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采花大盗杀人案
齐运看着那妇人越来越近,感到紧张,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但在妇人看来就像是魂魄听懂了自己的话
妇人双眼红肿,泪流满面道:“阿亮,我来见你了.你要怪就怪我罢.哪怕你要我给你陪葬都行求你不要留在人间了.早点投胎,下一世找个好女子,恩恩爱爱过日子”
齐运听及此完全停住了动作,垂着头沉默了许久后才压低声线颤音道:“我不甘呀害我之人还在逍遥法外我不甘.”
“不!不,你带我走罢!一切都是我的错!”妇人一听跳了上来,扑向“潘亮”!却被黑色帷幔绊住了脚,摔了一跤!
见到齐运的脚和黑色帷幔,她明白了,这不是潘亮!她胡乱起身,想往门外跑!
门外进来四五个衙役,堵住了妇人的去路,她见情势不好,就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一记内力掷出!击中妇人,将她撞倒,制止了她的自杀行为!
奇铭悠悠走出,一甩水袖,负手而立,看着衙役们抓住了那妇人。隐藏在厅内的几名衙役也窜了出来,点亮了灯火,照亮了整个县衙。
言漠与陆九也从天上落了回来。
“此计凑效了?”陆九几步上前查看妇人,对身后的言漠开心道,“大当家!抓到她了!抓到她了!!你怎么知道她会出现?”
言漠拨开面前的碎发道:“我并不知道呀本来还想着要是她今日不出现,明日继续上演道士抓鬼呢,没想到还是她按捺不住了。”
齐运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头发露出面容,走了过来:“大当家,这妇人刚才说潘亮的死都是她的错,看来她与此案牵连甚深那!”
言漠蹲在妇人面前问道:“你是何许人?”
跌坐着的妇人依然垂着头,生气不足道:“奴家是石花村村妇.章氏。”
言漠:“你是潘亮的什么人?”
章氏看向潘亮的尸体,沉默许久道:“奴家是他的相好”
言漠盯着章氏的服饰好好看了一番道:“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你家中还有何许人?”
章氏看了看四周的衙役,垂眸道:“两年前,奴家前去西纯绸缎庄修补一件外衣,便认识了潘店主.”
言漠:“你是寡妇?”
章氏把头低了下去道:“.奴家的男人.是石花村人氏,叫马大石.三年前患了病,便一直卧病在床.”
小廖一听大喊道:“大胆妇人!丈夫卧病在床,你就四处勾搭!何来妇道?!”
言漠一摆手制止了小廖,继续对章氏问道:“见你年纪也有四十上下,可有儿女?”
章氏抬眼看了一下言漠,发现对方一身女鬼打扮,吓了一跳,眼神闪躲了一下,轻声道:“有一个儿子.马大山.”
看到章氏的神情,言漠动作利索地脱下白袍,露出原来的服饰道:“两日前,潘亮在自家绸缎庄遇害,那日你可有见过他?”
“.见过”章氏握紧双手微微喊道,“.大人不必多问了,阿亮阿亮就是奴家所杀奴家认罪”
“怎么可能?你”齐运上前就想质问章氏,被言漠阻止了。他见言漠抬手示意,无奈只能安静站立,紧紧盯着妇人
言漠:“你一个妇人,是如何背对死者时将他一刀毙命的?”
“背对.”章氏想了想道,“阿亮.阿亮喜欢从背后抱住奴家.奴家趁此机会杀了.他.”
言漠面色平静继续道:“你为何要杀他?”
章氏眼中含着泪水,思忖了片刻道:“奴家怕.大石总有一天会知道奴家怕他会.将奴家沉塘.”
小廖:“沉塘是私刑,莫说马大石现下卧病在床,就算他身体康健,若是将你沉塘,一经发现,那也是要受审判刑的。”
言漠:“他说的没错,你丈夫都卧床三年了,哪有气力对你如何,你会怕他?”
章氏微微慌神,想了一会儿道:“奴家怕阿亮爱上别人.不再对奴家贴心.一狠心便.”
“是吗?”言漠站起身,道,“家中男人卧床,你们靠什么经营生计?”
章氏弱弱地回答:“奴家会点手艺,擅于做糕点.以此为生计.”
言漠示意小廖将证物糕点拿过来,等他拿过来后,言漠指着糕点问道:“这些糕点可是你做的?”
章氏看过后答道:“是的.”
言漠:“今日我看糕点已经开始腐坏.想来是多日前做的吧?”
章氏:“这盒.应是奴家四日前送予店主的.”
