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函醒来的时候,额头上还隐隐作痛,能感觉得到应该是换了个新世界。
面容秀丽,衣着华贵的妇人,眼圈通红,憔悴不堪的脸庞上仍带着泪痕,见床上的人一醒来,立刻转悲为喜,“玠儿。”
在萧函愣神之际,9526已将这个世界的主线信息和任务传输到了她的脑海中。
这次她穿越的身份是大宁朝的秦王世子江玠,年十二岁。
从周围的仆婢也都唤她小世子也可印证,她睁开眼还不到片刻,就有一位发须花白的太医提着药箱就进来了,
“周太医,玠儿怎么样了。”这具身体的母亲,秦王妃陈氏秀眸中满是担忧焦急。
诊脉又仔细检查了头部的伤势后,周太医缓缓长出一口气,对秦王妃道,“小世子已无生命之危了。”
他笑了笑道,“小世子福泽深厚,自有上天庇佑,只需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那就好。”秦王妃看着床上视若性命的儿子,又紧张问道,“可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小世子伤在头部,还得时日长了之后才能看出来。”周太医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秦王妃也不拿架子,亲自朝周太医福身行礼道,“还请周太医在王府多待一段时日,照料我儿。”
“老朽定当尽心医治。”周太医可不敢受她这半礼,连忙避开拱手道。
周太医在太医院中称得上医术最为高明的一位,向来也是为皇帝太后问诊的,现在能被请到秦.王府来,除了之前江玠命悬一线之外,还因为江玠的父亲并不是普通的王爷,而是大宁的当朝摄政王,秦王江旭。
可惜这份权势赫赫,给江玠和他母亲没能带来多少庇佑福分。
萧函闭上了眼,回忆主线信息。
秦王江旭自幼聪颖无双,天资出众,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而且弓马娴熟,在边疆七年,曾多次击退北狄来犯,立下赫赫战功威势,天下无人不知。
这也是为何在他兄长,先帝五年前崩逝后,他率数万精兵回京,轻而易举地就掌控朝廷,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在明显有利的形势下,他本可以更进一步的。
秦王江旭有个白月光,就是曾经的恋人,当今小皇帝的亲生母亲,太后叶燕婉。
在秦王江旭还只是个皇子时,就有意求娶叶燕婉,当时两人都年少,叶燕婉甚至还未及笄,所以耽搁了下来。
等到他被父皇派往边疆后不到两年,叶燕婉因为叶家投靠太子势力,就入了东宫为太子良娣,太子继位后,叶燕婉被封为贤妃,还生下了宫中唯一的子嗣,也就是现在的小皇帝江麟。
正是这位太后,阻止了秦王带兵入京,还把近在眼前的皇位拱手让给了一不足六岁的稚儿。以摄政王之名辅佐朝政。
秦王江旭对她用情至深,最后还因为同她的一番谈话,放弃了手中的军权,战死于关外。
对秦王而言,他是求仁得仁,但他的亲眷部属却无一落得好下场。
作为秦王妃,陈氏被赐三尺白绫。
这些和萧函所穿越的这个身份,秦王世子江玠都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他早在十二岁就死了。
尽管有着秦王世子之名,却因为年幼还未元服,没能入皇陵,只有手办一样的仆从马车陪着一具冷冰冰的棺木下葬,没有大办。
江玠就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他的心愿是希望他母亲秦王妃陈氏能平安荣华一生。
萧函再醒来时,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在旁边的秦王妃也不知是守了多久,担忧问道,“玠儿,还疼么?”
