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想跟着我混?”
程元大感意外,没想到张福这么有魄力,看出自己前途无量,就想依附在门下,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自我陶醉了一会后还是回到了现实,思考起到底要不要收下这个鬼仆。
鬼乃不祥之物,阴魂所聚,要是活人跟其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便会被鬼魂身上的阴煞之气所浸袭,不但有损福运,对身体也会有很大的损伤,所以常人见了鬼往往是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了晦气。
不过这些忌讳在修行者眼里根本就不是回事,他们有的是手段来驾驭这些阴魂而且自身不会受到伤害,并且要是降服了这些鬼物,还是很有用处的,像是用来刺探情报、跑腿传话什么的,既隐蔽又方便快捷,而有的人则把阴魂炼成鬼兵鬼将甚至鬼王这样强大级别的鬼物,对战斗很有帮助。
还有的人则修炼出五鬼搬运这种法门,五个小鬼可以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人之财物,那真是想不发都不行啊!
眼下自己已是筑基期修为,抵挡阴煞之气绰绰有余,看张福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多高的修为,真要动起手来,应该降得住他,再说自己还有玄辰子的道书,里面多是关于鬼道方面的内容和操纵、降伏鬼物的法门。
有此书在手,就算他日后修为高了,也不怕其会翻了天去。
张福趴在地上,等待着程元的决断,哪知久久都没有回应,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要是程元不收留他,自己想要在阳世过上安稳的生活还真是不太容易,而要是自己重回阴间去地府报到等着转世轮回,心里又不太甘心。
一时间患得患失,涌出许多念头,不过嘴里却不敢发出一言,身子也没有乱动一下,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好,本少爷收下你了。”
不知过了多入,程元终于下了决断。
话语声传进张福耳中,如闻天籁,不由激动的对着程元连连磕头,口中呼道:“多谢主人收留,老奴…”
“还是叫我少爷吧。”
程元插口道。
“是是是是,请少爷放心,老奴以后生是程家的人,就算死了也是程家的鬼,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福看来是高兴坏了,有些语无伦次,忘了自己已经是鬼了。
程元坐在椅子上也不插话,等张福表够了忠心,嘴里已吐不出新鲜词后才出言止住了他的话头,让其起身。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后,程元面se和蔼,开口道:“福伯既然入了我…”
“少爷折杀小人了,如此称呼老奴万万担当不起呀!”
张福吓得声音都变了,白惨惨的脸蛋都快变成透明的了,主人称自己为福伯,这是要捧杀吗?
“福叔,”
“少爷唤我名字就行,这样听起来舒坦些。”
张福都快哭了。
“那我还是称呼你老张吧。”
见其没有再反对,程元便接着往下说:“老张既然入了我门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要把自己的情况讲一下,也好让你有些了解。实不相瞒,我乃崂山弟子,师从本门传法长老……”
程元撒起谎来面不改se,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把自己本来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书生硬生生的给吹成了一个师从崂山派传法长老的正牌修士。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连崂山派的山门朝向何方都不知道,而他口中那个对自己爱护有加、悉心栽培并且还从未见过面的恩师早已被革出山门,现在正流落江湖,满天下的寻找着本门秘籍,有可能自己和他见面之时便会被废去修为,打成白痴,而他的恩师则是拨腿就走,毫不在意。
不过这些烦心事都不妨碍他眼下对着一个死鬼打打嘴炮,吹吹牛逼。
看着底下鬼仆的那双眼睛越来越亮,脸上也充满敬重之意,程元便知道应该是把他给唬住了,可以安份一段时间了,要是以后谎言被拆穿了,自己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他好,是让其有勇气和信心继续在阳世生活而撒下的善意的谎言嘛。
不过这些解释可能用不着,因为要收服张福有的是手段。
玄辰子那本道书上记载了好几种法门,随便挑出一种都可以解决这事。
又吹了几句,讲到自己现今是艺成下山,入世修行后便停下了话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发觉早已冷了,正准备换口热的,张福抢上前来,殷勤的说道:“少爷,这等杂事让老奴来做就行。”
说完将冷茶倒掉,拿起茶壶重新倒上,发觉还是有些凉,便向程元问明厨房所在,托着茶盘一路飘了过去,所幸眼下已是深夜,前院谭老根夫妇已睡下了,不会吓着人。
张福来到厨房,往灶里塞了两根柴后便点火烧水。他在仇王府管了十几年后厨,这事熟得很,只是这阳火还有些熬不住,需要站得远些。
不一会水烧开了,张福吹熄火头,换上新茶后又把茶壶灌满了,这才端起茶盘飘回了程元房内。
喝着热腾腾的茶水,程元对这个鬼仆很是满意,都说人老精、鬼老灵,张福做了三十几年的鬼,心眼也灵活了许多,懂得察言观se,不再是生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了。
喝干了一杯茶水,张福又端起茶壶给添上了。
程元望着他问道:“老张你做了这么些年的鬼,都有些什么本事?”
