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斗剑之时,李麟洪喜出望外,李听雨也又惊又喜,他本以为归燕然不过轻功了得,但其余功夫不过平平,谁知此人外凡内秀,剑法竟这等高明。他生平最喜英雄豪杰,此刻见归燕然这等人才,心里不住想道:“原来兰儿慧眼识珠,倒也会找女婿,哈哈,我这老子,果然不及闺女远矣。”
归燕然见众人止不住的鼓劲夸赞,神色惨淡,心想:“坏了,我此番出手,果然大错特错,漏了底子,从此大难临头。”想起张君宝谆谆教诲,一时郁闷欲死。正心惊胆战时,突然间胸口气息一窒,真气逆乱,眼冒金星,他摇晃几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慌乱之下,心想:“我这是怎么了?练功走火了么?”
李若兰见他受伤,六神无主,顾不得避嫌,慌忙冲了出去,扶住他道:“师父,你怎么了?”
归燕然摇头道:“我也不知,但难受极了。”
莫忧心下歉疚,暗想:“莫非是我出手太狠,以内力震伤了他?我本以为他功夫与我相差不远,想不到.....,唉,真是难为他了。”
苍鹰见状,心生疑惑,朝玄秦望去,见他缓缓翻下手掌,余人都未察觉,心想:“原来是你捣的鬼。”他微微思索,便即释然,也不点破。当即上前,架起归燕然道:“贤弟争强好胜,逼出全身内力,因而受此之苦,好在你年轻体壮,养将片刻,即能痊愈,唉,你的功夫,毕竟比莫忧差一大截,此战是莫忧胜了。”
李麟洪大笑道:“我的好莫忧,你出手不知轻重,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嘴里责骂。但眉开眼笑,喜上眉梢,哪里有半点气恼的意思?
李听雨想:“虽然委屈了燕然孩儿,但总算皆大欢喜。”当即引他们两人归席。众人去了心事,这才畅怀吃喝,举杯痛饮,李麟洪恢复气度,不再那般阴沉生气。举止果然豪迈飒爽了许多。
莫忧在李麟洪身边坐下,暗中对李麟洪说了自己身世经历,但绝口不提自己千年悲情、奇异体质。李麟洪毫不介意,笑道:“你当时年纪幼小,被鞑子捉住,走投无路,只能委曲求全,我老李与鞑子拼命十几年,这等情形司空见惯啦。而你之后不是幡然悔悟,大义灭亲了么?要我说。你抛弃荣华富贵,比咱们这些从小苦过来的人,更是难能可贵。你放心吧,跟着我老李,你绝不会受半点闲气。”
酒席之后,李麟洪便急着要走,李听雨竭力挽留,众人盛情难却,住了一宿,于翌日清晨启程归去。李听雨送了莫忧许多礼物。算是弥补自己怠慢之罪。
众人到门口送行,李若兰与雪冰寒都对莫忧恋恋不舍,莫忧对李若兰颇为热情,但由于苍鹰之故。对雪冰寒却有些冷淡,雪冰寒自幼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
莫忧对归燕然道:“归大哥,我不小心伤了你,好生过意不去。”
归燕然神功盖世,自行调理。此刻早已痊愈,当即笑道:“哪里的话?咱俩生死之交,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
莫忧与他抱在一块儿,拍打几下,归燕然鼻尖,闻到莫忧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想:“原先他身上有这等香味儿么?我怎地没有留意?倒像是姑娘家一般。”仔细朝莫忧打量几眼,登时发觉异样,变了脸色,默然不语。
莫忧丝毫不觉,又来到苍鹰面前,与他对视片刻,附耳低声道:“你真的不随我走么?”
苍鹰急于遮掩,大声道:“你这孩子,怎这般重情重义?咱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如此恋恋不舍,弄得我鹏远心底怪难过的。”暗中传音说道:“对不住,你一个人走吧,咱们后会有期,将来再度碰头之时,你如大富大贵,可要打赏我这穷汉银子买酒喝。”
莫忧扑哧一笑,想起两人在恒阳山上的戏言,说道:“如此大哥保重。”说罢转身上马,随李麟洪等人疾驰而去。
李听雨见帮主走远,蓦然如释重负,笑道:“得亏莫忧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替我解了围,不然大哥定要大发脾气,一把火烧了我这金壶院。”
陶蛇叹道:“此人看似宽宏大量,实则小鸡肚肠,身上虽有豪气,其实独断专行。堂主为人处世,胜过他远矣。”
众人齐声附和,李听雨急忙喝止,嚷道:“莫要胡说,莫要胡说,我怎能与李大哥相比?”