萧函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乖巧模样,秦王妃陈氏忍不住泣声,“是母妃对不起你,”
“玠儿已经十二了,护住母亲也是应当的。”萧函依着原身的态度认真回道。
想起此事的经过,萧函也不禁叹了口气。
秦王妃与江旭发生争执,因为言语间提及叶燕婉,引得江旭大怒,一气之下,掌掴了秦王妃,被江玠看见,他年纪虽小,平时也十分敬畏父亲,但还是毫不犹豫主动护在了母亲面前,怕父王再动手。
阻拦过程中,不慎摔倒,磕到了头,江玠本就体质柔弱,在世界主线信息中也是因此年纪轻轻便死了。
秦王妃陈氏心中也是后悔莫及,若知道会害得玠儿险些丧命,她就不会与江旭争执不休。
在玠儿出现时,秦王好歹顾些颜面,打算离去。
若不是她失去了理智,说他与叶燕婉枉顾人伦,不知廉耻,惹得天下人耻笑,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当时看到玠儿额头上的鲜血,秦王妃是真怕了,要是玠儿没了,那相当于夺走了她的命。
在世界主线信息中,秦王妃陈氏也是因为江玠的死,几乎癫狂,被秦王江旭软禁于院中,甚至没能出席江玠的丧事。
之后的一连数日,萧函都在养病,一睁眼,最多半息时间就能见到秦王妃陈氏。
而原身的父亲秦王,却没有出现过。
这病一养就是一个多月。
书房,秦王江旭刚与幕僚下属等人议完事。
小皇帝年幼,朝堂大小事几乎都经由摄政王决策,这五年来朝堂上下几乎都是默认了的。
几名重臣刚刚离去,书房的侍从重新沏了一杯热茶,捧到江旭随手可拿之处。
房内一名青衣文士忽然提起一件事,“听照顾小世子的御医说,小世子的伤势已经大好了,都能下床了。”
江旭眼眸微动,却无半点不悦,此人是在边疆便跟随他的幕僚颜晖,多年来为江旭出谋划策,能力卓绝,深受江旭的信重。
颜晖并非有意打探主公后宅消息,
事实上,小世子伤势康复的事不用打听,也能知道。
江旭待下素来宽和,也不会计较这种事。
但颜晖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王爷为何不曾去探望小世子?”
江旭叹了口气,语气更是淡淡,“王妃怕是不想见到本王。”
不然也不会在世子醒来后,也不曾让人告诉他一声,世子养伤这段时日,王妃直接搬到了世子院中,还里外都派了仆婢守着,看紧了宅院,这架势拦的是谁,江旭怎会不知。
颜晖又劝道,“王妃此事做的是有些不妥,但王爷与世子的父子之情乃是天性,又岂是能随意阻隔的。”
颜晖不想议论秦王与王妃感情淡薄,还有宫里那位的纠葛,但作为忠心耿耿的臣属,颜晖不希望见到王爷和世子离心,还有世子安危,王爷后继无人,可是大忌,更难肖想那个位子了。
所以这些时日,给世子问诊的太医,进食的汤药,都是经过再三检查的,尤其是从宫里出来的。
人心叵测,凡事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这些事颜晖倒没有向秦王说起过,秦王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这点小事。
比起秦王,他们这些臣属恐怕更在意世子的安危。
而对于秦王妃,更多也只是看在是世子亲母的份上尊敬一二。
其中缘由都心知肚明,这位秦王妃是先帝继位后赐婚,先帝还是太子时就颇为忌惮他这个才能出众的皇弟,更不愿意在亲事上给他增添助力,所以赐婚的陈氏家世普通,其父担任的也不过是朝中四品闲职,陈氏本人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江旭心中只有叶燕婉一人,若非不能抗旨,加上身边幕僚下属劝他韬光养晦,以图谋大业,他才不得不应下了这门婚事。
陈氏嫁过来后,江旭对她多是无视的态度,连她的闺名也不曾用心记过。
但他自认也没有对不起过她,她想要一个儿子,在王府中的倚仗,江旭也给了,锦衣玉食也不曾苛待过她。
陈氏竟然还不知足,拿外面的闲言碎语来与他争论,还侮辱了叶燕婉,他才动手,不想误伤了世子。
对于膝下唯一的儿子,江旭也没有多少感情。
毕竟他的到来,江旭也未曾有过多少期盼,纯粹是应付罢了。
除了秦王妃屡屡打扰他,还是在边疆的时候,底下臣属催促他,说不能后继无人,没有子嗣血脉。
江旭忙于军务,还有积蓄实力,也甚少同世子相处过,自然也谈不上教导。
王府中多的良师贤士,还用担心教不好他。
过往那些师傅都说世子功课认真,聪敏过人,江旭听听也就过去了。
只这次,世子为护他母亲,敢冒着不孝不敬之过,挡在他面前,倒是有几分胆气。
颜晖又说道,“世子尚且年少,听教导他的师傅说,世子对王爷也是极为濡慕的,王爷若是能去见世子一面,小世子想来也是欢喜的。”
秦王江旭对身边信任幕僚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几句的,于是点了点头,“派人去世子院说一声,晚上我过去用饭。”
世子院,听到秦王侍从的传话,秦王妃不禁怔住了。
