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青岳遂在她的陪同下,走向大帐。他身后有一人主动跟了上去,盔甲都未除掉,可他才刚刚走出近卫团,宁小闲立刻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
这一位,看起来可不简单。
她的目光闪动两下。原来阴素霓原本要宴请的对象是神王,的确皇甫铭喜欢甜食,阴素霓连这一点都打探到了,必然是下了功夫。
可惜,大帐不是孛蜜儿能去的地方,这几个人商议的内容必然秘不外泄。
幸好,她还留有后手。
后厨筹备多时的美味,终于能够端出去了。
领着侍女来取的,正是阴公主眼前的大红人儿唤铃。她将每道菜肴的盖子都揭起来,挨个儿挟取一小口,放进碗里品尝。
这倒不是她胆大包天,而是替主人试菜,以防奸细或者敌人悄悄下毒。在阴素霓身边,能够替她试菜就代表了来自公主的信任,乃是无上的荣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了起来道:“行了,递出去吧,都仔细点!今天的贵客非同小可。”菜中无毒,主客可以放心大胆地食用。
……
菜过五味,才到了谈正事的时候。典青岳放下杯盏:“大潼关还不曾拿下吗?”
阴素霓面色微微一僵:“还不曾,未料及隐流的大将重明鸟居然驻守大潼关。”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带兵出征,可是谁能料到穷乡僻壤之地居然还有隐流的妖将拱卫?
典青岳沉吟道:“天心阁也是战盟成员。但是乌顶山脉天隙开得突然,这附近又没有战盟的军队。白色重明鸟速度一流,这才能抢先赶到。你们在战场上望见了多少隐流的妖怪?”
阴素霓估了个数儿:“约莫是三、四百头禽妖。”
“那就是了。禽妖的机动能力最强,因此首先赶到战场上的就是它们。”典青岳点了点头,“再不快些拿下大潼关,战盟的后援人马可能随后就到,那时可要多费手脚了。”
阴素霓想起身边两个不肯出手杀敌的混元境,暗叹一声,脸上却还得展颜:“说得就是哪。”这个天隙在天外世界的出口,正好开在摩诘天和圣域的交界处,因此两边都会派出人手。圣域的驻军更远,因此跨越天隙的时间更晚。阴素霓本想打一个时间差,抢在圣域大军抵达之前拿下大潼关,把乌顶山脉控制在手里。这样一来,摩诘天在这片地区就掌握了更多主动权。
不想大潼关居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以她带来的兵力居然咽不下去。
典青岳微笑:“典某愿效鞍马之劳。”
看这老狐狸笑得幸灾乐祸,她心底就有气,偏偏不能拒绝。她目光在典青岳身后一扫:“有劳了。”
和卓绝的脑力比起来,典大军师的修为只是平平。但他身后这人高一丈有余,面容冷肃,脸上线条硬朗如坚岩,即使坐着也像是一座小山,给人十分沉重的压迫感。
阴素霓能觉出这人的道行深不可测,至少也在混元境以上。别的不提,有这人出手拖住白色重明鸟,她的大军就能长驱直入、夺下大潼关。因此,她实在拒绝不了典青岳的提议:“攻下大潼关,乌顶山脉的行辖权归圣域一半。”
请圣域出手,一定是有代价的,她干脆自己先提出来。
典青岳摸了摸下巴:“公主真是爽快人。”
这就是同意了。原本他要开的,也就是通行权这个条件。要拿下乌顶山脉,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这地方看着偏僻,却是南北交通要道。只要把控了乌顶山脉,仙宗的兵员和物资往南北运送都要绕个大圈,不晓得要贻误多少战机。
敌人不方便了,就是自己方便。这一点还用多说吗?
所以他也爽快道:“今日之内,必然拿下大潼关。”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在圣域内也是位高权重,作出来的承诺再无更改。
阴素霓点了点头:“正是。打下了这里才好往北走,我们的主战场,在北方。”
典青岳笑道:“是这个理儿。对了,神王交代过我,那件东西……?”
阴素霓自怀里取出一只小箭,摆在案头:“便是此物。我今日攻打大潼关就用它击伤白色重明鸟,目击者成千上万。”
典青岳知道,她的修为比起自己也高不到哪里去,单凭一己之力想击伤七仔,那纯说梦话。所以如能一击得手的话,全是这支小箭的功劳。
“可否一观?”
“没有神王血脉的话,不能驱动它听令。”话是这样说,阴素霓还是将小箭放在桌上,“请看。”
典青岳并不接起,因为这东西认主又傲娇,不愿给其他人碰触。果然他感觉不出任何异样,甚至传不出一丝法力波动,仿佛真地只是一支普通而破旧的白羽箭,若非阴素霓亲手拿出来,这东西平时就算摆在他面前,恐怕都会被他直接扔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得罪了”,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瓶,倒出来一滴血液,直接点在箭头上。
这里就有一点金光亮起,在两人的注视下如水纹一般向外漫开。眨眼功夫,原本粗糙的箭身焕然一新,仿佛纯金打造,从头到尾都闪着耀眼的光。
与此同时,小箭也彻底撕下了原来古朴的伪装,锋芒毕露!
以目观之,仿佛就会被割伤视力。就是犀利到了这种程度,阴素霓和典青岳都忍不住转头,以免被刺伤神魂。
还好如此异变只持续了短短十几息,随后光芒就黯淡下去。小箭很快又恢复了原本貌不惊人的模样。
阴素霓抿了抿唇:“可是验明正身了?”箭矢上焕发出来的光芒,是她前所未见的耀眼,可见这一滴鲜血中的血脉浓度真是高到令人艳羡。
典青岳歉然一笑:“正是此物。公主可否换个条件,圣域必定尽力满足。”
阴素霓嘴角微微一撇:“父王已经交代,这支神箭将作为我的嫁妆一同陪嫁,恕不替换。”抬了抬手,小箭忽又不见。