不知为何,苍鹰忽然想起刘邦与项羽来,但他随即自觉好笑,暗想:“李堂主虽有刘邦用人之能,但却无刘邦雄心壮志。麟洪老哥固然豪气云干,但远不及楚霸王那般勇猛。我这类比,委实不知所云。”但其实李听雨在江龙帮中处境与楚汉相争颇为相似,苍鹰这般比较,倒也并非全然不妥。
众人返回大堂,喝了些茶水,当日无事,李听雨又发下赏银,遣散了众人。李若兰道:“师父,你不许走,留下来教我功夫,与我比剑!你剑法原来这般了得,竟不让徒儿知道!”归燕然平时教导她时,只传剑招、口诀,并不喂招试剑,是以她也方知归燕然确有真材实料。
归燕然急忙道:“我刚刚伤愈,精神不佳,乖徒儿,你暂且饶了师父吧。”
兰儿闷闷不乐,但情知勉强不得,这才怏怏作罢,与归燕然依依惜别。
苍鹰与归燕然出了门,原地等候,一见雪冰寒出来,立时跟上,雪冰寒吓了一跳,颤声道:“两位饶命,贫道身上虽有银两,不过却是卖血卖肉攒出来的,两位好汉高抬贵手.....”
苍鹰笑道:“道长这张嘴,当真比老子还贫。”
雪冰寒瞧清楚是他们两人,这才怒道:“你们怎地闷声不吭暗算贫道?差点没把贫道吓得屁滚尿流!”
归燕然也忍俊不禁,说道:“道长是方外之人,怎地脾气也这般大?”
雪冰寒道:“非也,贫道虽信奉老庄,但身在俗世,一应戒律,通通不守,吃喝嫖.赌嘛,除了那‘嫖’力有未逮,其余三毒,贫道来者不拒。”
苍鹰听她满嘴胡言乱语,心想:“好么,她与老子一般,在熟人面前恶形恶状,口不择言。莫非以往真去军营当过逃兵?”
归燕然问道:“道长,咱们兄弟俩有一事相问,还望道长据实以告。”
雪冰寒道:“你问吧,贫道坦坦荡荡,行事小心,并无把柄捏在旁人手中,你要寻仇告状,贫道统统不认。”听她语气,看来生平坏事并没少做,当真心虚的紧。
苍鹰说道:“得罪了!”拍出手掌,用半成力道,按在雪冰寒手腕,雪冰寒惊呼道:“抢劫啦,非.礼啦!”手中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回旋之力,将苍鹰这一掌化解,传遍全身,道袍微微拂动,有如风吹一般。
归燕然喜道:“正是真武通天掌!”
雪冰寒听他说出自己掌法名目,大吃一惊,忙道:“贫道月事陡至,腿脚发软,不奉陪了,再会!”拔腿就跑,苍鹰与归燕然听她说的如此猛恶,各自一愣,苍鹰忽然传音说道:“雪道长,你可认识一位叫张君宝的道人?”
雪冰寒身子一震,回过身来,喜道:“你们.....你们认识张道友?他现在人在何处?”
两人面露迟疑,雪冰寒心知不妙,急冲过来,问道:“张道友他怎么了?”声音发颤,眼中暗含泪光,显然极担心张君宝安危。
苍鹰说道:“此事一言难尽,此地不是说话地方,咱们到酒楼详谈。”
三人当即来到一处“桃花楼”,这酒楼名字虽风月香.艳,但其实并非青.楼。三人到楼上雅座坐下,雪冰寒问道:“你们真的认识张道友?可不是来诓我的么?”
苍鹰说道:“燕然,使‘真武通天掌’!”一掌朝归燕然拍出,劳宫穴内力涌动,竟是一招劈空神掌,隔着桌子朝归燕然袭来。
归燕然手缩胸前,盘旋气劲,翻滚绵延,将这掌力挪到一旁,砰地一声,将邻桌打得塌了。众跑堂不明所以,痛呼道:“这桌椅手艺着实差劲,老板娘可是被那混账王木匠给蒙骗了?”
雪冰寒啊地一声,喜道:“这真是....不过你使得与张道友一般,我没有你们那么强的内力,只能自行乱改,滥竽充数罢了。”眸中流光闪烁,显然极为怀念,又万分欣喜。
苍鹰说道:“我、燕然与君宝大哥三人结为兄弟,大哥他世外高人,此刻业已远去,不知所踪,我们也颇为想念他。不知雪道长与大哥如何相识?又是从何处学到这通天掌功夫?”他本以为雪冰寒是张君宝的徒弟,但既然雪冰寒称他为张道友,那自然是猜错了。
雪冰寒不知张君宝已被山海门除灭肉.身,重铸躯体,是以并不悲伤,笑道:“那咱们可真是有缘。贫道八岁之时,曾与张道友在龙虎山脚之下偶遇,唉,当时贫道我身患重病,精神不佳,正坐在路旁瞧我师父替人算命骗钱....”
归燕然奇道:“雪道长师父是谁?道长学识如此渊博,师长定非凡俗了。”
雪冰寒想起师父,嘴角带笑,眼中含泪,道:“我那师父不过是个好心肠的江湖术士,武功奇差,神神叨叨,但却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大好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