陈氏身边的嬷嬷低声对她说道,“王爷心里还是念着王妃和世子的。”
在她看来,王妃这些时日小心紧张的是有些过分了,见谁都担心要害小世子。王爷毕竟是小世子的亲父,虎毒不食子,还能害了小世子不成。
王妃这样做,既是伤了与王爷的夫妻情谊,也让小世子更加不得王爷宠爱,为妻之道,当以顺为先。
陈氏愣愣的,脸色憔悴地苦笑了一下,“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宫里的那两位,何曾将我母子放在心上。”
她话语中明显的怨怼之情,把嬷嬷吓了一跳,她是陈氏的陪嫁嬷嬷,因为娘家门第不高,自打嫁入秦.王府以来,秦王妃平日的表现都是性子柔顺,谨言慎行的,哪怕生下了世子,也不敢有半点张狂。
这还是嬷嬷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秦王与宫中叶太后昔日的事,早已是世人皆知,秦王妃过去听了,也是充耳不闻。
嬷嬷想着,约是这次世子受伤,令秦王妃受了刺激。
但她还是不得不劝道,“王妃可莫要在王爷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是不为您自己想,也得为小世子着想啊。”
陈氏默然不言。
萧函还真没对这位父亲抱有多大的期待,无论从养伤这段时日来江旭的不闻不问,还是原身记忆中冷淡疏离来看。
生病了身边是母妃嬷嬷和大夫,平日上课都是诸位师傅教导。
在边疆是这样,回到京城也是如此。
江玠见到他父王的次数恐怕还没有宫里的小皇帝江麟的多。
但原身却没有半点怨恨,对秦王江旭不至于濡慕向往,但也是恭谨孝顺的,这还得归功于教导他的师傅,还有秦王妃从未在他面前有过怨言。
只是皇族中没什么小孩子,教导江玠各类课程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庸才,江玠的聪颖也是实打实的,也知晓他与母妃的处境。
江玠品性纯良,恪守孝悌,谨记子不言父之过,秦王江旭与宫中的叶太后就是有什么样的私情,也不是他身为儿子能指责的。
江玠是秦王独子,皇室血脉,世子之尊,至少无人敢轻视,但他的母妃因为家世低微,又不受父王重视,谁都知道她这个秦王妃是有名无实,秦王真正放在心尖上的是宫里那位。
纵是现在秦.王府权势赫赫,陈氏在京中交际时,也没少被人拿摄政王与叶太后的事取笑她。
江玠虽不知道他死后发生的事,但唯一的牵挂,就是他的母妃了。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委托,希望他母亲秦王妃能平安荣华一世。
原身年少,却孝心可嘉。
萧函还真怀疑时空局是不是故意哄骗小孩子做这样的交易了,便问道,“他付出的是功德还是别的。”
9526:“我也不知道。”
这个心愿不算难,前提是萧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线信息,皇帝亲政,秦王释兵权,之后战死沙场,秦王势力分崩离析,王府覆灭就在三年之后。
三年的时间,萧函要带秦王妃避开祸事远走,倒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如何做到保证他的母妃平安荣华呢。
————
秦王江旭虽战功赫赫,但其人容貌俊美,气质清润如玉,温良端方,不似外界有的传言的摄政王那般刚硬强势,霸道。
这种传言也只是民间议论罢了。
事实上,秦王江旭在朝中的形象甚至还很不错。
不然,昔日他回京时,就不会有超过近八成的朝臣支持他继位,而不是将治国的担子交给一个年仅五岁还看不出如何的稚儿。
江玠的相貌也随了他几分,俊雅斯文,唇红齿白,只是因为这段时日都在养伤服药,这张干净秀气的脸多了分苍白病弱。
令江旭心中也不免多了分怜惜。
萧函一见他便如同往常,恪守父子之礼,恭谨道,“父王。”
江旭微微颔首,问了几句伤情,最后道,“有什么需要的补品药材,只管吩咐下人去库房拿。”
秦王妃陈氏在王府中的权力还真不大,连库房账本这些都是江旭安排了心腹打理,不过平日也不曾短过什么,世子养伤这些日子,什么珍贵药材都是予取予求。
“多谢父王。”萧函低头道。
江旭声音有些冷淡,“好好养伤,那些功课可以先放到一边,不用急着去书堂。”
这点陈氏也是赞同的,她现在只盼望着玠儿能养好身子,光是看着他又瘦了几分的脸颊,她的心都难受。
萧函却抬起头,认真道,“我已经大好了,过两日便可以去上课了,还是不耽误功课的好。”
江旭没想到世子这么勤勉,似乎那些师傅也同他说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入学时,表现在诸皇子中最为出众,甚至胜过太子,但也不曾懈怠懒散过。
陈氏却不忍他太过劳累,急忙道,“玠儿。”
江旭点了点头,似是没听到王妃的话,“你这样想也好,功课上一日不能懈怠,需持之以恒。”
听到这话,陈氏就知道她阻止不了了,王爷已经决断好的事,她也无能为力。