言漠:“我见上面有花瓣点缀,不知是何花?”
章氏:“是九里香.”
小廖:“大人,石花村就是因九里香遍布而得石花之名。”
“嗯”言漠点点头道,“你做的糕点虽好看但算不上精致,每日所做分量必定也有限,又要供养卧床的丈夫,药费就是一笔大支出。可我见你身着衣裳并非粗布,想来潘亮曾于你有多番救济,你根本没有杀他的动机。”
“人是奴家杀的!大人处置奴家吧!”章氏慌神喊了起来,“人就是奴家杀的,奴家过够这样的日子了!没有男人可以依靠.每日都要为生计犯愁.奴家过够了!”
言漠一边想着一边说道:“不对.你还有儿子可以依靠.你说你怕丈夫会将你沉塘如果这话并不是病弱的丈夫所说.那.”
“不是的!人是奴家杀的!”章氏跪在地上,拉住言漠的衣摆道,“大人!大人!求您治罪奴家罢!!”
奇铭见状,赶紧上前,言漠比他更快,以手示意他莫要着急。
言漠蹲下身来,扶起妇人道:“你没有杀人,你只是在保护别人。”
突然这时围墙外一声闷响,似有人摔落在地的声音。衙役们赶紧冲出门去!
言漠将章氏交给小廖,纵身一越,飞过屋檐直接追上那个身影!!
奇铭也飞身越过围墙,追了上去!
“诶!大当家!等等我!!”齐运踉跄着追出门去,陆九几个踏步跟上,抓着齐运飞身而去!
深夜追人并不容易,衙役们看到空中远远越过的身影,不得不感叹那两位大人的功夫!
那个逃窜的身影是个身形长挑的男子,对道路极其熟悉,窜出窜进!最后窜入一片山林中!
言漠与奇铭其实早能抓捕他,但是言漠只是悄悄跟着,始终和他保持一定可视距离,奇铭便也乖乖跟在言漠身后。
大概过了一炷香,逃窜的男子终于因为体力支出过大,见无人追来便逃进破庙中,正是齐运追捕采花贼的破庙。他大口喘着气,四处张望寻找水源,无果后他只能瘫坐下来,平复呼吸。
言漠与奇铭看着他进入破庙,没有继续靠近,落于距离破庙还有半里路的地方,藏起身影。
奇铭轻声问起:“为什么不继续追了?”
言漠压低声音道:“章氏的供词已经说明,她并不是凶手,能让她不惜以死相护的人,不难猜到会是谁.只是我一直在想,齐先生说他在绸缎庄门外见到了采花贼,依据齐先生的描述采花贼个子并不高,无法以那样的模式持刀杀害店主
本来我想采花贼只是掳人,既没有真的玷污她们也没有伤及性命,所以觉得采花贼并不坏,但是后来一想,也许是因为齐先生赶到及时,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对那几名女子做什么.若他当时真的在场,那他到底与此案有什么联系?或者说他与凶手有什么联系?”
奇铭:“你怀疑他们俩是共犯?”
言漠:“嗯我并不确定.所以我想观察一下此人的行动去向,看看能不能找到采花贼的线索”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那名逃窜男子探出脑袋,在庙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后他才逃了出来,往远处跑去!
言漠和奇铭飞身跟上!
不时,男子就停下了脚步,保持距离的言漠定睛一看,男子面前竟是尼姑庵的大门!
他推了推门推不动,就爬上门旁的大树,借由树枝险险越进庵中!
言漠与奇铭轻功助力,蹲在树上观察。
男子里里外外一顿好找,惊动了庵中的师太。
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师太看到有男子闯入,赶紧拿起一旁的扫把严阵以待!
男子对着她大喊:“快说!你的姘头在哪?!!快说!那天我看到他逃至小溪附近便消失了!他一定是你的姘头!是不是你藏起来了?!!快说!!!”他大步逼近师太!
师太胡乱挥舞着扫把抵抗男子:“贫尼没有姘头!你不要过来!!”
言漠见状赶紧越下树梢,准备营救师太!
正在此时男子握住扫把,用力一拽!师太踉跄了两步,趁机放开了扫把,伸手往袖子里掏,想掏出能对付来人的东西
言漠一弹手指,一颗石子打中男子的后膝盖窝!男子扑通一声跪地!吓坏了师太!
随后砰的一声,尼姑庵的大门被撞开了!小廖领着衙役冲进来,喘着粗气!
