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立刻把他的想法和众人说了一遍,那大学生王新当即就表示反对,他认为我们如果离开海边的话,很有可能会错过救援。
孟雨则同意我们的想法,她也认为我们总这样来回奔波取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至于那西装男和孕妇则依旧不说话。
月灵之前一直坐在海边呆呆地凝望远处的海面,此时突然朝我们走了过来。我们几个都不由自主看向了月灵,现在就只有她没有表态了。
然而她只是走到我身边冲我微微笑了一下,接着便径直朝着昨天我们栖息的那块岩石边上走了过去,她好像完全无意于参加我们的讨论。看上去是打算“休息”了。
我们几个沉默了一阵子,最后林海选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他建议我们先迁徙到那淡水溪流附近,但海岸这边也不完全放弃,而是每天轮流派人在沙滩边放哨,这样一来两边都不会耽误。
我们又讨论了一阵子,都觉得林海这个办法是最为稳妥的,最后王新也被我们说服,同意“举家迁徙”的行动。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我们要干也得等到明天了,今晚没有下雨,相反岛上的温度还十分宜人,我们都不喜欢挤在那岩缝中过夜,于是众人各自从之前那些行李箱中找了些衣物被单之类的东西席地而卧。
我在海岸不远处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找了一棵椰子树,在树下把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当单子,白天的时候事情一件接一件,额头的伤一直没空去理会,现在静下来,额头的痛痒感又开始显现出来,我感觉伤口处“突突”跳着,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朝我袭来。
我坐在衣服上,背靠着椰子树,听着不远处海面上的阵阵涛声,心中思绪万千。
前边说过,我是一个很悲催的人,我不善言谈社交,除了父母和同事,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同样我也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我在原先的公司工作了两年,竟然还有很多同事不知道我的名字,想想也不奇怪,因为我从不参与公司组织的任何活动,下班后准时回家宅在电脑前。我今年二十有四,却从来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搞得一些认识我的人都在猜测我是不是有那种倾向,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我抬起头看着空中点点繁星,心说莫不是老天看我如此颓废,索性将我投放孤岛,终此一生?
我扭头看着不远处的林海,他正靠在一块岩石旁边,看样子已经睡着了。林海看上去是那种很受人欢迎的人,他身手敏捷,身材虽瘦但很健壮,他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咖啡色,说话温文尔雅,而且乐于助人,这样的人想必追他的女孩子要排成长队吧?为什么老天爷要把这样优秀的男子也投放到孤岛呢?
看来我可以把“老天的惩罚”这一原因剔除了……我摇头苦笑起来,我他娘的怎么会这么认真观察林海?难不成我真的是……
远处时不时传来海浪声,说实话,不考虑目前处境的话,这样的时光还是很惬意的。
我平躺下身子,眼睛看着空中的点点繁星,就在我的思绪马上要被这些星星带着飞去空中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旁边响了起来:“喂!想什么呢?”
我吃了一惊,其一是因为这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略显突兀,其二是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被女孩子搭讪过。
我坐起身子,只见月灵不知何时离开了那岩缝坐在了我旁边。
其实我和她的对话屈指可数,而且我并不认识她,她此时能主动来找我谈话让我有些意外,甚至惊奇。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想什么。”
月灵轻轻笑了一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不知道月灵这话有何用意,因此我也没有吭声。
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诧异地看到她又拿出了之前的那个笔记本,只见她将笔记本翻开,接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声说道:“我……我叫……肖辰。”
借着月光,我看到她点了点头,接着掏出笔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看上去是把我的名字记在本子上了,她说道:“肖辰,这个名字真好听。”接着就见她开始一页页翻看起来。
……难不成这姑娘还有夜视的能力?
我皱着眉问道:“你能看清本子上的字?”
月灵又笑了笑,说道:“那要看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了。”说完这句话,她便起身,冲我摆了摆手,接着回到她原先的地方去了。
答非所问……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她作家的特性,使得她在平常对话中便喜欢参杂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吧。
这段简短的对话完毕后,我竟然感觉自己额头的痛感减轻了许多,同时一阵睡意袭来,我再次躺下身子,眼皮感觉异常沉重,我张大嘴打了最后一个呵欠,接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
我猛然睁开了双眼,月色黑得深沉,估计已经到后半夜了。
我立马像弹簧一般蹦了起来,开始寻找这尖叫声的来源。
此时第二声叫喊声传了出来,这次我听得真真切切,是从之前我们休息的那岩石边传来的。
我朝那边瞄了一眼,发现是孟雨和那小姑娘所休息的地方,我这才听出来那叫声就是这小姑娘发出的。
此时众人都被惊醒了,我和林海跑到孟雨身边,只听林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借着月色我依然可以看到孟雨脸上不解的神情,只见她紧紧搂着那小姑娘,嘴里轻声问道:“小妹妹,和姐姐说,你看到什么了?”
