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高一学年在紧张又充满收获的学习生活中飞逝而过。
期末考之前有一个分班考,高一一班的同学也面临分别。文科班理科班,实验班普通班,即便以后大家都在一栋教学楼,但也再难经常见面了。因为以后两年的学习只会越来越忙碌,越来越辛苦。
看着桌上的成绩单和分班名单表,陆时语就有点提不起劲,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分别了。可她知道人的一生,总要面对很多的离别:亲人的离别、朋友的离别、恋人的离别……
好在,她和魏郯、刘晓雅、杜一翔他们都分到了一个班。
高二一班。
班主任依然是王sir。
魏郯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心点,不然等会拍集体照就不好看了。你要是照得丑了,我会笑话你一辈子。”
陆时语刚冒出头的小伤感莫名地被“一辈子”三个字给治愈了大半。
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这么一个人自始至终陪在你身边的感觉真好!
她笑着点点头。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声音由小到大,不紧不慢敲了几下,顿住,几秒后再次响起。
陆时语被吵醒了,她皱着眉,一脸没睡醒的不高兴。伸手摸到闹钟,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09:00。
09:00!
她准备一觉闷到十一点,然后起来吃个早午饭。
这才是假期的正确打开方式,多么完美!
结果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
陆时语将被子拉高,把头直接埋进去,然后用两个枕头把耳朵堵住。
敲了五分钟,房间里一片寂静。陆时钦推门而入,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走过去,直接叫道:“陆时语,起床。”
说着走到窗前,哗啦两下把窗帘完全拉开。
陆时语快气死了,在被子里蹬腿:“陆时钦,你怎么那么烦人呀!”
她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看到几缕散在外面的凌乱发丝。陆时钦超有耐心,坐在椅子上,隔一分钟就叫她一次,比闹钟还烦人。
这谁能受得了?
“啊啊啊啊啊!”陆时语大叫着坐起来,顶着一头鸟窝毛,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四点多才睡,到现在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她大声质问。
陆时钦接住一个,躲开一个,“今天潼潼要回来。”
“我知道呀,她中午左右才能到,所以我打算下午去看她。”陆时语泪眼婆娑地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我们上午就去,她好端端地突然回来,我有点不放心。”陆时钦说。
“是因为李叔叔有一年没见过潼潼了吧,毕竟他们是亲父女,再怎么说潼潼还是姓李的。”陆时语说。
陆时钦虽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不早点见到人,他还是放心不下。
十一点左右,陈昊开车将李怡潼送到,他连李家的门都没进,直接返回T市。
接到李怡潼的消息,陆家姐弟就跑到了隔壁。
一进院子,陆时语就见到了李齐安。她有整整一年没见过潼潼爸爸了,乍一见面,都有点不认得了。
在她的印象里,李齐安的样貌虽然比不上陆缄,但也是个器宇轩昂、目光明亮、身材挺拔的大公司老总。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陆缄足足老了十岁,快瘦脱相了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见到陆家姐弟,李齐安脸上露出个亲切的笑容,“你们是来看潼潼的吧,正好留下来吃午饭……”
“小语,时钦哥哥。”听到动静的李怡潼从卧室跑了出来。她穿了条白色连衣裙,斜背着个帆布小包,清瘦了很多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李怡潼没让两人进屋,而是和他们说:“我们好久没见了,中午一块在外面吃饭,好不好?”
陆时语下意识去看李齐安,只见他眼中的笑意褪去,只剩下困在方寸间翻卷不息的苦涩。
李齐安望着女儿始终背对他的背影,苦笑一下,又问:“好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钱够不够,爸爸再给你转点?”
李怡潼垂眸看着花团锦簇的院子,这些鲜花还是从前陈安妮在的时候一点一点种起来的。她知道这一年来李齐安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本以为这些花没人打理,都枯死了,没想到依然能见到繁花争艳、万蕊吐香的景象。
她的房间也保持着她走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可有什么用呢,这个家早已物是人非!
就像诗里说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摇摇头,说了声:“不用。”
从李家出来,陆时语和李怡潼手挽手走在前面,陆时钦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陆时语欲言又止,“潼潼,你和你爸爸……”
柏油马路被烈日晒得反射出一片晃眼的白光,旁边的树木似也受不了这炙热的阳光,浓绿的树叶有气无力地垂下来。
李怡潼的声音有点空,“你们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们的,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要和他怎么相处。”
陆时语轻叹一声。
自从李怡潼去了T市,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虽然也经常发信息打视频,但她知道李怡潼这一年过得很不容易,到底有多难有多痛,又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她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陆时语安慰似的捏捏李怡潼软软的手,“中午想吃什么?”
