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直接停在魏家楼下。
他们家在二楼,魏郯提着两个二十八吋的行李箱走在前面。他身材清瘦,比例极好,一双长腿比例看起来大于等于.0618黄金比例。小臂因为用力,隆起并不夸张的肌肉,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你就在楼下等着好了,我自己拿。”魏郯转身对着吭哧吭哧提着另一个26吋的行李箱的陆时语说。
“没事,我提得动,我是女汉子。”陆时语大大咧咧地说。
等他们一起回到陆家,苏亦给两人留了一大桌子菜。
“敏行,你多吃点,不要见外,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苏亦照例亲切热情地给魏郯夹菜。
“谢谢苏姨。”魏郯照单全收,边吃边夸苏亦做的菜样样都好吃。
陆时语看她妈被哄得见牙不见眼,啧啧暗叹,将来谁要是说魏郯清冷寡言,她第一个反对。
瞧这彩虹屁吹的,句句不重样。
她都比不上。
吃到一半,苏亦像是才发现亲生女儿似的,给陆时语卷了个烤鸭。
吃完饭,是发礼物时间。
俞景蕙给陆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她给陆时语挑的是一条烟粉色的公主裙,掐腰设计,很显身材,裙摆蓬松,十分好看。日常可以穿,正式一点的场合也可以穿,非常百搭。
陆时语喜欢极了,美滋滋地站在镜子前照了半天。
又坐了一会儿,魏郯告辞,陆时语送他出来。
走到院子里,他手机响。
是俞景蕙发来视频电话。
魏郯看了看时间,这会儿LA那边才早上六点,他接起来,顺口问道:“妈,怎么起这么早?”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亲生的。一个人坐国际航班飞了十来个小时,妈妈总得关心一下。”
“我落地就给你和爸发了短信,一切顺利,不用担心。”魏郯和自己亲妈说话也是一板一眼。
俞景蕙直接翻了个白眼,“那我给你苏阿姨一家带的东西送到了吗?”
“都送到了,我刚在苏阿姨家吃完晚饭,正要回家。”魏郯说完,陆时语就凑了过来,笑得甜甜的,和俞景蕙打招呼,“蕙姨,谢谢你给我买的礼物,我很喜欢。”
“哎呦,小语呀,好久没见了。”俞景蕙一见到陆时语,眼尾纹都笑出来了,“你喜欢就好,我在橱窗里一见到模特身上穿着这条裙子,我就想到了你。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呀?”
“喜欢,我妈也说好看。”
“是吗,太好了。我们小语长得漂亮,皮肤又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蕙姨,你在那边玩得开心吗?听敏行说要你后天才能回来。”
“开心,开心……”
俞景蕙和陆时语就这样一问一答地聊上了,魏郯彻底被晾在一边。
他有种到底谁才是亲生的疑惑。
直聊了十来分钟,陆时语才把已经有点发热的手机还给魏郯。看着他清隽的侧颜,一个纠结了她一晚上的问题脱口而出。
“十三,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混血小姐姐呀?”
闻言,魏郯微一挑眉,神色莫辨地垂眸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陆时语冲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就好像是单纯的关心朋友一样。
魏郯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两根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这是她紧张时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
“不是。”
刹那间,屏气凝神地等魏郯回答的陆时语松了口气。
“那你和她说话时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她笑嘻嘻地接着问。
“因为,我感谢她愿意卖出一件我找了很久的东西。”魏郯好像知道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直接道:“手伸出来。”
陆时语照做。
掌心向上,指节微屈。
魏郯从一直提着的礼物袋里,又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丝绒礼盒。
咦,竟然还有个礼物。
他扣着她的手腕,将礼盒放在了她手上。
陆时语心尖随着他这个动作,忽悠悠地颤了一下。
“送我的?”
“嗯,打开看看。”
陆时语依言打开,愣住了。
只见黑色丝绒上躺着一整套造型别致的胸针。
一共有十二只。
全部是蜜蜂造型。但颜色不同,工艺不同,材质不同,充满了想象力,让人惊叹。
“这是我在古董店淘到的。蜜蜂是很神奇的昆虫,它们的身体又胖又圆,翅膀却太过娇小,所以从科学上讲,它们是不太能飞翔的。但是,它们会飞!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和蜜蜂一样的潜力,超越自己,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好精致呀……”陆时语忍不住赞叹。
“形容词还是一如既往得匮乏。”魏郯牵着嘴角毒舌道。
陆时语不理他,指尖在一只只蜜蜂身上滑过,“真的好好看呀,谢谢你。”
这套胸针成熟里带着少女气,少女气里又带着精致,精致里又不哗众取宠。魏郯在古董店里一眼就相中了。
唯一遗憾的是,缺失了一只。
店主还给他看了少了的那只的照片。
尽管略有遗憾,魏郯最后还是买了下来。
“……所以,当我在飞机上,发现隔着过道坐着的一个女孩子,帆布包上别着那只缺失的胸针时,我主动和她搭讪,最后说服她将胸针卖给了我。”
“你是怎么说的呢?”陆时语抬眸,眨着眼好奇地问。
魏郯眼神微闪,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喜欢吗?”
