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一直想让兰花进入村两委班子,这次祁辰在村里搞选举,她又提出和兰花一起成为候选人。
兰花仍是坚决不肯接招。
枣儿请路长顺出面做工作,路长顺说:“她还能在村里呆几年?早晚不得嫁出去?户口一迁走就不是朵子村的人了,占那个名额干什么!”
路长顺不想让村里人说他闲话。
兰花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枣儿已经适应了农村的一些习俗,旧观念根深蒂固,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便不再勉强。
枣儿向兰花提出一个要求,不在村里任职可以,食品厂入股的事她得带个头。
兰花说:“那是当然,枣儿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坚决支持你。”
不仅兰花入了股,连萧军和启明也都各入了两万块钱的股。
谢媛媛不甘落后,便也报了名,她说:“枣儿,我的积蓄全压在手工坊了,手头上没现金,你先把名记上,等镇上把货款结了,全打到你的账上。”
枣儿很感动,说:“你帮我的已够多了,这件事你别掺和了,手工坊也需要流动资金呢。”
“那不行,好朋友创业,我哪能不支持,”谢媛媛说:“我要和你共进退!”
陶三喜把第一批入股名单张贴在村委会门口,整个山村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提出质疑,“这不是非法集资吧?”
“要是食品厂干砸锅了咋办?”
“分红能高过银行利息吗?”
“枣儿一个小姑娘,能弄成这件事?”
“……”
枣儿适时地把招股计划书公布出来。
计划书上说明,食品厂为农户合作社性质,以服务农村经济,带动朵子村村民共同致富为宗旨,产生的利润一部分归股东所有,剩下的部分纳入集体收入。食品厂优先收购股东的农产品,并且为每户股东提供一个工作岗位。
计划书中还作出承诺,保证全体股东的本金不受损失,如果因经营不善,食品厂倒闭,所有股金按银行存款计算利息,连本带息返还。
有了这个保证,村民就放心了,那些收到枣儿公开信的在外人员,也积极响应,或委托家人或直接联系枣儿,纷纷要求入股。
当然像杨铁锁那种怕露富的人也不少。
尽管路长顺不干村支书了,可朵子西的村民都信他,有入股意向的村民都来征求他的意见。
路长顺初步统计了一下,光是朵子西就能筹到两百万。
庄枣儿知道了这个情况后,没有感到特别的激动,因为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只是验证了她的预感罢了。
朵子西村民有路长顺作主心骨,村民的反应比较热烈,可另外两个村却风平浪静,有点隔岸观火的味道。
枣儿让陶三喜在下朵子发动群众入股,陶三喜不认积极。
当年镇上在下朵子办矿泉水厂就没成功,他心有余悸,担心枣儿干不起来。他若是鼓动下朵子村民入股,万一将来出了问题,他连家都回不去了。
枣儿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便不催他。
上赶着不是买卖,枣儿沉得住气。
枣儿回了趟朵子东。她相信朵子东的父老乡亲一定会支持她,等朵子东西两村都完成入股,肯定能把下朵子带动起来。
木雕厂现在搞得越来越红火,时不时有人进村参观或定制木雕。可木雕厂用不了太多人,一些村民便悄悄在家里自己单干起来。
黄红旗听说亮子回村当了木雕厂经理,便给小亮打电话,经过再三确认,得知他们炸山采石那件事已经平息后,也回到了村里。
黄红旗以前砍掉枣树种山楂,山上有丰富的树根资源,他见根雕受人欢迎,也做起了木雕,并且专门跑到南方拜师学艺,回村后别出心裁地挂起“红旗根雕工作室”的牌子。
朵子东村渐渐成了木雕专业村。
枣儿在朵子东很受欢迎,每次回村,总有许多人笑脸相迎,请她帮忙出主意,让她在“朵山风情网”上帮助自己做广告。
黄河说她是三天卖了两碗豆沫——生意上手了。
有了木雕厂的成功,枣儿说起要建食品厂的事,黄河很支持,庄冬至也没有反对。他说:“我老朽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你们愿意闯就去闯,干不成也没关系,咱们还有一个木雕厂呢。”
枣儿试着提出要他们入股。庄冬至说:“入什么股,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庄冬至让小亮看一下存折上还有多少钱,要他全取出来交给枣儿。
有福媳妇听见了,说:“能行吗?我可听说了,食品厂要投资一千万呢,一千万块钱啊,弄不成咋能赔得起!”
庄冬至问小亮:“你的意见呢?”
小亮说:“人家杭州的大企业都敢投资,咱这才多点钱,怕啥。”
“我不是问你这事,问你支不支持你妹妹。”
“支持,咋能不支持呢,枣儿妹妹是大学生,脑瓜比我灵光,她指定能干成。”
有福媳妇拿眼瞪小亮,说:“我觉着,我觉着得开个家庭会议……”
有福在一旁说:“开了也白开,大哥能不支持枣儿?大哥要支持谁敢说个不字。”
有福媳妇就不言语了。
小亮把存折递给枣儿说:“妹妹,存折上有六万多块钱,你自己看着取吧。”
枣儿接过存折,冲有福媳妇说:“婶,你别担心,入股的钱一分少不了,要是赔了,算我欠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挣钱像捉鬼,花钱似流水,大家起早贪黑摸俩钱不容易……这些钱还不是为你和小亮准备的吗?”
枣儿一笑说:“我不要,全给小亮哥。”
黄河听说庄冬至入股食品厂,问枣儿他入了多少。
枣儿不肯告诉他。
黄河说:“不管庄木匠入多少,我一定得比他多,这回我要做大股东。”
枣儿笑了,还是不敢告诉他,怕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脸上挂不住。黄河充满豪气地说:“我入两万,能超过庄木匠了吧。”枣儿说:“超过了超过了,他一个穷木匠能有多少钱。”
黄红说:“你就作吧!”
枣儿说:“妈,你不表示一下吗?”
“我表示你娘个腿,你把你姥爷的棺材本都搜刮去了,我不得留点后手?”
枣儿吐了一下舌头说:“我姥爷是老干部,他的态度很重要,要不我拿一半?”
黄河说:“对,对,我得带头,全拿上,不够的话让你妈再凑些,红妮子,把你的钱都给她,咱枣儿是干大事呢,当娘的别打拦板!”
枣儿搂着黄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黄河露出灿烂的笑容,拍着枣儿的手说:“有你姥爷当年那股子闯劲,唉,你要是个男娃多好!”
“她要是男孩,不得上天!”黄红说着找出存折,扔给枣儿说:“只能取两万,算你姥爷身上。”
枣儿又要去亲黄红,被她一把拨拉开,说:“一边去,给你个好脸就上赛(骄傲)。”
枣儿说:“红旗舅也得入一股吧。”
“你千万别去找他,他从回来就没在你姥爷跟前露过面,他恨着咱们一家呢。”
“你们说的啥?谁恨谁呀?”黄河又糊涂起来。
枣儿抬头看向黄红旗的山楂林,见有个人好像在砍山楂树,便丢下黄河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