脑里念出来:
思丙戌年初识之际,恍若瑶池仙子:濯芙蓉之清,取牡丹之艳,慕其性情之柔和,爱其文武之精工。维丙戌之元,立秋之月,闲暇之日,冷月残照独酌之金樽,谨以破落之笔,刻难写之言,状难描之貌。有诗曰:
点水霜星凝翠色,含烟玉柳度风姿。
青莲曼立玲珑骨,粉蕊微瑕郁离肌。
体韵天然逐燕后,情思博古胜文姬。
沉坛百代醉莽客,今朝弃酒对娇衣。
黉门妙姬,脱俗佳人。笑靥微微,貌倾一城之丽人;美目顾盼,容动一国之生民;纤腰曼舞,媚惊三界之鬼神;娴体轻行,神凝垂柳之态度;言语柔情,魂聚万芳之香髓。明眸善睐兮,照静水之皓月;洁瞳清辉兮,耀北斗之明珠;眉黛浮翠兮,谱五律之丝弦;朱唇点樱兮,沾晨露之丹蕊;皓齿抛光兮,嵌翡翠之白玉;肌肤玉润兮,染梅片之绵雪;十指纤柔兮,发御苑之剑兰;指甲如喙兮,结兰宫之冰晶。
珠饰响鸣,若溪涧淙淙,鸟鸣嘤嘤;肢体妖娆,若夜荷冰清,紫薇娉婷;裙裾环舞,若朝霞放彩,绮虹跃空;羽衣翻飞,若桃花飘水,柳絮凭风;体香飘缈,若兰草质雅,金桂情浓。西子应惭兮,何曾与沉鱼共舞;王嫱实愧兮,何曾携落雁同飞。舞似琼浆能醉客,容若莲荷尚迷人。一呼一吸,气聚甘霖;一笑一颦,万物倾心。
一钩冰月,挥洒满地银华;数缕和风,吹卷半帘相思。空度岁月,难寻一方佳丽;枉读圣贤,成就几世情痴。正可谓:镜花水月,可观而不可得;瀚海星辰,可望而不可即。芳容乍露,清丽蚀骨;仙音入梦,心结难舒;辗转三秋,对书嗟吁:春晚莫过荼蘼花,相识却见花已无。此女方称颜如玉,书中哪得黄金屋!
程玉骨虽然比在座修真之人都大,但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待字闺中,换成姑娘打扮,丝毫看不出年龄,微微行礼说:“在下程容,字玉骨。师承神农氏焦门药宗,学岐黄之术。一同修学,若各位仙君仙子有医药需求,小女子定当竭尽全力。”言罢,归坐修学不提。
中午,风熠趴在床上,心情不爽地想着师尊。他也挨了百鞭,痛不痛呢?我又犯下大错,师尊对我什么态度呢?师尊现在做什么呢……
敲门声打断了风熠的思念,只当是师弟或师妹,说声“进来”,程容拿着医药箱到风熠的房间。见是位陌生美女,风熠急忙要爬起来,因太急扯着了背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程容忙按住他一边肩,说:“不用起来。我本来是医治你的,不用见礼。”
“程姑娘,失礼了。”风熠点点头。
“你认识我?”程姑娘笑笑。就算向妆心这种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风熠这种对女性没兴趣的,都觉得她笑起来真心万种风情。
风熠道:“早就听闻稷下黉门有为绝色女子,悬壶济世,名满天下。想必就是姑娘了。”
“风师兄真会说话。”风师兄是尊重的称呼,同时也会显得自己小。程容处理着手上的药粉说,“这是焦氏调制的去腐生肌最好的药,用了可止疼,好得快,并且不留疤痕。我给你换药吧。”说着去捏风熠的领口。
“哎,哎……”风熠见她要拔自己的衣服,吓了一跳,“别,别,别,药放这里吧,一会儿师兄师弟回来了,他们给我换药。”
“怎么了?”程容委委屈屈的眼神,说:“风师兄现在的药也是我换的啊。”风熠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以前在向妆心面前裸着上身,只有白布系住下身在河里洗澡,也没什么问题,不得不说稷下黉门的礼仪之教的确厉害,自己顿生羞耻感。
风熠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会唐突了程姑娘。”
程姑娘露齿一笑,说:“我是医者,黉门是不避医者的。你放心好了。”
风熠才尴尬地说:“那,只上背部的药啊。”再不避也不可能让她上臀部和腿部的药,那里只能麻烦冰清玉洁的虞师兄了。
程姑娘天天来,后来还带来药膳汤给风熠。幸好都是在中午,下午师弟们回来后就不会来了。
七日后,风熠再一次到戒律堂向掌门磕头认罪,感谢掌门惩罚宽恕后,复学了,但是3个月不得踏出学宫一步。
学习时,修士们都对程玉骨的侧影、背影走神,但大家看出来程玉骨对风熠特别上心,笑容特别甜。并且仍给他送汤送点心。奈何篁真门早就被竹笋吃伤了饮食习惯,对食物没有太多要求,也很难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吃的。
一日,程姑娘替代程鲤教阴茗补习。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篁真门仙君,问阴茗:“风熠师兄对你挺关照的啊。你们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啊?”
