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翩飞,烛光摇晃。院子里万籁俱寂,莺啼却一叠胜过一叠。
厢房内,秦瑶脸色酡红,歇了会,拿丝绢擦了额角的细汗,道:“你这是给我赔罪该有的样子吗?分明是在占我便宜,吃亏是我,快活的是你。”
却被谢玉升以唇相贴,道:“夫人这是在说什么,是我伺候的夫人不满意?”
小姑娘点头:“很是不满意。”
下一刻,她就收到了他的报复,轻叫一声,身子都发抖了,连忙改口道:“满意、满意。”
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哭腔,听着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谢玉升看她泪水迷离的样子,停下让她又歇了会,拿了个引枕放在她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他问她:“好些了吗?”
小姑娘摇头,眼睫沾水,“不行了,我要昏过去了,小腹好疼。”
边说,她还捂着肚子,往一旁被子上倒去,却被谢玉升看穿她的花招,将她身子扶正了。
秦瑶叫苦不迭,做了个口型问他:外面的人走了吗?
谢玉升侧耳听了一会,如实告诉她,人还在墙角蹲着呢。
秦瑶愤恨,心想这外面什么人啊,怎么还偷听人家小夫妻床头话呢。
想着想着,自己软了的身子,不知不觉滑下了枕头。
谢玉升双手撑在她身旁,此刻也不小声说话了,像故意说给谁听的,扬声问:“夫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秦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哼了一下,“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喜欢啊,像秦大将军和少将军那样,身子强壮的,本领高强的,特别是要有男子气概,一拳下去能打好几个的那种。”
其实不然,秦瑶喜欢瘦瘦的,穿衣服好看,像阿耶军营里那些彪形大汉,就太过了,一点美感都没有。
秦瑶瞥了谢玉升小腹一眼,“你的凑合吧。”
这副评判的语气,听得谢玉升实在不舒服。
谢玉升去握她的手,秦瑶眼皮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接着在看到他将她的手往他小腹腹肌上放时,秦瑶“啊啊”乱叫起来:“你做什么?”
谢玉升眯了下眼,问:“不喜欢吗?上次你趁我睡着,不是自己偷偷摸的吗?”
肉眼可见的,秦瑶耳垂红了起来,像熟透的桃子,看着就娇嫩欲滴。
秦瑶慢慢缩手,道:“胡说,我才没有摸你呢,何况你都说你睡着了,又从何知晓来的。”
谢玉升扳过她的小脸,道:“在营帐那会,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你那双小手不安分乱动,简直不让人醒来都不行。”
秦瑶听这话就知道暴露了,瞄他一眼飞快移开视线,道:“除了这个,我没碰其他的。”
谢玉升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这副样子让秦瑶心虚不已。
她道:“你心思深沉,就喜欢欺负我,还爱吃醋,我问你,你方才去会客厅,看到几个小倌围在我身边,你是不是脸色都不对了,气得快不行了?”
她这张小嘴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分毫不饶人。
秦瑶以为这话说完,谢玉升必定会来堵住她的嘴,谁知对方动都没动,嘴角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谢玉升往下,呼吸洒在她小腹上,道:“夫人说得对极了。”
这反应倒让秦瑶摸不着头脑了,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太妙。
谢玉升继续道:“是爱吃醋,我肚量狭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当时看到夫人与别的男子勾勾缠缠,心里醋海滔天,恨不能当场将那几个男子手刃了,早就说过夫人只能我一人的夫人,怎么能对着其他男人笑呢,奴说的对不对?”
他称自己是奴,尽心地扮演那清倌出生的相钰,而他的眉眼被她亲手用胭脂涂抹后,多了许多阴柔之色,这会眼底染红,更是妩媚得不得了。
微凉的唇瓣,落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轻轻吮吻。
秦瑶呼吸有点乱,去推他的手,轻声道:“松开。”
谢玉升吻得更加深沉,眸光落在她脸上,问:“比起今日宴席上的那几个人,奴想问问,究竟是谁更好?”
他扬了一下眉,示意秦瑶高声回答。
秦瑶被吻得软成了水,“你是我的夫君,哪里是就能别的人能比的。”
得了这样的回答,谢玉升心情愉悦不少,他一身单薄的衣衫松松垮垮,将她完完全全罩住。
秦瑶被他搂在怀里,早就没力气动弹了,由着他接下来肆意妄为。
夜色沉闷,到后半夜下起雨来,雷声一阵一阵滚过,千万滴雨水从草木间滴落。
大概是那听墙角的,受不了雨水的冲打,终于起身溜走了,谢玉升听到动静,还不忘贴着她耳朵告诉她:“人走了。”
一番云.雨收势,窗外雷鸣渐渐停下,只听得得见滴答的雨声。
秦瑶披着谢玉升的衣袍坐起,乌发如水流堆在榻上,气息不稳地看着同样坐起的他,伸出双臂,被他顺势抱进了怀里。
扮作别的夫妻做戏是假,动情却是真是。
那些该有的反应,错不了。
秦瑶有气无力地将头靠在他肩上,声颤语娇,如枝头被雨水浸透的花,一掐全是水。
她问:“你是男妲己吗?”