萧函不免对真心待她好的秦王妃有些歉意,但她不能一直待在院子里修养,不接触外物。
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才三年而已。
这顿饭吃得冷清,陈氏与江旭之间的冷淡疏离太过明显,她也只顾着为萧函盛汤夹菜,对秦王不作理会。
比起夫妻,更像是陌生人。
陈氏还未嫁时,说没有动过心是假的,秦王江旭出身尊贵,容貌风姿过人,文韬武略出众,当年京城多少闺阁少女盼望着能嫁与她,最后秦王妃的位子落在她这个家世,容貌才德都不出众的女子身上,又惹了多少羡妒。
她只是一个在秦王落魄时嫁给他为妻的幸运儿。
但却又是不幸的,再多的努力也拉不回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人。
何况他根本看不上她,陈氏的心早就凉了。
所有人都知道秦王江旭君子端方,性情温和,哪怕对一个被圣旨强塞给他根本不爱的女人,也不曾苛待,锦衣玉食,王妃尊荣都有。就是她不再恭顺讨好,江旭也不在意,反正他从来也只当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这些年来都是这样相敬如冰的共处。
若不是她上次说了他放在心上的人,也不至于惹得他震怒。
但就是泥做的人偶,忍耐久了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尤其是看不到任何希望,还越发对前途恐惧。
————
还没等萧函准备上课,宫里就来了一道懿旨,宣秦王和世子入宫,说是叶太后自听说世子受伤,心中多有担忧,所以得知伤好后想要见一见。
江旭只通知了陈氏一声,就让身边的侍从把萧函接过去了,一起带入宫。
在原身记忆中,见过这位叶太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一路进宫来,周围人无不是毕恭毕敬,直至到了太后所居的端华宫。
叶太后生得极美,虽已年近三十,依旧不掩风华,身着杏黄鸾纹织金裳,额前珠坠摇曳,更映得她容色绝丽。
难怪能成为一代宠妃,又令秦王倾心不已。
只看了一眼,萧函便收回了目光,恪守规矩向她行礼,不让人挑出任何差错来。
不管叶太后是她父王的心上人,小皇帝是三年后覆灭秦.王府的人也好,如今她才刚穿过来,连武功都还要重新练,手上没有半点势力,对上叶太后还是小皇帝,都没有随心所欲的本事。
这次进宫,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只是不让人挑出差错来而已。
叶燕婉微微一笑,柔声道,“世子伤刚好,不必行礼,快些坐下吧。”
旁边便有宫人伺候的座椅,萧函坐下后还见到叶太后身边有一面带稚气的少年,十岁出头的小皇帝江麟。
叶燕婉秀眉微蹙,“麟儿,还不快向你皇叔行礼。”
江麟稚嫩的面容上竟有些阴沉,不情愿都显在了脸上,却不得不行了个半礼,“皇叔。”
见状叶燕婉似是无可奈何。
江旭却是毫不在意,自进了这端华宫后,眼里就唯有叶燕婉一人。别说小皇帝对他行礼别扭没有半分敬意了,就是他亲生儿子江玠,也没有看一眼。
江麟看到秦王望向他母后的目光中没有掩饰的爱意,藏在袖中的拳头不由得攥得更紧了些。
自己堂堂天子,居然还要向一个意图谋朝篡位的逆臣行礼。
本该是作为此次见面的主角,却被忽视在一旁,萧函倒是安之若素。
叶燕婉和江旭说了几句话,涉及朝堂大事,但都是寥寥几句,身在后宫的叶燕婉也只是听外面传话说,摄政王又派兵平定了某处叛乱,手下能人兴建某处水利等等。
反正有摄政王在,朝政定当是稳的。
叶燕婉笑容浅浅,“多亏有王爷辅佐朝政。”
江旭连目光都温柔了几分,声音淡淡道,“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叶燕婉似乎才想起来被她忽视的皇儿和世子,“皇儿与世子年岁相近,一起去玩吧。”
江旭没有说话,自然也是默认的。
退出殿外时,萧函无意间瞥见小皇帝望向秦王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她现在的父王似乎没有察觉,萧函淡淡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秦王这心可真大啊。
小皇帝江麟对他的恶意都这么明显了,连她这个难得进一次宫的人都能瞧见,日日上朝,又经常进宫的江旭会见不到,但他半句话都没说,完全放任的态度。
要么是轻视,要么就是纵容,纵容到哪怕养虎为患,也心甘情愿。
出殿后,小皇帝对萧函的态度也透着厌恶,哼了声,没有半点同病相怜,反而倒是是恨屋及乌的架势。
一位弯腰谄媚的老内侍笑的脸上尽是褶子,“陛下,世子,芙蓉池的花开了,不如去那赏赏花。”
小皇帝憋了一肚子气,“花开有什么好看的。”
老内侍腰弯更低了,赔着笑,“是老奴的错,老奴说错了,那还有蹴鞠坊,滕文馆,陛下和世子想去哪一处?”