阴茗边写字边说:“其实鲤鱼哥哥对我更关照。篁真门仙君是朋友,最开始就一起打闹淘气,吃金鲤、打野兔,烤山鸡,自从杀了重明鸟被罚了之后,就不敢做这些了。也就是休息日去曲阜城里吃喝玩乐。”
程姑娘问:“那他们喜欢吃什么啊?”
阴茗提笔想想说:“除了刘师兄爱喝酒之外,他们对吃食都没特别喜好,多好多坏都吃得下,连生竹笋都吃得下。”
“那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呢?”程姑娘不甘心,继续问。
“以前就是在后山洗澡打猎吃野味吗,后来就不敢了。估计他们最喜欢的是降妖除魔吧。”阴茗说。
程姑娘悄悄地说:“那你知不知道风熠师兄喜欢怎样的女子啊?”
“风熠师兄喜欢女子?”阴茗疑惑地问。
程容更疑惑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风熠师兄喜欢男子?”
阴茗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只是我们从来没说到女子的话题。甚至从没说到喜欢这个话题。他们是仙君啊,就是六根清净,喜欢修真玄谈吧。当今竹林七贤都没有道侣,七位师兄是下一任竹林七贤,所以应该不会喜欢女子或男子。”
程姑娘开始满怀心思地磨墨,心情反而好些了。不会喜欢自己,那么也不会喜欢别人的吧。并不是自己没有魅力,实在是篁真门是这品格。
休息日,师兄弟们聚在一起,就说到程姑娘对风熠的特别关照。想知道风熠的想法。
虞傲凡说:“篁真门一两百年来,长老都没有道侣,风师弟可以开这个先例。风师弟龙章凤姿,修为高强,有直系传人,再好不过。”
风熠急忙阻止说:“哎,别给我筹划这事啊。我一心向道,绝无二心。天下第一美男在我面前我都不动心,更别说天下第一美人。”
向妆心说:“天下第一美男在你面前,你还在考虑动不动心?说明你已经心襟荡漾了。我觉得师兄你已经动心了,但是师叔的巴掌和鞭子告诉了你答案。”大家笑起来。
这日,程姑娘又送药膳来,风熠说:“多谢程姑娘,我已经好了,以后都不必送了。”
程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甜美得像毒药一样的微笑,说:“药膳是药,也是膳。是每顿都要吃的。稷下黉门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饭堂里还是缺一点精细,风师兄你伤未愈,需要好生调养,留下隐疾就不好了。”
风熠笑笑说:“哈哈,有隐疾也没事。能修真到头的哪个不是有隐疾的?就跟宫里男人能做到头的只有皇帝跟太监嘛。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严重怀疑我师尊有隐疾。”
“啊?”程姑娘一着急,不小心没抓住汤碗,洒出一些。突然一阵撞击门板和喘息的声音,然后刘玉璃和阮信缰抱着一起倒在了风熠门口。程姑娘又吓了一跳。
阮信缰说:“哎,程姑娘怎么在这?大晚上的,跑我们男人的房间来,不是耽误我们做事嘛。”
程姑娘焦急地问:“你,你们做什么事?”
刘玉璃亲了一下阮信缰:“什么事都可以做。”程姑娘又羞又焦急地跑了。
风熠憋不住笑了,走过去踢了二人一脚,说:“我叫你们帮我吓走他,不用做到这地步吧?你们不怕她告诉先生,把你俩扔出去?还是嫌篁真门断袖故事不够多啊?”
刘玉璃斜躺地面手支撑着,妖娆着身形说:“她一个身受黉门礼仪教养的姑娘,老往男人房里跑,她好意思说吗?”赤槿仙尊万不会以这种方式拒绝人的,也只有风熠这一辈更加疏阔磊落,爽朗淡泊,不惧人言。
程姑娘果然没有说,也没有再去上课。据说不久后就订婚了,半年后就嫁了人中之龙,成了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