谢玉升抱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少女,认真纠正他道:“妲己是女子,我不是。”
秦瑶双手捧着他脸,“不,你是,你是男的,就会勾引人,我每次都被你哄得神志颠倒。”
谢玉升轻笑,“怎么就神志颠倒了?”
小姑娘在她怀里蹭了蹭,涣散的瞳孔聚起光亮,道:“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休想再用这一招来哄骗我,我已经变聪明了。”
这话可有几分事后无情的样子了,谢玉升卖力了大半天,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显然是无法满意的。
谢玉升去推他,小姑娘翻脸不认人,闭起双眼,道:“我要睡觉,我好困啊,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明天还有正事做呢。”
谢玉升问:“方才我们不是在做正事吗?”
秦瑶摇摇头,觉得那不是,竖起三根指头,“不,我们还在冷战,我再和你说最后三句话。”
她身子扭了扭,整个身子如桥拱起,往后仰倒去。
谢玉升看着怀中的人儿,一身肌肤白里泛粉,容貌艳冶柔媚,又灵又娇,好像永远都这样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谢玉升想起之前,很少见过她真的生气的模样,所以当从别人口中,听说秦瑶要和自己合离时,心中极为震惊。
在出京城来朔州的路上,谢玉升也想过和秦瑶敞开心扉,把话说明了,随之心里却升起几分担忧,怕秦瑶不会原谅自己。
她虽然性子随和,但也有傲几分气在。
谢玉升手抚摸她的脸,道:“在没失忆前,对你有所冷淡,确实是我的错,但也有原因的。”
在他怀中早就熟睡的秦瑶,这会一下张开了眼,问:“什么原因?”
片刻的沉默,他道:“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宫里有人给我下毒,我发觉后,这才有意疏远你,不去你宫中。”
秦瑶想起来了,攥紧他的手,“可给你下毒的不是我,是碧微。”
谢玉升道:“但我那时不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毒都是你宫里的人下的,不是吗?”
这点秦瑶反驳不了,她能理解谢玉升。
但这不是全部他对她冷淡的理由。
秦瑶继续问:“还有呢?”
谢玉升眼睫一颤,其他的理由,便是他谢玉升自己的问题了。
起初是忙于国事,没空去找她,后面则是感情已经变得淡薄了,想着既然见面没话说,索性就不见面了。
可他没料到,秦瑶会越来越伤心,以至于最后闹到要和离。
这份感情,最初确实是他处理的不太好。
谢玉升把内心所想与她说了,态度恳切。
秦瑶听了后,摇摇头道:“可我还是生气。”
几句轻飘飘的话,怎么能让秦瑶原谅他?谢玉升也是知道。
他与她眉眼相挨,俯下的眼睛里,目光却几多柔情道:“过几日,带你去看雪山。”
秦瑶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玉升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问:“不想去看吗,我以为你很想去看的。”
秦瑶其实是想看的,她从小就想去北边看看,听阿耶说,他们驻扎军营的地方就靠近雪山,雪山苍茫巍峨,犹如银蛇白龙,听得秦瑶小时候心驰神往,甚至在自己的日录里,不止一次写下以后要去北边看看。
可从小到大,这个愿望都没实现过。
谢玉升看她眼睛里亮起光,便知打动她了,道:“现在是夏日,最北边也没有那么冷,雪山上是有一点雪的,你去能看到。”
秦瑶心里激动,抱着他手臂,点点头,扬起甜甜的笑容:“好啊,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我阿耶。”
笑到一半,又松开他,道:“又是哄骗我的花招吧,哼,光靠这个是无法让我原谅你的。”
秦瑶目光盯了他一会,扬起小下巴,一本正经道:“这段时间,要好好表现,让我满意了才行。”
谢玉升很是诚恳:“好,从今晚以后,都会好好表现,伺候娘娘,让娘娘满意。”
秦瑶听着不对,道:“什么呀,不是和你说这个。”
她困得不行,倒头欲睡,被谢玉升抓着起来,拖下榻去沐浴身子。
可秦瑶眼睛都睁不开了,懒散得要命,只能让他帮她,最后屋子里到处都是飞溅的水渍,动静闹到三更夜才停下来。
这动静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耳朵,第二日一早,就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郡守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秦瑶:男狐狸精,男妲己,就知道勾人。
谢玉升:只有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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