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醉心露真意
原以为言儿的毒已经解了,见到对方身体歪斜,奇铭甚是紧张,一把抱住:“言儿!!!”即使战甲再重,他一个倾身,将言漠整个人抱起,双足一点,飞上战马便往军营奔去!
谨护卫因要“辅佐”金甲人,无暇分身,直至听见马匹狂奔的声响,他才回首看去,正好看到铭弟的背影,以及齐先生手足无措地慌忙跑动,大喊大当家!
陆七跟随殿下的眼光张望了一下,随后对夙峻说道:“连日赶路,本宫疲乏难支,随后的事情交由大将军等人一并处理。”
夙峻领着众人行礼称是。
金甲人这才带着谨护卫骑马准备回军营!
奇锦路过街道看到齐运时,一把捞起对方,与自己同乘一匹马!
“太太子殿下”齐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看对方的着装,他赶紧捂嘴含糊道,“啊!是谨护卫!”
“齐先生坐稳了!”谨护卫一拉缰绳,飞驰而去!
莽州军营内,各类伤兵纷乱涌至,奇铭抱着言漠寻找能腾出手来的军医!
“军医!军医!!安抚使中了毒!需要诊治!!”失了他一贯的从容不迫!
正在忙碌的刘军医听见安抚使三个字,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殿下!”说着他将手中的活计交给副手,“一定要把这片都刮了!不能留!”交代完,他三步并作两步,领着益安王来到一张军床前,上面还有些微前人残留的血迹,“让属下诊断一番!”
奇铭知道眼下不是挑剔的时候,但看到那些残渍,他还是不悦地蹙了一下眉,直接抱着言漠坐在军床上:“军医请!”
刘军医虽有愣神,还是立马上手诊治,这不诊还好,一诊吓一跳!安抚使的脉象异于常人那!中毒迹象似有若无,极为微弱,反倒是这澎湃的脉搏让他惊骇!换做常人,如此脉象早就急火攻心一命呜呼了!但安抚使的呼吸均匀绵长,脸色微有红润,不像生病的模样,倒像劳累过度
“如何?刘军医!”奇铭见对方的眉眼皱起又皱起,不觉更担忧!
“.”刘军医又细把了一下安抚使的脉象,并让益安王殿下掰开安抚使的嘴、眼皮都看了一遍,最终还是一样的结论,他不得不行礼道,“殿下放心,安抚使.并无碍.中毒的迹象极为微弱,更多的是劳累。”
奇铭一听,终于长吁一口气:“既如此本王便不做打扰。”说完,他抱起言漠径直回了安抚使的营帐!
进入营帐后,奇铭小心翼翼地为对方退去战甲,减轻负担,见言漠睡得沉稳,并无难受模样,他才整理着一应事物,开始脱去自己的战甲
白色战甲上,多多少少留下了刀剑的痕迹,但所幸,铠甲坚固无比,只有那袭斗篷破了一个洞随后一阵叮叮哐当的声音响起,是机关松鼠的碎片落于地面!
奇铭眼露伤感,蹲下身,将那些碎片一点点捡起,看着白色铠甲起身的他不禁喃喃自语:“父皇.是您吗?赐儿臣这套铠甲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吗”想到战场上那两个中原叛徒的袭击,他的心不明一阵绞痛,那句怪物是深深插在他心上的一把利刃!
明妃当年仙逝,有着不少隐情,而当时的奇铭还太小,未能想明白一切,他依稀记得,回忆中有一个画面,他想忘也忘不掉
深夜的勤政殿内,冷色的月光洒在地砖上,蜿蜒了那些雕琢的图案,而不到五岁的他站在勤政殿外,正欲进去喊叫父皇,因为母妃病了.可他还没踏进殿内,就听父皇一声怒吼!
“怪物!出去!!”皇帝不停地来回张望,一会看向自己的书架,一会看向殿门,只说着那一句,“怪物!出去!!出去!!!”