萧函想了想,先朝殿外守候的几人走去,这是跟随着她和秦王进宫的五名护卫。
萧函的武功虽然还没有重修起来,但光凭眼力,也能看得出这五人武功俱是不弱。她直接开口道,“我与陛下要在宫中走走,不知哪位愿意陪同?”
“世子。”五人互视了一眼,有些犹疑,因为王爷并没有吩咐。
但单是萧函的秦王世子身份,他们就不会拒绝,也不会此刻进殿去打扰王爷和太后说话。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理由,秦王是他们的主子,保护秦王世子的安全也是应当的。
其中走出一人,看着比较年轻,气势利落,“小人青雀,愿陪同世子左右,保护世子安全。”
萧函唇角微弯,露出了一个温和友善的笑容。
宫中这地方,她目前还不敢随便走,宫中众人敬畏的仅是摄政王。
想要她这位世子性命的人也多的是。
萧函可不觉得,她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了宫里,她那位亲身父亲秦王会为她做什么。
她是不怕死,还有下一个世界,但这个身体死了就真死了,心愿也还没有完成,所以萧函可是惜命得紧。
选择在秦王的护卫中借一人,萧函也是经过考量的。在王府养伤的那段时日,她看的出来,王府下人训练有素,陈氏哪怕不得秦王喜爱,也没有敢奴大欺主怠慢的。她服药诊脉方面也十分仔细周到,药都是经人再三检验过。
可见秦王身边的人至少是值得信任,关键时刻会积极保住她命的。
这点上,萧函对名义上的父王是不抱任何指望的。
当然,这些都是秦王江旭培养积蓄多年的势力,若没有世子这个身份,也不可能轻易借到。
所以她会珍惜的,
最好是……长久为她所用。
————
在小皇帝江麟眼中,秦王江旭就是觊觎他皇位还有母后的逆贼,而秦王世子,就是逆贼之子。
早晚有一日,他会将这些人全杀了,江麟恨恨想道。
秦王把持朝政,权倾朝野,还让母后如此信任,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什么蹴鞠,骑马射箭,萧函就搬出体弱伤势的理由,决不参与。
有半点危险都不沾,也不吃宫里的点心和茶水。
连青雀都觉得,小世子谨慎得有些过分,但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世子出了半点差错,那才是大事。
江麟本还想找个借口刁难或是处罚秦王世子,当作是发泄怒气,
但每当小皇帝江麟有动怒的架势,青雀就会挡在萧函面前,他忠于秦王,秦王不在,他就忠于世子,小皇帝从不在效忠范围之内。
又有太后派来的宫人在旁边劝阻,提醒他这是秦王世子,不能随便为难,半天下来,江麟更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憋屈。
什么都不肯玩,又不能像其他宗室子弟随意刁难,江麟一气之下直接丢下秦王世子走了。
“世子。”青雀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小皇帝被世子气跑了?
萧函十分淡定,“我们就在这待着吧,等什么时候要回去了,父王会让人来寻我们的。”
萧函就找了个十分精致的凉亭坐着,宫人都被她吩咐退到亭外守着,亭子里就她和青雀两人。
萧函以无聊为借口,招呼青雀坐下又说了不少话,比如问他是在边疆就进王府了吗等等。
也没能说上多久的话,秦王就派人来找他们了。
出宫后在马车上,秦王问道,“你找了个侍卫陪你在宫中行走?”
就算秦王没发现,等他出来时,那另外四人也会主动禀报。
萧函坦然道,“有父王的人在身边,我很安心。”这也算是实话了。
秦王顿了顿,“你喜欢青雀,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吧。”
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江旭也不是很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