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触碰的秘密。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秘地,外人莫入。
枣儿隐隐觉得兰花的秘密和满小山有关,可她不愿去探寻,不愿去破坏一份平静,这份平静既属于兰花和满小山,也属于她。
少女的心事本身就是一个秘密。在认识满小山后,枣儿也拥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枣儿说:“长顺叔,你不让我谈兰花姐的事,可我还是要说,我觉得养殖场可以扩大规模,再配套建个饲料厂……”
路长顺一听还要建饲料厂,顿时像被马蜂蛰蜇了一样,脸庞扭曲起来,形象可怖。
“我的小姑奶奶,这个养殖场已经快让我们家倾家荡产了,你可别再挑唆兰花啦!你要想干,就自己干,我帮你弄地方,反正那些山坡地也没人愿种,你要多少我给你协调多少。”
枣儿说:“好吧,我早晚要干出来让你看看。”
“你怎么一点儿不随你爸!”
“你不说了嘛,我随我妈!”
路长顺被气得干瞪眼,心说,幸亏我只有一个闺女,要再多她一个,真没法活到头!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的一行一动,村里人……不,全镇的人都瞧着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牵一发动全身,你不是你自己,你的背后还站着庄有成……”
“长顺叔,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干好了大家都好,干不好先毁掉的是你爸。”
枣儿心头一凛,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安。
黄昏时分,枣儿登上西朵山上,隐隐可以看见山那边城市的繁华,而山这边的朵子西,深藏在山坳里,似乎与世隔绝一般的无声无息。
秋天的西朵山是美丽的,秋天里的山里人是满足的,他们在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幻想,更多的仍是安贫乐道。
收完玉米,秋小麦播种后,农村就安静下来。
看着被收割机粉碎后撒落在田里的玉米秸秆,枣儿又想起兰花想要建饲料厂的事。
有了饲料厂,还可以再上个养猪场,这样就能形成规模效应,不怕兰花赚不到钱。
枣儿原计划请爸爸出面帮兰花协调资金的,有了路长顺的警告,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她一直坚持着不让爸爸插手自己的事情,工作上的事她都是找祁辰,她要把这个原则坚持下去。
去哪里帮兰花筹钱呢?
想来想去,枣儿想到了县城的房子。
枣儿去了趟县城,专门请谢媛媛吃饭。
县城新开了一家德胜士快餐店,门脸装修是麦当劳风格,售卖的汉堡饮品也是模仿麦当劳的。
小县城养不起一家麦当劳,孩子们被电视广告轰炸得又天天嚷着吃麦当劳,怎么办?
于是谢媛媛就瞧准了商机,与在义工联盟认识的几个朋友,搞了个众筹创业,开了家德胜士。
谢媛媛是有经营头脑的,只是家里不需要她赚钱,所以她便拿做生意当消磨时间了。
枣儿进了店,谢媛媛已穿戴整齐在等她。
“老谢,这是在你自己店里用餐,不用穿这么正式吧?”枣儿说。
“谁说要在我的店里用餐?你千年请一回……客,怎么能拿山寨版的麦当劳打发我!”
“那怎么办?谁让你不开家正版的西餐店呢?”
谢媛媛拉枣儿出门,上了她的红色跑车,油门一踩出了磊山县城。
“干嘛?你要去哪里?”枣儿问。
“到了你就知道啦。”
谢媛媛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把枣儿拉到了东州市。
东州是一个比较大的城市,现代气息比北上广毫不逊色。谢媛媛和闺蜜们经常到东州来吃饭和泡吧。
“磊山浪不开你了!”枣儿不满地说。
“这是生活。”
谢媛媛将车停在一座大厦前,伸出大长腿下了车,撩了一下秀发,身材高挑的她在高楼大厦下面立刻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她原本就是光彩照人的,只是灰头土脸的磊山令她暗然失色。
“这里的海鲜是从海南空运过来的,特别有名。”
“不是来吃麦当劳的吗?”
“大小姐,我们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不吃点好的对得起过路费么。”
两个人进了餐厅,谢媛媛不看菜单,熟练地点了几样海鲜,要了一瓶红酒。不大一会儿,龙虾鲍鱼海胆便摆满了桌。
“你开车呢?可以喝酒吗?”
“今晚不回去了,我带你泡吧去。”
谢媛媛捏着高脚杯,轻轻抿了口酒,红唇沾露,美艳无比。
这一幕枣儿只在电影里看到过,她一直以为这种奢侈的生活离自己很远,没想到竟能身处其中,有点像做梦。
“老谢,你快乐吗?”
“我快乐呀。”
“我为什么心事重重?”
“因为你身负重任。”
“去你的,我哪有什么重任可负。”枣儿也喝了口酒,舌尖有些涩,皱了皱眉头勉强咽下去。
“亲爱的,人生苦短,莫负韶华,我不评价你的人生,只愿我们在一起时能尽情寻欢作乐。来,干杯。”谢媛媛说。
“在磊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非常荣幸……哈哈哈,亲爱的,朋友分多种,有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有可以生死与共的,有相互利用的,你把我归到哪一种?”
“吃喝玩乐我陪不了你,生死与共太虚了,相互利用嘛,我觉得最实际,我就利用一下你,老谢,借给我三十万块钱。”枣儿说。
“要死啊你,你借三十万干什么用?养小白脸吗?”
“养鸡。”
“噗……”谢媛媛一口酒喷出来,幸亏脸转得快,否则就喷到了桌上。
帅气的服务生忙送纸巾过来,谢媛媛一把抓住服务生的手说:“她要养你……”
服务生涨红了脸,逃也似地走开了。
枣儿生气地说:“老谢,你过分了啊,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枣儿从包里拿出房产证,拍在谢媛媛面前说:“我拿房子作抵押,借给我三十万。”
谢媛媛翻开房产证看了一眼,惊呼起来,“呀,你在磊山有房子呀,还是政府的福利房,有个当官的爸真好!”
“给个痛快话,借不借?”枣儿咄咄逼人说。
“你爸知道这事吗?”
“拜托,请你看清房产证上的名字,这是我的房产诶。”
“上面还有你妈妈的名字呢,她知道吗?”
“不借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