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菀看了看时间,怕打扰到世媛,就没有再回复,但心里却也替她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世媛都很紧张,心里那根弦一直紧紧绷着。
现在她这样说,应该是笃定沈从诫不知那晚的事,也终于能松懈下来了。
不用再为世媛的事操心,许菀的思绪又回到了原点。
眼看就要过十二点了,他之前答应了她,他们要一起度过第一个平安夜,以后的每一年的平安夜,也都要一起度过的。
可是这才第一次,他就食言了。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许菀连忙打开,却是萧靖川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睡了没。
许菀鼻子一酸,竟是不争气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还没。
她刚回复过去,萧靖川就打了电话过来。
“菀菀。”
萧靖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喘,好似还伴随着烈烈的风声,吹的信号都有些不稳。
“三哥……”
“我刚下飞机,手机刚开机,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
“三哥,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再打你就关机了……”
“国外出了点事,我必须要立刻赶过去处理,时间很急……”
“三哥,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是公司的事,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萧靖川说到这里,忽然又道:“抱歉菀菀,本来答应陪你过平安夜的。”
“没关系的,三哥,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菀菀,让你担心了。”
“三哥,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事情处理完,我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嗯,那你忙吧三哥,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你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萧靖川将手机递给周行,他迎着凌冽的风大步向前,面上的神色已经是一片冷凝阴鹫。
“萧先生,刚才又有消息过来了……”
周行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快步追上萧靖川,有些不安的说道。
“说。”
“林小姐伤的很重,且……”
周行硬着头皮道:“且有被性侵的迹象……”
萧靖川的步子骤然顿住了,周行低头站在他身侧,大气都不敢出。
风将他大衣的衣角吹的猎猎飞扬,拍打在身上发出持续不断的声响。
周行只觉得这狗日的小国,怎么冬日比京都还要冷,这风和刀子一样,他的脸感觉都要被吹烂了。
“萧正贤……还真是活腻了啊。”
萧靖川忽然低低说了一句,他说完,竟似还低笑了一声。
可这一声笑,却让周行觉得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车子在异国的长街上疾驰。
只是目的地却变了。
快到医院的时候,萧靖川的手机响了。
他示意周行接起来。
里面传来萧正贤的声音,“靖川,别来无恙啊。”
“当时在京都,可惜没尝到三弟妹的滋味儿,不过现在,尝了你的白月光心头肉的味道,倒也不亏了……”
“只是,三弟妹性子烈,你这白月光的性子也烈,她不老实,当然也就得吃点苦头,我这一恼,下手也就没了个轻重,人弄的有点惨呢……”
萧正贤低低笑了两声:“我送你的这份新婚礼物,怎么样,还不错吧?新婚愉快啊三弟,接下来,好好享受吧……”
周行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手机挂断了,嘟嘟的响了几声,车内有三个人,但却连呼吸声都好似听不到了。
车子到了医院,停下。
周行连忙下车,开了车门。
萧靖川什么都没说,弯腰下了车。
他站在夜风中,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急救室。
这家私人医院,是这个弹丸小国的首都设备最好的一家,也是萧家数年前捐建的。
隐蔽性安全性都是一流。
萧靖川抽了一支烟,方才上楼。
已经有四年多的时光了,隔着这样漫长的时间,思绪和记忆再拉回从前,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模糊。
但林韵那个名字,却还是清晰的。
毕竟,那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喜欢的人,第一次动了心的人。
虽然,对于林韵,他早在数年前就彻底放下了,但,一个男人的初恋,到底还是不一样。
萧靖川自问自己是个十分克己专注的人,对待事业,感情,都如此。
但在萧正贤的电话打来的那一瞬,他发现,自己的愤怒竟是来的这样猛烈,以至于他什么都来不及考虑和安排,就万里飞来。
他可以肯定,自己对待林韵,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愫,他的愤怒,大抵也只是出于,林韵何其无辜,萧正贤报复他无门,却偏偏伤害了无辜的她。
林韵已经出了急救室,被送入了病房。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去,她仍昏沉沉的睡着。
“伤口撕裂的很严重,缝了将近二十针。”
“身上的其他伤并不严重,主要是精神受创极大,怕病人撑不过去……”
医生小声的说着,将检查报告拿给萧靖川,面上有着浓浓的不忍:“刚才病人送来时,已经没了求生意识,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现在命暂时保住了,就是不知道能熬过今夜不能……”
“她有没有被人……性侵。”
萧靖川点了一支烟,那两个字,才堪堪说出口。
林韵是个十分骄傲十分敏感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比死,还让她痛苦万分。
医生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不止一人。”
萧靖川夹着烟的手指,忽然就顿住了。
他站在那里,望着窗子外漆黑深邃的夜空。
那久远的,早已不再想起也不再留恋的回忆,忽然铺天盖地的涌来。
“你要追我?”
那个总是一身黑色衣服的女孩儿,身量高挑纤细,一头黑色的长发烫卷,没有刘海,随意的散在肩背上。
她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平淡的问他。
她没有化妆,鼻梁上还有着点点雀斑,虽然是混血,但东方的基因更明显一些,是那种气质胜过美貌数倍的姑娘。
本来只是留学生之间无聊的游戏,他愿赌服输而已。
但到了她面前,却也觉得,这赌注成真好似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