李怡潼也把心里的烦心事暂时抛开,“涮羊肉。这个天气坐在空调房里,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吃着烫嘴的肉片,别提有多爽了。”
“好。”陆时语答应得痛快,“把魏十三叫上,我们四个从高一之后再没单独聚过了。”
“行。”李怡潼当然没意见。
离家不远就有家正宗的老北京铜锅涮肉,他们嫌一楼吵,上到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陆时语壕气冲天地将菜单递给李怡潼:“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姐姐我请客。”
李怡潼笑眯眯地接过来,也不和她客气,按照他们四个的口味开始点菜。
陆时语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爽得她“嘶哈”了一声,然后点开手机找到钱包一看。
我日!钱包里只有可怜的元。
她的全部资产只有这么点儿?她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拿着这两块来钱请客,怕是要被火锅店老板当成吃霸王餐的给打出去!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
而且这是潼潼一年来头一回回家。
陆时钦就坐在对面,陆时语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陆时钦抬头,“干嘛?”
陆时语看了看旁边,李怡潼正在和服务生确认菜单。她朝弟弟使眼色。
陆时钦莫名其妙,“你眼睛抽筋了?”
陆时语:“……”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和这个同胞弟弟之间最近的距离就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了,关键时刻一点默契度都没有。
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想和他先借点钱,不过临发送的一瞬间,她又删掉了。如果让陆时钦知道她又大手大脚把零花钱提前花光了,保不准会告诉妈妈,万一苏亦觉得她暑假放假还这么能花钱,直接把零花钱给她砍一半怎么办?这个后果太严重,她承受不来。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我去门口看看十三怎么还不来,不会迷路了吧?”
陆时钦给李怡潼的水杯里加满了酸梅汤,然后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她,“这离他家还不到二百米,他怎么会找不到,你以为谁都是你呀?”
陆时语瞪他一眼,不理他,蹬蹬蹬跑到楼梯口。她跑得有点急,与迎面上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鼻尖萦绕着清清淡淡的北欧森林的味道,若有若无。
“十三。”她仰起头,甜甜地叫他。
魏郯只觉心都被她叫软了。
“十三。”陆时语抓着他的手腕又叫了一声,黑亮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长长的睫毛眨呀眨。
魏郯微微挑眉,努力忽略手腕上的异样触感。
“干嘛?”他的嗓音有点哑,“索吻?”
陆时语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姿势不太好——她整个人都扎到魏郯怀里了,脑袋还仰着,搞得好像要接吻一样。
她脸上火辣辣的,猛地站直身体,后退两步。可陆时语忘了自己身后就是楼梯,还是魏郯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怎么,索吻不成,恼羞成怒要自残?”
“你,你……”陆时语你了半天,才又羞又窘地说:“狗十三,几天不见,你怎么就不当人了呢?!”
魏郯抱着手臂靠着墙,眼睛里的笑藏都藏不住,“说吧,什么事求我?”
陆时语被他这样肆无忌惮地说骚话,然后又轻轻松松揭过的行为彻底点炸了。这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高一运动会?还是初三暑假从米国回来?
她气愤地一把拉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口可真没含糊,魏郯吃痛,长长地“嘶”了一声,却没抽回手。
等陆时语牙根酸胀松了口,他冷白瘦削的手腕上两排清晰的齿印深深嵌入肌肤。
看着都痛。
陆时语刚才不过是气极了,这会儿见到他被自己咬成这样,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魏郯倒是不在意,随便揉了揉,解下另只手腕上的手表,重新戴上盖住齿印。
“疼吗?”陆时语有点心虚地小声问。
“你说呢?要不你把手伸过来让我咬一口,你自己切身体会一下。”魏郯瞥她一眼。
“不,不用了。对不起。”陆时语清了清嗓子,“那谁让你先耍流氓的。”
“到底什么事让你特地在这堵我?”
陆时语将原委说了一遍,然后眼巴巴地望着魏郯,“所以,你会借钱给我的吧?等下个月零花钱到账,我马上还你。”
魏郯没有一口答应,提步往里走,“一会儿吃饭,看你表现。”
人到齐,锅子也上来了。
这顿饭吃的陆时语忙死,堪比xx捞的服务员,十分有眼色地一会儿给魏郯的杯子续上酸梅汤,一会儿将烫好的毛肚、羊肉片殷勤地夹给他,一会儿又去小料台给他拿麻酱。
看的李怡潼偷偷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魏十三手里了?”
陆时语看向魏郯的目光像老父亲一样慈祥,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魏郯对她的服务还是满意的,吃到一半就给她转了五百块钱。
收到钱,陆时语就翻脸不认人了,看也不看他,只顾埋头吃饭。忙活半天,她自己都没吃几口。
很快,视线里出现一只带着黑色手表的冷白手腕,黑与白,极致的对比,莫名好看。
手腕的主人推过来一个白瓷碟,碟子里全是剥好的大虾。
陆时语也没抬头,夹起一个吃到嘴里。
有点甜!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呀,今天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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