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间。
全场如冻结一般，陷入死寂。
唯有段明话语的余音，盘旋渐止，却又在所有人耳中打下烙印，并如惊涛骇浪般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段明呈九十度的鞠躬，显得异常疲惫，他瘦弱不堪的身体，似乎很难支撑这样的动作。
可既便如此……
他还是这么做，且在没有得到顾长生回应之前，全然不敢起身。
段家，这可是段家的公子，唯一的继承人。
却对一个无名小卒，卑躬屈膝。
这算什么？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缘由，更傻呆呆的陷入了凝固，包括赵鹏都懵了，对此一幕头皮阵阵发麻，觉得不可思议。
段明方才只是见到顾长生就惶恐不安，现在更是鞠躬致歉，哪怕那巨钟就在场间，宣示着他们的来意，可段明竟然没有一丝半毫的愤怒？
难不成，方才他的猜测都是真的？
与此同时。
顾长生依旧淡然，漫不经心的开口，“段公子何须大礼呢？我这等小人物，可招惹不起你们段家啊！”
这是惶恐吗？
这分明是嘲讽！
更令得段明得身体不住颤抖起来，鞠躬的角度再次下陷，不敢抬头，“顾先生，倘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告知，我段明必定给您一个合适的解释。”
咝。
终于，场间人回过神来，却也只是倒抽凉气……
人家都把钟送到你外公家的寿宴上了，你非但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还要为对方说话是什么情况？
罗老爷子已然怒了，段明竟然为了外人，而置罗家于不顾，“好，好啊！罗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
罗珊也傻了，面容间粉黛俱皆失色，变得狰狞，怒意如奔涌的大潮般沸腾上涨，顿时怒喝起来——
“段明，你在搞什么鬼？”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我儿子，是段家嫡子，更是罗家的外孙，你现在对来你爷爷寿宴上闹事的人鞠躬致歉？你疯了吧！”
“你有没有把你外公，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疯狂的咆哮，声音都尖锐，仿佛要撕扯在场众人的耳膜。
顾长生笑了，冷漠一句，“段公子，令母很霸道啊，方才她可是口口声声告诉我，她的意志，代表着段家的意志……”
如此一句。
即便顾长生没有让他起来，段明也隐忍不住了，猛地起身，脸色难堪，却不是对顾长生的，而是对那台上的罗珊——
“妈，你不该乱说话的！”
“而且你也代表不了我段家！”
什么？
场间的情况，愈发扑朔迷离，令人看不懂了。
段明的意思是，他母亲不算段家的人了？还是说，要与罗家决裂？可明明，两家姻亲，关系一直很好，这件事众所周知。
罗珊几乎暴走了，冲下台来，“你这个畜生，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我代表不了段家？怎么，你翅膀硬了，难不成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你这条生命，都是老娘给你的！！”
“麻烦你醒一醒，儿啊。”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
“是不是又犯病了？”
罗珊冲来，一边是怒吼谩骂，可走到儿子面前，看他脸色差到极点的模样，终归是忍不住泛滥母爱，也总算意识到儿子的状态不太对劲了。
也因为这一句话，令众人后知后觉……
段明有病？
什么病？
难不成，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罗家人也才反应过来，“表哥不会是病犯了吧？”
“很有可能，否则也不会这么胡来啊，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没有道理！”
罗家人等恍然大悟，却还是脸色难堪。
今天，他们可是出尽了丑相。
今日后，也必将沦为大家笑柄。
但无论如何……
“罗珊，我不管你儿子出了什么问题，但眼前这些人，必须给我解决了。”罗老爷子施压，再一次怒喝起来。
可就在这时，段明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你，闭嘴！！”
卧槽。
疯了吧？
段明让他外公闭嘴？
而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段明的声音就再次吐露，“罗家这些年若非靠着段家，又岂会有今天的地位与财富？”
“仗着上有所依，行事嚣张无度，就如那罗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早就受够了！”
“我念你有一句外公是情义，但我希望你们罗家，不要把这份情义耗尽了！”
全场彻底乱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变成了罗家与段家的反目成仇？
罗珊也彻底被逼疯了，怪叫似的大喊一声，“啊——”
而她起手，就是一巴掌抽向了儿子段明。
可她到底是女流之辈，段明就算再虚弱，也不是她能掌箍的。
只在瞬间，段明一把抓住了母亲袭来的手腕，反过来大喊——
“你打我？我的母亲大人……”
“我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到底是罗家人，还是我段家人！”
气氛紊乱，这一切早已令人看不懂了。
一旁。
赵鹏本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看着这一切，可现在也是一脸的懵逼，忍不住小声道，“顾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诚然，事情演变到这一幕，顾长生也早已没有了耐心。
但他并未给予答复，只是冷眼看着段明——
“我说段公子。”
“我觉得，你似乎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吧？”
“你觉得我有时间，在这儿看你们的家长里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