听了孟雨的话,我才发现这小姑娘的眼睛正定定地朝着我们身后的树林里望去。
我和林海都不由自主地朝着林边看了一眼,这林子哪怕大白天的时候都是黑漆漆的,更别提晚上了,我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看到任何异常。
此时贾有德和王新也探头探脑走了过来,询问我们发生什么情况了。
孟雨又接连问了那小姑娘几次,可这小姑娘只是呆立在原地,手指不停地朝林子的方向指去。
我心中突然涌上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曾听老人说过,有些小孩子天眼未闭合,是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脏东西的。
当然我明白这只不过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眼下这小姑娘的举动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由不得我不往这方面想。
想来我们坠落到这个诡异的荒岛上就已经够离奇了,如果说这岛上出现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的话,我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又瞧了一眼趴伏在不远处的那只罗威纳犬,这狗却出人意料地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察觉到任何有危险的信息一样。
林海这时低声冲着我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林子边上看看情况!”
我立刻说道:“我也跟你去!”不过我说完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我这人身手迟钝,跟着他去的话,恐怕也只有拖后腿的份儿了……事后想想,我当时之所以这样说,很有可能是为了在孟雨面前表现一下……
林海看了我一眼,接着居然点点头说道:“那走吧。”
没法子,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林海朝林子边缘走去。
林海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枯木棍,我也学者他拿了一根用来防身。
我俩小心翼翼靠近林子边缘,接着就见林海的身形开始渐渐放低,最后都快要贴到地面了……
接着林海便定立住了身形,过了一阵子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贴近地面聆听附近的响动,我们就这样原地等待了一阵子,四周十分安静,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林海皱着眉听了一阵子,不见异常,接着就见他起身再度朝着林子里看了一眼,回头冲我说道:“肖辰,估计是那小姑娘做噩梦了。”
然而林海话音未落,我便听到林子里猛然传出了一阵草木刮蹭的响动,我手中的木棍都差点儿被吓掉。
林海眼疾手快,声音响处,立刻就见他将手中的枯木棍朝前一打,接着我便听到“诶呦”一声。
……
这他娘的明显是人在叫唤,我定睛一瞧,发现居然是西装男。
“草!”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林海也怒声说道:“你大半夜的跑林子里干嘛去了?”
这西装男皱着眉看了我和林海一阵,接着晃了晃手上的一卷卫生纸,然后就见他头也不回地朝海边众人歇息的地方走了过去。
我和林海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长吁了一口气。
想必刚刚那小姑娘看到的异常动静就是这西装男发出来的。
既然事情搞明白了,我和林海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停留在这里了,我俩一前一后迅速返回,期间我看到那西装男自己一个人跑到远离我们的地方呆坐了下去。
说实话,这个西装男给我的印象很不好,这家伙从外表看倒还是挺正常的,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过他说话,而且他脸上总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他和那孕妇还不同,毕竟人家孕妇的心理压力很大,你他娘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跟着在这里矫情呢?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为了使孟雨安心,我特意跑到她身边告诉她只是虚惊一场,林子里边什么都没有,孟雨这才安下心来。
那小姑娘这时也不再直愣愣地看林子了,在孟雨的哄抱下,很快再次睡着了。
被这小姑娘一搅合,我也顿时睡意全无了,回到之前那椰子树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我就这样生生抗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林海建议我们立刻动身,免得夜长梦多。
说做便做,我们先是把之前那些自己飘到海边的物资用品简单分类了一下,这些物资虽说不多,但要我们一口气全部扛到那溪流旁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分批次搬运,第一批货物当然要拣选一些最重要的东西。
而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衣物和各种材质的杯具器皿了,我们优先把这些东西打包装好,又拿取了一些烹饪所需的佐料和一些密封包装的食物,最后我们把所有的刀具、打火机、还有一部分绳索(贾有德说制作栅栏的时候会用上)带上,再把剩余的行李箱通通存放在我们之前休憩的那岩石缝隙中,便准备出发了。
期间我发现林海探身在那岩石缝里鼓捣了一阵子,好像在把什么东西往那些行李箱上涂抹一般,不过我也没有多问。
临走之前,我发现月灵写了一张纸条塞到了我们之前建立的那座由岩石和海藻构成的求救标记上的缝隙中。
“搜救队的人如果看到这标记的话,一定会下来的,我在纸条上写明了我们将要迁徙到的位置。”月灵这样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说别看她神叨叨的,在细节方面还是考虑得蛮周到的。
当然,我们也早就做好轮流回来“值岗”的准备了。
我们将一切准备妥当,除了西装男、孕妇和那个小姑娘之外,每个人都提着两个二十斤重的行李箱,我们一行人像古时的马帮一样,“驮”着货物浩浩荡荡朝那三叉溪流处进发。只不过驮运货物的不是马,而是人。至于那罗威纳犬似乎认定我们是它的主人了,时刻跟在我们后边。
此时是正午,阳光极其毒辣,我们尽量沿着林地边缘行走,由于拿了行李,加上有两个身体状况不太好的人,所以我们的行进速度比我们之前折返回来时慢了很多,我估摸着得用了一个钟头左右才到达终点。
这一路上有一个新发现,我们看到了五六头结成小群活动的野牛,不过这些亚洲野牛性格都较为温顺,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这些野牛是不会主动来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