陆九越过衙役们来到早已落地的奇铭面前,单膝跪地道:“属下沿着主子留下的记号一路追来,顺便把他们也领了过来。”
奇铭依然气定神闲,对陆九点点头后看向言漠。
“终于.终于抓到你了!采花.采花大盗!!”齐运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指着跪地的男子大喊,便要冲上去抓他!
章氏跑了出来,拉住齐运!她也气喘吁吁道:“快跑.别管我!快跑!!”
男子一听,赶紧起身往外冲去!他胡乱挥着手中的扫把,试图挡开衙役们!
小廖拔刀唰唰唰三两下砍断了扫把,反手用刀柄一击男子的腹部!男子吃痛跪地!!另外两三个衙役便反手抓住了他!!
言漠看到章氏,对小廖问道:“怎么把她带来了?”
小廖收好刀对言漠恭敬道:“回大人,这妇人吵着闹着一定要追来,卑职只好直接带她来此了。”
齐运见人被制服了,摆脱章氏的束缚后便神气道:“看你往哪儿跑?!总算逮到你了!采花大盗!!”
“齐先生,你看清楚!此人高瘦,他不是采花大盗!”言漠走到齐运面前道。
“嗯?”齐运歪头仔细一看,“还真是不像我那天看到的采花贼呀!”
“他不是采花大盗,却是杀害绸缎庄店主的凶手!”言漠看着男子道。
章氏一听,浑身瘫软无力,倒地闷头呜咽起来。
言漠看向章氏道:“你之所以认罪,想袒护的人便是他吧,你的儿子!马大山!”
“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儿罢.都是奴家一人的错.”章氏求情道。
言漠扶起章氏:“你并不是凶手,你也做不到那样杀人.死者的伤口说明凶手是高个子,你袒护不了他的”
章氏哭诉:“是奴家不知羞耻,害得大山心生怨怼,都是奴家的错呀”
言漠见到章氏如此羞愧,想起这十年来,她自己也不乏被生计差点压垮的时候
“你何错之有”言漠喃喃自语起来
章氏一听惊讶地抬头看着言漠,眼中流着难以言喻的神情
言漠随即醒神,对章氏问道:“章氏,我问你,那日你到底有没有见到店主?”
章氏这才擦下泪水道:“那日,奴家本与阿亮约好,在店中见面可是呜呜呜.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等奴家到了店外,他已经.他已经死了.呜呜呜.门外围着一群人奴家怕惹人注意便悄悄回了家.回到家后,奴家发现.”
“娘——”跪地的大山一喊,“我们说好的!”
章氏一听瞬间闭了嘴,垂下头去不敢多言
言漠看向大山道:“你娘已经洗脱嫌疑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是逃不掉的!”
“都和你说了!不要去看他!!不要去看他!!你就是不听!!”大山气急败坏道,“他不就是多了几个钱!人都死了!!你还这么挂念!!!”
章氏跌跌撞撞地来到大山面前,抱住儿子的头,使劲摇头道:“是娘对不起你!是娘的错!!娘也没有办法你爹病重,药又不能停,这两年若不是阿亮的救济我们早饿死街头了呀”
“呸!”马大山一甩脑袋,对章氏喊道,“你只知道和他打得火热!三天两头往他那里跑!哪里顾及过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娘!你丢尽了马家的脸!!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娘!!”
章氏看着儿子对自己的鄙夷,羞愧难当,却仍不忘对言漠求情道:“大人.都是奴家的错,大山不满奴家与阿亮来往他才会.他才会.可不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言漠蹙眉望了章氏许久,还是别过脸去了:“天网恢恢,自有王法来治大山”
章氏一听,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她看着儿子,见儿子只有满腔的愤怒.章氏只能抱着自己的手臂呜咽
言漠走到马大山面前道:“你特意选了集市这日,就是为了好混入人群藏身,想必你知道那日,你娘会和店主幽会,他便不会积极做生意,绸缎庄本就位处拐角处,容易被人忽略,你便悄无声息地进去杀了店主潘亮。你用女子的外袍反穿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是为了挡住喷溅的血液,二是为了营造女子才是凶手的假象,但你忘了,你是高个子,为了能顺利将刀插入死者胸膛,你会反握刀柄,自然刀身的走向便会是从上至下倾斜。若是女子行凶,因为个子没有那么高,便会正握刀柄,从下至上地插入死者的胸膛。若是女子反握刀柄杀人,刀身刺入胸口的角度就会趋于垂直,而潘亮的胸口的刀却是以极度倾斜的角度刺入的,足以说明凶手的身高。”
大山:“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逃过此劫了!都怪那个男人!!都怪你!!”后面那句他是对着章氏说的。
言漠:“那个男人?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