当时吓坏的小奇铭挂着眼泪,转身就跑了!跑回明月宫中就大病了一场,浑浑噩噩了几日,终于清醒后,却见母妃日渐消瘦,最后香消玉殒.从此以后,父皇对他再不像从前,总是刻意保留着几分疏离几分不信任.他感觉失去的不仅是母亲,还有父亲幸得这段时间有皇兄常找他玩耍说话,给了他世间仅有的温暖
奇铭阖眼深吸一口气,抚上银质花草星月尾戒,那是母妃留下的最后纪念
怀疑这种东西就像黑色绸纱,任何被它笼罩的美好事物,都会黯然失色特别是经久所求之物,比如父子情.正因奇铭是个心思缜密、睿智聪慧之人,自己能想明白的、却难以启齿确认的事情,自然是放在心里.又何必撕破这层表面的美好
“大当家——”齐运跟在谨护卫身后大步走来,一把掀开帐布哭喊道,“大”
奇铭两指一点!封了齐先生的声音:“言儿需要休息,别吵醒她。军医已经诊治过了,暂时无碍。”
齐运的五官终于垮下来,捂着自己的心口无声哭泣,他还以为大当家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她真的没事吗?”谨护卫碍于军中的多双眼睛,只是悄声问道,悄悄投去目光。
“皇兄莫担心。”奇铭悄声回道,“让她安心睡会罢”
话音未落,帐外又传来声响:“大当家——”是封止!其身后还有陆九、千溯与高姓护卫们!他们身上、脸上多少都挂了彩,一身泥血还没来得及清理!!
白影闪动!歘歘歘一点!只有封止和陆九被点了穴,不能说也不能动!两人都拧着眉毛好奇为何只有自己被点穴!!
“王妃无碍,需要静养补眠,不可喧闹。”奇铭负手而立道,“千溯,带着他们去伤者营帐,好好治疗。”
闷葫芦千溯无声行礼,表示自己明白。随后他与高姓护卫将封止和陆九一起扛走了
两个时辰后,军营内依然人来人往,忙碌不堪,奇铭与谨护卫忙着搭建太子的专属营帐,安置最新物资等
齐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木桩,坐于其上,守在安抚使营帐外打盹.连日精神紧张,闲下来难免眼皮打架
“嗯嗯!”言漠意识一清醒,立马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在营帐,睡得四仰八叉,极为难看.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袍,下床查看,就见齐先生守在帐口打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对方时,齐运猛然睁眼!
“大当家!你没事罢?哪儿疼吗?哪儿难受吗?”
“齐先生!”言漠用语气示意对方镇定,“我没事!”说着自觉转了三圈,“你看,好得很!!”不想刚停下脚跟,手臂上就迎来一击!
“你当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齐运轻轻拍了一下对方,“我都听说了!又是中毒!又是跌落石坑!都是什么事儿嘛!都说了战场危险!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嗷!我还受着伤呢!”言漠假意叫苦,抬头看到对方已经眉眼鼻嘴都拧巴在了一起,泪水将落不落老顽童忍哭,真要人命!!!“好啦.齐先生,我这不好好的嘛~”她赶紧换了语气安慰道,“而且,战事也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齐运再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将近日的担忧全数释放!!
“别别.别呀!”言漠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大呜呜当家你就是,欺负我!”齐运没脸没皮地像个孩子一般耍赖哭泣着!
“齐先生别哭啦.”言漠赶紧像哄小孩一般安抚着,“等回京,我们就好好庆祝一番!你想去哪儿玩我都答应你!怎么样?!”
几丈开外的一个营帐后面,担心言漠的岚伯躲着军医前来查看,见对方无碍,总算放了心,本想上前关心一番,见到此情此景,他又不禁停住了脚步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述说最终还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齐先生哎呀,这次你的功劳也不小!”言漠并不知道远处还有人关心着自己,继续安抚着,“你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给你弄来!如何?!”
齐运吸吸鼻道:“我要锦绣坊的新衣,颜色最艳的那种!要好多件!再多你,你都不能嫌多!”
言漠哭笑不得:“好好好!衣服而已,不在话下!!”
“大当家不许食言!”齐运破涕为笑道!
“放心!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说到衣服,言漠忽然想到狐狸的纯白斗篷,“王爷呢?”
齐运:“他和太谨护卫办事去了.应该在指挥营帐罢”
“走!去指挥营帐!”言漠刚转身就见狐狸出现在不远处!
“爱妃醒了?”奇铭一脸闲适,浅笑依然,闲庭信步而来。
就是这副模样,反而惹急了言漠,她大步上前,一把拉过奇铭就往帐篷里带!顺手将帐布放下!将齐运挡在外面!!随后
“爱妃这是作甚?哈哈~别呀!”奇铭那好听而暧昧的声音从帐篷内传来,弄得齐运瞬间少女心爆棚,双手像花儿般捧着脸娇羞地走开了
“哎~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言漠一听,外边人走远了,才放开奇铭的手心,刚才她就是拿食指挠着对方手心,惹笑了奇铭。
盯——言漠看着狐狸不说话,想到那两个中原叛徒,总觉得对方有事瞒着自己
奇铭眼神微动,知道对方的怀疑,故意摆出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爱妃看得如此入神,可是本王的姿色有所长进?”说着上手准备揽抱
“打·住!”言漠横着上眼皮,冷声道,“到底是谁想对你不利?”说着,她指向小桌上破碎的机关松鼠
奇铭垂眸深笑一下,收回手负于背后:“朔邑.你和他跌落石坑之际,到底发生了什么?长生门之事可问清了?”
