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诫缓缓放下手机,一晃四年过去,他对于周世媛的下落一无所知。
毕竟当年,他故意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去报复周世媛,一是为了排解他心中极致的怒火,二则也是要彻底的磋磨干净周世媛心底的傲气,让她从今往后认了命,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
但他却没想到,他故意将周世媛丢给周屿森这样十分爱玩又手段极其恶劣的人渣,想让周世媛低头求救,却没想到她竟能将周屿森都拿捏在手心之中,帮她逃的无影无踪。
这四年时间,他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到周世媛的下落。
甚至他故意将言默放回去,周世媛那边都没有半点的消息。
他也软硬兼施逼问过林迦南,但林迦南却守口如瓶,死都不肯提起,只说自己毫不知情。
他又没办法对林迦南动手,这条路也就彻底的堵死了。
沈从诫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圈,如今圣音出了意外,周世媛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当然不是自私的利用圣音逼着周世媛现身,只不过是恰好周屿森的外祖家实在是有这个能耐和脸面的,对于看着圣音出生长大,对圣音亦是疼爱至极的沈从诫来说,自然是圣音的安危排在首位。
如果不是知道周屿森外祖家的能耐,他也是不可能让萧靖川去周屿森身上浪费时间的。
现在只求,周世媛能让周屿森出面,赶紧找出绑走圣音的到底是谁,然后,将圣音安安全全,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至于周世媛那边,他会慢慢的和她耗下去。
……
圣音睁开眼的时候,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她的嘴巴上被人贴了胶布,双手反绑在身后,早就疼的没了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感觉身下摇摇晃晃的,隐隐约约的又听到水声,应该,是在船上吧。
爸爸带她坐过船,大船小船游艇她都坐过,这船好像并不怎么稳当,应该也不会太大。
圣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吭吭哧哧的费了半天的劲儿,也没能成功。
原本娇嫩的小脸蹭在粗糙的地板上,疼的火烧火燎的难受,身上雪白的练功服,也早已脏的斑斑驳驳。
圣音唯一的惋惜的却是脚上那双芭蕾鞋,是她最喜欢的一双,尤其是那上面的绣的她的名字,和一串特别可爱活泼的跳动的音符。
现在丢了一只不说,另一只也脏的看不出原貌了。
头顶的船板忽然被人掀开,有人顺着梯子下来,圣音忙闭了眼假装还在睡着。
那人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丢在圣音脚边,又轻轻踢了踢她,见她一动不动沉沉睡着,就将她手腕上的绳索解的松了一些,方便她待会儿吃东西,然后就又从梯子那里离开了。
圣音听着所有的动静消失,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手腕放松了许多,她也能稍稍用点力支撑着自己再次爬起来。
肚子早就饿了,咕咕直叫,圣音拿起牛奶,却忍着饥饿,仔仔细细的借着那微弱的一线光,检查着牛奶盒子,确定是完好无损的,她方才拆开吸管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了一半牛奶,圣音才拿起面包,面包袋子没有漏气,食物应该是安全的,她撕开袋子,小小的一个面包,也不过比她拳头大一些,她饿的恨不得三两口直接吃完,但却还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将面包撕成一缕一缕的,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吃了一半,圣音就将余下的收回了袋子里,而那半盒牛奶,她也没有再动。
下次再有食物,不知要等多久呢。
圣音觉得自己有了点力气,就歪歪斜斜的撑着地板站起身来,她摇摇晃晃走到那被钉的只露出了两条缝隙的窗子边,将脸贴在缝隙上向外看。
有彻骨的寒风吹过来,却又不像是海边那样的风,带着咸腥味儿。
那就不是在大海上,可圣音年纪太小了,她实在也想不出自己能在哪里,更何况,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河呢。
圣音缓缓走回原来的地方,再次坐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被抓走多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迦南阿姨一定很担心她很自责吧,说不定哭的眼睛都要肿了。
还有爸爸,爷爷奶奶,曾爷爷,管家伯伯,厨房会做糕点的大婶,好多好多人,他们一定都很担心她吧……
圣音想着想着就想哭,可却咬着嘴唇死死的忍着。
她一直都记得刚上幼儿园时,班里一个特别捣蛋的男孩子对她说过一句话。
‘没有妈妈的小孩儿,哭鼻子也没用的。’
她开始还不懂,后来才模模糊糊的想明白,为什么班里的小朋友受了委屈或者伤心难过的时候,都只会找妈妈要妈妈,而她,永远只能找爸爸……
所以,她渐渐的,也就很少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了。
哭鼻子没有用的,因为她没有妈妈。
圣音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她有些冷,那缝隙里不停吹进来冷风,而她身上的衣服又单薄。
圣音无比想念温暖的家,她要是不贪吃就好了,这次要是能回家的话,她永远都不要再吃冰淇淋了。
“喂,你压到我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把瓮声瓮气的声音,圣音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往角落里缩了缩,她想要回头去看一眼,却又实在不敢,圣音只能缩了缩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等了片刻,不见有其他的动静,圣音小心翼翼的转身向后看,这才看到,那一堆破烂稻草里,竟然还躺着一个人,身量不算高,应该也还是个孩子。
因着距离近,圣音看清了他的模样,巴掌大的小窄脸,眉毛和眼睛生的细长飞扬,脸上有些脏,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就不是乖小孩,哪怕这男孩子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稚气,但是圣音觉得,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男孩也看了她一眼,却冷冷的收回视线,一把将自己的裤腿拽了回来。
原来,圣音方才坐下来时,是压到了他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