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与丹阳县主的亲事定在三月十五,二人回长安的第三天。
这桩婚事的消息一放出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秦临可是大齐为数不多年纪轻轻就官居高品的郎君,是被整个京城视作贵婿的存在,如今他要娶亲的消息传出来,可是引得不少闺秀少女私下里抹泪,绞碎了手绢。
要说上一次京中闺秀这样愤懑不平,还得追溯到三年前,谢玉升迎娶秦瑶。
时过境迁,当年京中闺秀嫁人的嫁人,贵女早换了一批人,可大齐的好儿郎,最耀眼的翻来覆去还是那么几个。
对于少将军的婚事,京城人议论纷纷,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短短三日之间发酵到满城皆知,终于在成亲这一日推向了高.潮。
三月十五,莺歌燕舞。
街道上张灯结彩,红幡飘摇。
少将军一身大红的喜袍,红绸白马,高高坐在马上,神采奕奕,犹如天人玉姿。
当他出现时,整个街上先是陷入了一瞬间诡异的沉默,才又恢复热闹的气氛。
不为其他,实在秦临身上的气场太过凌厉,杀伐气太烈,谁被他扫到一眼,都吓得背后哆嗦,真真印证了他玉面阎罗的称呼。
仪仗绕着长安城走了一圈,在傍晚时回到了将军府。
喜娘热情站在门口,高声道:“恭迎新郎官、新娘子——”
热烈喜炮声中,那神仙眷侣的二人握着一根红绸走进了大门。
将军府里里外外挤满了宾客,秦瑶和谢玉升也来观礼了,二人并肩站在最上首。
新郎新娘拜天地,送入洞房,宣告礼成。
一室喧哗热闹,灯火辉煌,会客厅里亲朋好友勾肩搭背,相继走入酒席。
秦瑶轻轻鼓掌,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由衷地替阿兄和县主高兴,她转目看向身侧的谢玉升,问:“我们当初成亲的时候,也是像这样热闹的吗?”
影影绰绰的灯光里,谢玉升接过侍女递上来的一盏酒,抿了一口,道:“你不记得了?”
秦瑶确实记不太清了,对于大婚之夜的印象,除了那晚喜榻塌了,就模模糊糊的。
她勾住谢玉升的胳膊,道:“我千里迢迢从洛阳坐马车来京城成亲,一路颠簸,到达长安后歇都没歇,就直接和你拜堂,当时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谢玉升轻笑了一声,似乎被这话勾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道:“你也知道自己那天晕晕乎乎的?我当时还奇怪,为何你整个人都倒在了我身上。”
秦瑶红了红脸。
大婚前,秦瑶从洛阳而来,一路舟车劳顿,累得不成样子,都没休息一下,就匆匆忙忙成亲。
偏偏大婚的仪式繁缛,每一套流程都很耗费体力,一天下来,秦瑶在去喜堂的路上,累得都快走不动路,跨火盆时,好几次都跨不过去。
她身子发软,半靠在谢玉升身上。
周遭起哄声一片。
红盖头之下的秦瑶,脸红滚烫,抱住了谢玉升的手臂。
耳畔响起一道男子温润的嗓音,道:“我扶着你,你慢慢跨。”
秦瑶试了好几次依旧跨不过去,最后是被谢玉升半抱着才跨过了这一关。
结果可想而知——
四周气氛更加热烈,起哄声不断,都在打趣秦瑶才嫁过来,就和谢玉升亲密上了。
秦瑶小姑娘,脸皮子薄,得亏有红盖头挡着,不然众人可都瞧见她煮熟虾子一样红透的脸蛋了。
等送入洞房,谢玉升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出去参加酒宴。留下的秦瑶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凤冠霞帔都没脱,累得直接倒头就睡了。
等醒来,入目就见到自己的夫君立在榻边,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思绪回到如今,秦瑶抿了下唇道:“若我那天没有累得发晕,肯定就能记得更多成亲的细节,可现在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可惜啊,我这辈子可就只能成一次亲啊。”
两次肯定是不可能了......
谢玉升听出她话语中的惋惜,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思忖了片刻,道:“现在还早,你若是想再成一次亲也是可以的。”
秦瑶惊讶,道:“什么?”
谢玉升握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笑道:“走吧,带你出去成亲。”
秦瑶睁大了眼睛,一到外面,谢玉升便召来几个侍卫,将事情吩咐下去。
侍卫们脸上当即划过了几分诧异,旋即抱拳离开。
秦瑶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谢玉升扶她上马车,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带你去更衣,换一套大婚的喜服。”
他说要再成一次亲,就真的再成一次,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短短几刻钟就把一切事务安排好。
马车停下,到了一处府邸,一侍女引着秦瑶进了厢房,伺候秦瑶梳妆。
屋内立着一排婢子,手上捧着华丽的凤冠和宝石首饰,供秦瑶挑选。
给秦瑶梳头的姑娘,手上握着犀角木梳,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头,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镜子里折射出少女娇俏的面庞,当重重的凤冠压到秦瑶头上时,秦瑶哎呀扶了下额头,鬓发上不要珍珠摇摆,发出清脆悦耳之音。
侍女笑道:“姑娘不要怕重,这凤冠上压得首饰越多,昭示姑娘以后路途越顺遂,享福享贵。”
秦瑶点了下头,从话语中得知,这些人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
“走吧,姑娘,奴婢扶着您出去。”
秦瑶梳完头,起身随侍女往外走。
红纱遮头,红烛摇晃,脚下的道路昏黄。
春日傍晚的柔风吹起红裙荡漾如涟漪,秦瑶目光下覆,盯着自己的脚尖,一颗心砰砰乱跳。
虽然成过一回亲了,可这一回和上一回心境是完全不同的,这一回更像是情投意合的二人走到了最后,对秦瑶来说完全是一种陌生的体验。
她适应了许久,才压下了那种无所适从之感,可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长廊尽头响起了喧闹声,似乎有客人进来。
秦瑶手心紧张地出汗,也不知谢玉升从哪里找来的客人,准备得像真的一样。
琴瑟鼓动,奏乐声响起,整个府邸沉浸在一片欢愉之中。
秦瑶莲步轻盈,大红的裙裾飘飘摇摇,腰间系着的紧邻摇曳相撞。
光晕明灭间,她看到长廊尽头有一道朗朗昭昭的背影,清隽似天上月。
秦瑶脸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交叠在胸口前的双手握紧了衣裙上的珍珠。
她从来不知晓自己的夫君穿喜袍这么好看,他本是清冷的容貌,着红色非但不减其容色,反而衬得他俊逸出尘,眉目都生动昳丽起来。
可惜她眼前遮了一层浅浅的纱,只能模糊地看一个大概。
长廊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视角里也多了一截花纹繁复的衣摆。
巨大的喧嚣声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握住了她的手。
“跟着我,瑶瑶。”
晚风吹来他轻柔的声音,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秦瑶耳畔仿佛听到了淙淙的水流声和万千花枝绽放的声音,是她心里花悄然盛开。
风吹起了红纱的一角,秦瑶恰恰好对上了他的眸子。
此刻,无数道绚丽的烟花倒映在他眸子中,而他的眼中只有她。
一袭红袍,让四周所有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
触及道他柔和的目光,秦瑶心如鹿撞,柔荑搭上他的手,唤了一声:“夫君。”
他握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紧的相扣,像是再也不能分开。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半,明天继续写下!
我来晚了,本章给大家发点红包补偿,希望我明天也可以写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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