“.”言漠明白对方在转移话题,想从狐狸口中套话,绝非易事!“那根本不是朔邑,是他的弟弟朔合戈,长生门不过就是幌子,好让所有人都相信朔合戈就是朔邑!他答应我出了石坑便投降,前提是不能揭穿他,所以此事我只对你坦白。”
“爱妃深谋远虑!”奇铭赞赏道,“隐瞒朔邑的真实身份,有助于两国平稳停战。”
言漠拧起波浪眉道:“我只当收了个把柄!之后怎么处理交给你!”
奇铭浅笑道:“那,这个把柄我收下了。”
说起朔邑,言漠再次想起那些对话,立马正色道:“还有!李含和赵情说不定见过幕后黑手,才会被灭口!”说着说着,她凑近对方更加放低声音道,“幕后黑手说不定与长生门有来往!!依据朔合戈的阐述,此人乃是朝廷中人,手眼通天!!”
奇铭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父皇有理由派人暗杀自己,没理由将国土让出去,这个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朔合戈没有见过此人吗?”
“那人用飞鹰传信!”言漠继续道,“朔合戈派人跟踪过飞鹰,皆无结果,此人行踪甚是诡秘!还给北朔出主意,以长生门的名义医治好朔邑,再次让战神复出!”
三剑客、袁尚书、朔邑、长生门、朝廷中人,这几条线索在奇铭心中幽转,复而他又想起十年前的种种,也许皇宫中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虽然此次前来北线,没有获得长生门的直接线索,倒也不算毫无所获.”奇铭安抚道,“其他事情,等回京再细细商讨,我也会多派人手,暗中查探。”
“等等!”言漠忽然灵光一现!“幕后黑手竟能与北朔联系,又是朝中人,那想通过战争暗杀你的,会不会也是他?!!”
“!!!”奇铭听到怪物两字之时,就已经认定了暗杀的真相,而言儿所说不无可能.但是,除了他自己与父皇,没人知晓怪物一词的原委,自那以后,父皇再也没有对着自己说过怪物两字“爱妃所言,不无道理,此事应当从长计议。”虽然他并不觉得想暗杀自己的是别人,为了让言儿不再追问此事,如此推脱倒也是个办法。
“哼!混蛋!!”言漠一拳打在小桌上!震得机关松鼠的残骸落了个满地!!
“爱妃莫动火。”奇铭赶紧弯腰捡起残骸,“好歹它是我的救命恩人。”
言漠这才注意到,也帮着捡起那些可怜得不能再可怜的碎片
“素闻玛怛尊人是机巧天才”奇铭无比怜惜地将碎片全数聚合在对方手中,情真意切道,“这个小东西说不定还有救,劳烦爱妃跑一趟,将之带去尊人那。”
“.”言漠横着上眼皮盯着对方,心中清楚这是狐狸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暗自叹气,面无表情地拿着碎片出去了!
奇铭全程浅笑,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翻出心中诸多思绪,收了笑意
长空连线,千里之外的京城,依然是那隐秘的小桥流水处,黑袍贵人看完手中书信,其上写着北线的情况,他不禁弯起嘴角:“就算杀不了你,这一刀也够你受的!益安王殿下~”说完,他撕毁信纸往小湖中一扔!那些黄白碎末吃水下沉,缓缓隐没.宛如撕碎的人心沉没于人间浮华的阴影中,让人无奈唏嘘
“大人。”匀世康照例前来汇报,“军粮一事已经着手查办,通禾城城令本是前吏部尚书苗大人的人,是杀还是留?”
黑袍贵人:“按兵部章程行事罢,记得别让太子、益安王与其碰面!”
“是。”匀世康小声答话,随后他又疑惑道,“小的不明白,为何不能让太子、益安王与其碰面?这小城令并不是我们的人呀”
黑袍贵人:“苗大人早已不在朝中,想撇清我们自己,总要有个替罪羔羊罢?”
匀世康一听立马笑开了嘴:“瞧小人这脑子!所有嫌疑全数给了小城令,自然不能让太子、益安王与其碰面了~”
黑袍贵人嘴角扬起,懒懒地嗯了一声,抬头望向天空,语气苍凉道:“时间仓惶,又是一年中秋.”
哎呀铭宝宝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