听得主人问话,张福忙放下了茶壶,恭声答道:“回少爷的话,老奴在仇王府只是一个下人奴仆的身份,干的也都是些杂事,没机会学到修行法门,所以到现在也只会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法术。”
“喔!都会些啥?”
程元来了兴趣,鬼道法术他还没见识过,想开开眼界。
“有鬼打墙、传梦和驾阴风。”
张福回道。
他说的这三种,前面两种基本上是个鬼都会,只是强和弱的区别,称不上什么法术,应该算是阴魂的天赋能力。至于驾阴风倒是正儿八经的法术,需要依照法门才能练成,不过也只算得上是低级货,最多也只是让鬼能踏空而行,跑得快一些罢了。
“老张,你把那鬼打墙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程元开口说道。
张福听得一愣,抬眼望去,见自家少爷兴致勃勃,一脸的跃跃欲试,就像小孩子碰到了喜爱的玩具想要玩上一把似的。
他不禁不些纳闷,你一个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还喜欢玩这种小游戏?
不过主子既然发了话,他也不敢拒绝,只能陪其愉快的玩耍。
只见张福站在两丈开外,嘴里叨念着听不懂的鬼语,不一会便准备完毕,对着程元说了句“公子小心”后,伸手一指,一道黑光便直奔其双眼而来。
程元下意识的闭了下眼,当再睁开时,发现已身处一团黑雾之中。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发觉四周都有黑雾笼罩,而且自己也失去了对方位的感知能力。
他现在是把自身的真气全部收进了丹田,所以跟常人没多大区别。
向后退了几步,回到刚才起身的地方,发现这里的桌椅已经不见了,摸过去都是空空荡荡的,又凭着先前的记忆走向几处地方,还是不能触碰到什么东西。
程元觉得很神奇,又兴致勃勃的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双手结印,调动起丹田内的法力,口中默念法咒,不是为了震散黑雾,而是想趁此机会打开阴阳眼,瞧个真实。
这门法术也是玄辰子那本道书上所著,是玄阴教的法门,不过和道门的手段也差不了太多。
“玄光辨影,敕咒通灵,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
阴阳眼,开!
轻声低呵后,只感觉双目一清,再睁眼望去,眼前景se已大为不同。
先前那笼罩四周的黑雾已消散不见,只眼前三寸的地方还有薄薄的一层,包裹着脑袋,封闭着自己的六识五感,张福站在两丈开外,脸se青绿绿的,手中射出的黑气与之相连,自己刚才前后左右走了数百步,其实都是在小范围内打着圈圈。
程元伸手碰触到这股黑气,感觉到一股阴冷直透指尖,带着腐蚀与衰败之意。
邪气入体,丹田下意识的做出反应,真气汹涌而出,将阴气逼出体外,并沿着来路追了过去。
张福浑身一抖,只片刻便坚持不住,鬼身忽明忽暗,颤抖不已,忙开口求饶。
“少爷饶命!老奴受不住了!”
此时包裹着脑袋的那层黑雾已被震散,六识也恢复了,见张福已承受不住,程元心念一动,便将真气收回了体内。
少了这道威压,张福如释重负,只觉得浑身空荡荡的,已无半点力气,当下就一pi股坐在地上,想先歇会再说,不过此时再看向程元,眼里已多了几分敬畏。
先前他认程元为主,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主要是想在当下能有个容身之所,至于说的那一大段效忠的话也是由于做鬼做久了,张嘴就吐出来了,有效成分嘛?嘿嘿,有个成语是这样说的:
鬼话连篇。
想来古人早就明白了,鬼说出来的,一般都是做不得数的。
后来听程元说到他是崂山弟子后心里也没太当回事,只是更高兴自己找到了个大门派靠山,生命多了重保障,至于这个小主人嘛,才十六七岁年纪,会有多大能耐?若是有事说不定还需要靠自己出马摆平,要真是主弱仆强的局面,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会舒服得多了。
没成想这憧憬还没超过一盏茶时间便被无情的浇灭了,自家主人那是真的强,法力雄厚,几个呼吸便把自已体内那点浅薄阴气给消磨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主动开口告饶,说不定就被磨灭神魂,灰飞烟灭了。
歇了一会,身上有了些力气。张福站了起来,走到正在喝茶的程元面前,躬身拜了下去,口中恭维道:
“少爷法力高强,老奴佩服!”
这两句话里多了几分真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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