“喜欢,我很喜欢。”陆时语猛点头,
“那就好。”
陆时语开开心心地将胸针收好。
原来的初三一班,除了李怡潼和几名同学因为个人原因转学,几乎全员都顺利升入附中高中。
八月下旬,分班考、军训如期而至。
分班考的题目因为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比中考难。陆时语觉得幸亏暑假期间魏郯一直拉着她查缺补漏,否则这次考试怕是要凉凉。
附中的高一军训就在学校内的大操场上进行。
一千来个人穿着统一的军训服站在无遮无拦的操场上,放眼望去就像庄稼地里的小油菜,还是几天没浇水,晒得蔫头耷脑的那种。
军训时男生、女生是分开练的。
训练内容无非是学习军人如何站、如何走、如何跑、如何叠被子以及开展国防知识讲座。但是在艳阳高照一动一身汗的室外,全副武装地一晒一天,还是让细皮嫩肉的新生们苦不堪言。
“来,都听我口令,一步一动练习,正步———走,一!”
“腿绷紧,没吃饭啊?”
“上体正直,微向前倾。身体不许晃!”
“二,停!”
陆时语她们这一组的教官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私下里休息的时候说话还有点腼腆,但是一训练起来,就像变了个人,很是严格。
傍晚,教官总结了今天的科目内容,刚一喊解散,陆时语就跑到树荫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随手把帽子取下来,当扇子用。
他们学校的军训是不强制住校的,她在等魏郯一起回家。他们男生那边的教官比女生这边的还要严厉许多,这几天没有一天能按时解散。
陆时语抬眼望过去,都是穿同样迷彩服的男生,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魏郯。他一身迷彩服穿得板板正正,身材高大挺拔,肩背撑得直,站在第一排第一个。动作标准帅气,让人有一种他天生就适合穿这身衣服的感觉。
身旁有低低的说话声和笑声,零零碎碎传进耳朵。
“状元好帅呀!”
“我要感谢我妈!”
“因为你妈把你养这么大?”
“不不不,我要感谢我妈对我的严厉要求,否则我就错过了和这么帅的中考状元同窗的机会。”
“我一直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这么完美的男生,现在才明白我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好帅好帅!”
陆时语低头啧了一声,感叹附中的小学霸们也不是只知道读书的。这躁动的青春啊!
她甚至有种预感,进入高中后,魏郯受欢迎的程度恐怕会只增不减——人帅话不多,还是今年的中考状元,这个话题度绝对够了。
正想着,一双白色经典款运动鞋出现在眼帘。
她仰起头。
是黄馨月。
中考后黄馨月就回了老家,两人没有见过面,也几乎没有联系。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陆时语想起两年前的清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黄馨月一如既往地未语先笑,她语气熟稔地说道:“小语,我们又在一起了。不过你是一班吧,我在十八班。”
陆时语慢吞吞地眨眨眼,“黄馨月,何必呢?我们都诚实一点不好吗?”
“你,你什么意思?”黄馨月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虽然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但是你母亲破坏了我最好的朋友的家庭,这是事实。害得她失去了母亲,离开了帝都,这也是事实。我不认为,我和你还有什么需要维持表面友好的必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当彼此是隐形人,不好吗?”
“小语。”
刚刚结束训练的魏郯走了过来,看也没看黄馨月,问:“可以走了吗?”
陆时语点点头,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与黄馨月擦肩而过。
“你不要坐在草地上,凉!”
“不凉的,草皮都是烫的。”
“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不要坐在阴冷潮湿的地方。”
“你好烦哦,比我妈还啰嗦。”
傍晚霞光红艳,黄馨月怔怔地看着他们走在一起。随着两人渐行渐远,他们之间的絮语也消失不见。
她和魏郯也算同学两年,但是他们一直都没说过什么话。她也从未见过魏郯对其他女生这样亲密,甚至管头管脚地操心。
就因为他们从小就认识吗?
作者有话要说:诸君,我好激动呀,终于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