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昭禾仅仅用这五个棋子就显露了她强大到吓人的棋艺。
她手下的白子,居然能只用五个就走出自己的路数。
已经有了将他半包围的姿态。
她的棋艺……
远在他之上。
顾昭禾没有客套,“嗯。”
然后起身走到赵玉和林盾竹之间。
明明是天光大亮的白天,但他们却莫名感觉到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
尤其是看了突然之间变得沉默的栾子义。
那种压力和初见顾昭禾时的压力还不一样。
这时候她的气场明显更强大了。
“怎么又断了?”顾昭禾还挺喜欢那些理论知识的,她上一辈子是孤儿,没机会学这些琴棋书画,拼命读书拼命高考才换来了看上去还不错的工作和人生,所以这辈子顾一堂专门请人来教的时候,她非常重视。
每次都学的很认真。
只不过后来因为学的太好,顾一堂怕她惹人嫉妒,就不太想让她在外人面前显露。
再加上后来的萧铎,她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干脆直接另外练习了一套专门给外人看的琴棋书画。
陈伯就是那时候去顾府听到的琴音,看到的她的字画。
从此认定了她只是个绣花枕头的事实。
如果不是上次他在药铺刻意提起,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陈伯对这些事情向来不上心。
顾昭禾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后面会有事情发生。
结果赏菊大会的邀请就来了。
要知道,以前的这种场合全京城都要避着她,就算是顾家潦倒了,可她顾昭禾没死也没亡,那些技艺更不会消失,谢微澜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让她露脸,想必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铁定知道她绝对不会出风头,甚至还会丢人。
这样才好。
突然间转变这么大,能使什么原因。
反正京城就这么大。
想想就明白了。
所以她所幸将计就计,让她们好好欣赏欣赏她怎么‘丢脸’。
去趟皇家园林也是一石二鸟的事情。
赵玉和林盾竹断断续续地又讲了起来。
顾昭禾总能在他们交叉的声音中,直接分辨出到底是哪一部分的理论,甚至还能纠正他们一不小心说错字的句子。
这是何等恐怖的智力。
何等恐怖的知识量。
不知不觉中,顾昭禾倒像是授课的老师,二人是被考的学生了……
这种身份的微妙转换,栾子义看的最清楚。
顾昭禾……
京城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厉害的女人。
圆滑如赵玉,心气儿高如林盾竹,居然都在不知不觉中败下阵来,自动退后,成了顾昭禾的主场。
他屏气凝神,手里摸着棋子,继续观察顾昭禾。
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良久,等到那些理论知识都复述的差不多了,顾昭禾才喊停。
让田心往房间里给他们一人送了一杯茶。
赵玉满头的汗,等热茶入腹,那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考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多年前,自己在为金榜题名做准备一样。
“顾小姐以前学过?”
“嗯。”顾昭禾点点头,“好多年了,你们今天如果不提这些基础理论我还真要忘了。”
这话听着风轻云淡。
但实际上却充满了顾昭禾的阻击。
在无形之中对他们三人进行了降维打击。
在很多年过去,她不看书,他们在看书的状态下,她却引领和纠正了他们的理论知识储备。
同时也暗讽了他们对她的轻视。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教授基础理论?
还不是觉得对方什么都不会的时候。
赵玉和林盾竹虽然满口答应一同授课,但其实根本就是阳奉阴违,还不如直接表现出强烈抗拒的栾子义。
所以顾昭禾才会花费时间帮他破局,还和他对局。
但对于另外这两个,只要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就够了。
懒得真正出手。
林盾竹的脸皮比赵玉薄,听了顾昭禾的话之后连茶水都喝不下了,“顾小姐……”他犹豫道,“你基本功如此扎实,想来是真的好好学过,刚才和子义的棋局我们也看到了,在下就想问您一句,您是不是其实真的和以前外界传的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想回答。”顾昭禾看着他,微微侧了下头,显得有些俏皮,让笼罩在房间的阴影即刻散去。
三人不约而同的缓缓吐了一口气。
“但是我想说。”顾昭禾继续道,“凭你们的学识教不了我。”
之前对她最不服气,最不把她放眼里的栾子义现在是最服她的一个,“我赞同。”
赵玉:“……”
好歹也有个考虑的时间。
起码他们三个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
林盾竹端着茶杯,“那顾小姐是嫌我们过来授课烦人,所以想用实力把我们退回去?”
“不是。”顾昭禾道,“太上皇觉得我太粗鄙太蠢笨,如果你们走了,他转头又会弄来几个老师继续教我。”
赵玉:“……”
太上皇看上去是那么有眼无珠的人?
顾昭禾和粗鄙、蠢笨那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但看顾昭禾这么认真,他没再怀疑,“那您的意思是?”
已经用上了尊称。
栾子义现在对赵玉很满意,投过去的眼神还带着夸赞。
赵玉受宠若惊,心里对顾昭禾也更加佩服。
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服栾子义啊!
顾昭禾还真是头一个。
还一收收了他们仨。
“你们就照常过来上课。”顾昭禾想了想,“但是来了之后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我也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扰。”她还进行了下分配,“为了让太上皇放心,你们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扎堆了,一人一天,正好就到了赏菊大会了。”
她可以直接去参加了。
帝尘也不会再请别的老师。
“你们赚钱,我赚清净。”
“好。”栾子义又是第一个答应的。
可赵玉却很彷徨,“可是……这是不是算欺君之罪?”
毕竟太上皇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和其他人家还不太一样。
他可是圣上说过的见他如见他的太上皇!
林盾竹也同样犹豫,“赵兄说的是,这真的能算欺君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